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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一昭当然不知道姜泽属于后者。
他只看见徐酒岁拍他的肩膀将他转过身去,然后上手去掀他的衣服,又摸他的背。
到这里薄老师已经微妙挑眉了。
等看到姜泽居然微微弯着腰,配合她的高度让她在自己背后乱摸,还侧着头跟她小声说话时,薄老师脚下的步伐加快了些。
——早上还问他那种乱七八糟的问题,被他板着脸训了一顿“不合适”以后,怎么着,下午换了个她觉得“合适”的人又问了一遍是吧?
薄一昭觉得她真的是……
骨子里刻着不服管教。
满脑子惊世骇俗的想法。
第32章:
姜泽抬头,就看见赤着上半身的姜宵正从后台往这边走。
男人嘴边叼着支烟草,脸上漫不经心的……又魁梧又高大的身影小山似的,看得多少女人眼热,打从他出现目光就没从他的肌肉上挪开过。
挤到正在讲话的兄妹面前,两人的大哥直奔主题:“童童,校服拿来了没有?”
“拿来啦,”姜童眨眨眼,“你要给谁用啊,怪变态的……要是弄脏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上去千万别还给我了,洗干净也不要!”
话一落,后脑勺就被扇了一巴掌。
“活腻歪了是不是,开你哥的黄腔。”姜宵半眯着眼,咬着烟屁股懒洋洋道,“是纹身店的小老板娘管我要,鬼知道她拿去干嘛?”
听到“纹身店的小老板娘”,姜泽也抬起头,扫了眼姜童手里的校服。
姜宵没注意到他这一眼,凑过来伸手地拍拍弟弟的肩膀,问:“她今天去给你送伞了?”
姜泽“嗯”了声,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右手手腕的某处皮肤。
姜宵咬了咬烟屁股:“伞呢?”
“……”
站在黑黢黢的楼梯口,徐酒岁自己都被这个有点胆大又自恋的猜想吓着了……咬了咬下唇,她怀疑是中午的那块蛋糕闹得她神经失常,失去了平日里的水准,脑袋发昏。
毕竟她想不到任何一个,站得住脚的,能让薄一昭“故意”的理由。
这不行。
徐酒岁自顾自娇气地跺了跺脚,觉得自己可能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这绝对不行。
看了看前方黑洞洞的楼梯口,空无一人,就像是无声张开嘴等她进入吞噬的恶魔,徐酒岁小小后退了一步,忽然想去酒吧喝一杯,清醒一下。
顺便去拿校服好了。
心里盘算着,已经到了家门口的徐酒岁想要转身掉头走人,就在这时候,在她身后,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这么晚了,去哪?”
是禁欲斯文的味道,扑鼻而来,熏到人脚软。
徐酒岁往上走了两步,清了清嗓音,成功地让挡在自己家门前的男人转过头来——
“你好,新搬来的吗?”
她声音柔软里带着一丝丝天然的甜。
薄一昭低头签字动作被耳边响起的清脆声音打断。
目光平静地从手中的签字版上转移,看着站在下面几个台阶的小姑娘。
她有一头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皮肤细嫩且白得近乎病态的透明,鼻尖挺翘,唯独唇瓣微翘且具肉感……此时,那杏仁状的眼正微微睁大,像一只小猫一般乖乖地看着自己。
目光飞快地在她身上的牛仔裤和T恤上扫过,又看了看她手里拎着的豆腐、碎肉末和小葱……
他挑了挑眉。
又迅速放下。
徐酒岁腰间一紧,来人不顾她的挣扎,从后面一把揽住腰抱紧怀里。
稀碎的吻落在她的耳后。
【对不起,对不起。岁岁……师父喝多了,吓着你了吗?你不给我,我以为那是你……】
男人有些慌忙且语无伦次的低语在梦境之中变得模糊。
徐酒岁挣扎着从梦魇之中醒来,睁开眼猛地坐起,茫然四顾,才发现自己就坐在房间的床上,房间里没有别人……
一颗狠狠心落回了原地。
只是呯呯乱跳的频率还未慢下来。
冷汗浸湿了她的背,她抬起手像是自虐一般,狠狠地揉搓了下梦境里被男人拉扯住的手臂……直到皮肤开始泛红发痛,她才长出一口气,掀开被窝下床去洗澡。
站在莲蓬头下,徐酒岁揉了揉头发,让温热的热水将一张白皙的脸蛋湿润得泛红,遮盖去了通红眼角的突兀。
路过徐井年房间门时,里面还静悄悄地。
“你砸她店做什么?”薄一昭坐回了许绍洋对面,“不怕她恨你?”
“她恨我,不是正好,你就开心了。”
“是挺开心的,”薄一昭大方地接过男人推给他的那杯茶,“但是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许绍洋抬眼,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
“因为比起把她追回来,做我的女人……我更不愿意看她因为个人情绪。放弃‘九千岁’这个名字,这个身份。”他缓缓地说,颇有些掏了心肺的意思,“她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徒弟,很有天分,我亦对她有很高的期望,所以我不允许她这样缩在奉市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发霉生蛆——所以她不出山,我就逼她出山。”
“你知道在这个法治社会,每个人都拥有人身自由和个人意志的吧?”
“阿昭,你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其实你没有资格逼她做什么事。”
“我是没有资格,但是不妨碍我这么做了,”许绍洋点了只烟,眯起眼吸了口吐出白雾,“做坏事,做坏人,还讲什么资格?”
当一个人坏得连他自己都很有毫不掩饰的自知之明,他就具有一定的反派角色人格魅力。
一下子从脖子红到耳朵根,徐酒岁紧张地看看挑眉用黑亮的眸子盯着自己的男人,又看看一脸三观崩塌的弟弟,抓狂了——
“你添什么乱子啊!”
这后半句是冲着薄一昭的怒吼。
后者露出个无辜的表情:我说什么了?
“我起来的时候老师晨跑回来,我顺便邀请他来吃个早餐,”徐酒岁不理薄一昭了,扭过头跟徐井年强行假装镇定道,“快来吃早餐,赶不上飞机了。”
徐井年坐下了。
“准备去哪玩?”薄一昭放下报纸看他的爱徒。
“丽江。”
“哦,”薄一昭点点头,“姜泽也去?”
“姜泽不去啊,他说他还有别的事,”徐井年奇怪地看了薄一昭一眼,看着是没想明白怎么提起他了,“老师,他怎么了吗?”
徐酒岁:“嗯。”
小船眨眨眼:“你准备穿着卫衣和牛仔裤带着你男人去看乔欣跳芭蕾舞?”
她一边说着,像是为了确定眼前的人没疯,抬起手要来摸徐酒岁的额头,强行摸了两把,遗憾地发现她并没有发烧到烧坏了脑子。
徐酒岁哼哼唧唧往后躲,拍开她的手:“他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那是九重天和阴超地府!”小船捉着她的手真诚道,“上不了九重天,只要没瞎,人家也知道仙女和母夜叉的区别了!”
当机立断,第二天小船便拎着准备在家里躺一天的徐酒岁上了商场。
置办约会的衣服。
女人这辈子所有的第一次都该被历史铭记。
其中当然也包括第一次约会。
……
后者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唇边烟草星火点点,他微微眯起眼,似乎因为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返璞归真,方得初心,可解不惑。
是吗?
男人轻声笑了笑,有些迷茫,又觉得有那么瞬间,那一片混沌的脑子里忽然又有了一丝丝的清明——
那年高考完毕,握着接近满分的高考成绩,他选择出国,不是因为负气,只是因为真的喜欢物理学,喜欢天体物理方面,并想在这方面深入。
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
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草,薄一昭坐了起来。
那并不大的动作,却引得旁边捏着那张草稿的小姑娘又紧张了起来……但是和之前的那种“做贼心虚”的紧张,又有些不一样。
三根手指捏着稿纸,小拇指指甲却下意识地抠进了手掌心。
她有点莫名其妙,那双眼睛里也透着一丝丝困惑。
薄一昭收回目光,喉咙有些紧绷。
站了起来,走到书桌边拿起放在上面的空杯子,又回到玄关递给小姑娘,平静地说:“徐井年刚才用的杯子,忘记拿了。”
徐酒岁“哦哦”两声,一手拎鞋,一手抓着杯子。
薄一昭站在她跟前,玄关有一个台阶,这让这会儿徐酒岁目光平视,只能看见他的胸膛。
——一个物理阿宅身材怎么能那么好啊?
徐酒岁认真地想。
薄一昭主动走过来递杯子的行为,让她稍微不那么紧张了,连带着脑子也终于好使了些,她抬起头,对视上面前男人的眼睛后笑了笑:“薄老师,你每天吃一个面包就能够吗,营养跟得上呀?”
“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吃过别的。”男人语气很自然。
却让面前小姑娘眼中沾染上了一丝丝笑意。
那一瞬间,他的自杀倾向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数值。
……
薄一昭一脚油门驱车回到家中。
停了车站在楼下的时候他又有点犯难,心里想的是希望徐酒岁昨晚睡得早今天还没起。否则……叫她看见那条朋友圈,为人师表的形象崩塌,她还不得骑到他脖子上来?
对。
她一定没有看到。
否则依照她那么跳的性子,怎么可能不给他点赞留言呢?
薄一昭想到这,整个人放松了些,拿出手机在微信进入【岁岁平安】的对话框,正组织语言琢磨,该怎么给应该还在睡觉的人一个惊喜说他提前回来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个惊奇又欢喜的声音:“老师?!”
男人转过头去,一眼就看见阳光下,他以为应该还在床上的人这会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后——
还有人想和她约刺青。
荒谬。
而所谓“打抱不平”后援团,骨干势力大概是乔欣的超级黑粉,把乔欣从头嘲笑了一番——
小三,白莲花,绿茶婊,撒谎精,影片剪辑小能手,乔导演……
等等一系列。
这些不堪入目的词汇在乔欣微博下面刷屏,看来看去也没有骂出什么不得了的新意,不过是把一两天前骂徐酒岁的那套复制黏贴到了乔欣的微博下面。
徐酒岁看得觉得没意思,很不喜欢这种打着正义的旗号,为了一己私欲为非作歹的行为……
而且对方居然是将她的皮扒下来缝成旗帜,摇旗呐喊攻城。
徐酒岁扣下手机,头疼不已。
这时候门铃被人从外面摁响,小船去开了门,徐酒岁伸脑袋看了眼,从门缝里看见男人熟悉的高大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换鞋的时候他还压低了声音问小船:“她醒了吗?”
这动静惊得徐酒岁脚都软了,奔过去趴在窗户往外看,因为用力过度整个人都往外载——身后窗边男人一把拎起她往后拽了拽,手中烟草在窗楞熄灭。
“徐酒岁,”他紧绷而干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电话叫救护车,现在。”
第37章 米开朗基罗
救护车来得很及时; 把整个袖子都被血浸透的薄一昭和陷入昏迷的李倩一起装车拉走,兵荒马乱之中; 还真的没人注意到徐酒岁的《米开朗基罗》……
说实在的; 就连她自己都忘记的一干二净。
她被薄一昭的血,李倩横空戳出来的一截白森森的大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