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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一闹才知道有的工人拿的更少,他们也憋不住了。有老工人干了十几年,月工资按老标准算的。当时没有级别一说,划分之后被归入一级的24元从未升级。可是新入厂的学徒工执行统一标准之后,按20元、22元、24元标准过了实习的三年。第四年见习工资就是二级的275元了,已经比这一部分老工人的工资高了。
这事情被那些始终拿着一级工资的老员工拿出来说事,一下子厂长控制不住局面了。
这显然是历史遗留问题,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但也是无可奈何。这时候的厂长索性停掉了本次的涨幅,按现有等级的一二三级发原本那那套工资。
实习20元、22元、24元,正式工一级24、二级275、三级376元。
至于那批一级工资的老员工,继续按一级工资算。但把今年给新一批三级工资多的411元撇到了三级标准的376元,多出来的35元给了老员工。老员工从一级的24元到了一级拿275元,也算暂时平息了老员工。
厂长上午刚说完这个事情,看似确实完美解决了工资平衡的问题。
但到了下午厂子里就打起来了,打的不可开交。
因为那批刚升到三级工资的员工,原本能拿411元的。事情一闹被压回了376元和我们拿的一样了。看似平衡但因为我们提前成为三级工多拿了三年工资,少了三年每个月的101元,这次还让他们少赚了每个月的35元。对方有人算出了里面的数据并且越想越气,一发酵就打起来了。
警察立刻就来封了工厂带走的不少人,相对的机器报废的也不少。二十多位员工都有或轻或重的伤被送去了医院,甚至有两位当场死亡的。我因为跑的不及时左脚被不知道谁用扳手敲到了腿骨,当场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还挨了好几拳也送去了医院没有被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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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四)
村子外镇子里最大的医院,住院部唯一的三个房间里都是我们厂子的人。
轻伤重伤都有,这些人到了医院倒是没有再动手了。但两边嘴巴利索的还会时不时互相谩骂,骂到亢奋时还会再约定伤好了之后去什么地方打一架。
开始病房里天天有拌嘴的,因为大家都认为事情不严重。
但毕竟死了两个人,事情慢慢从村子里传到了镇子里。再由镇子传到了市长的耳朵里,市长介入后要求彻底调查整改并且杜绝以后此类事件的发生。
所以警察来了,我在病房里趟在最靠墙的床。旁边只有一位包着头的工友,一声不吭的窝着。看燕子程度开始还以为是个意外卷进来被打到头的工友,后来警察来问话才知道这人居然是陈浩。
按陈浩说的似乎是被谁用扫把敲了脑袋,还庆幸自己不是扳手之类的东西敲的。但我细细一想那种时候谁有空去卫生角拿扫把,真的顺手就是一扳手的事情了。我的脚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细想估计是警察来了之后装的。
当然那个年代厂子里哪有什么监控,那个年代主流的记录方式是胶卷照片。
警察查案全靠口供,厂长交代了事情的缘由。
虽然大家都认了是那群新升三级的工人先动的手,但问起那群新升到三级工里是谁带的头。却没有一位说话的,个个都不敢抬头吭声。
事情总要有人承担的吧,警察就把矛头对准在了陈浩身上。
毕竟明面上是他带头先挑起的事情,这点厂长和厂里大大小小的员工的口供都能作证。
警察刚来医院的时候我就有些紧张了,害怕被误会成杀人凶手。当知道隔壁床包着脑袋的人就是陈浩,警察是冲着他来的时候也没有放松多少。
警察要求陈浩说出当时第一批找厂长理论的人里都有谁,我立刻就明白可能要出大事了。
开始的时候陈浩还在装傻,用脑袋疼想不起来当借口闭口不谈有谁。
僵持了几分钟,在我觉得陈浩还有点担当的时候。
警察说讲不出名字就抓他一个人去判刑,反正事情要个交代的时候。陈浩就装不下了,而装不下去的陈浩这个记忆力。
真是觉得不去读书可惜了,当年先升三级的工人一共也就三十多位。陈浩把三十位几乎一个不少的点了出来,一个都没有放过。
我当时气得想站起来给陈浩一脚,可惜我脚还没好。更气的是我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也跟着陈浩去了?陈浩嘴里这三十位工人的名字里有我路桥一份。
警察走的时候把陈浩一起带走了,我们这些人都开始担心起来。
天天拌嘴的几位也变乖了,对方因为被警察追问之后也老实了。
房间里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怕事情落到自己头上。
后来我们才知道当时警察来厂子里,那些不停手还在打的都拘留判了三年。
陈浩则是后来被带走拘留了十五天就放了,陈浩和陈浩说出的三十位有名有姓的工人连同厂长一起被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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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五)
最倒霉的应该是厂长,开除的时候还罚了五百元并且登报批评。厂子停业整顿半年,事情到这里就算结了不再追究。
听到我只是被开除的时候,是进医院的一个月后。我的脚还是不能动的,三十位工人还有小半数也还在医院里。
当时自己被开除的都哭了一整天,而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半个月里从陈浩被带走的那一天起,我都在担心下一次警察过来会不会把我也带走。
伤筋动骨一百天,厂长登报后消息很快传到了爸妈哪里。爸妈都还在奇怪这个月一号怎么我没回家看他们,知道我在医院后就来医院把我接回了家。
当然事情也传到了我们村子里,那些没事坐在一起晒太阳聊家常的邻居们有的话题倒是聊开了。
我虽然受不了了医院里的药水味和那股盐开水的味道,但我更加受不了这些爱说闲话的。
在村子里自己家一趟就是半年,这些闲话就没有停过。
报纸上的内容含糊不清,一味的是厂长的自责道歉。事后厂长似乎也去了外地,这事情也没了下文。
估计是因为我小时皮吧,什么打架是我挑头的都传了出来。这群人说的还有理有据,拿我被打断腿做文章。还有警察当时来的就是我的病房之类的。说不见其他人伤的多重,显然就是我挑的头害了工厂害了厂长。
隔壁村死者家属和那些因为工厂整顿暂时失业的工友还都信了,天天来我们家门口闹要我给个说法。
爸妈倒是站门口把事情全扛了,一个劲的弯腰道歉。
说真的我真想出去说,说那些伤的更重现在还在医院呢。我就是一个凑热闹的,为什么非要拿我说事情?
但显然我起不来,就算起来了爸妈也不会让我出门的。
那时候真的脑海里想过去死,我们村子门口就有一条小溪。而我又是个旱鸭子,此刻断了一条腿估计下去就上不来了。
有几个半夜,我试着一个人出了房门站在桥上小溪边。后来我还是忍了不因为别的,年轻气盛的真的不怕死。我怕我真死了之后,这群爱说闲话的聊我畏罪自杀这个新话题。
1989年我二十七岁,脚好的差不多了。
弟弟读上了上海财经大学,全村都在说这个事情。
本以为我的事情会消停一点,谁知道这事情反而成了和我最大的对比。
比如路家老三上辈子是不是恶鬼投胎啊,这才给了路小四当个补偿。你看看小四这成绩,在看看他们家老三那样之类的话。
当然我也没太放在心上,我弟弟是全村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
爸妈不知道哪里听说的学校挺乱的,到处都有大学生游行之类的事情。我们全村也就几个聪明人,属我弟弟本事最大、考的最好、读的最远。
弟弟刚去学校才几个月,爸妈就让我给弟弟写封信。一来是问好告诉他不要乱来本分一点之类的客道话。二来就是让我自己问问弟弟,我日后该怎么办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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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六)
爸妈的话不能不听,想着有个聪明人指点迷津也不是坏事。
我憋了半天,就小学文化的我好多不认识的字。只能找差不多意思的字去代替,最后干脆找同音字来代替。来来去去写的密密麻麻,装了信封贴还邮票。
腿都没好利索就跑去了邮局,将信递给了邮递员。
十几天后,我接到的回信。厚厚的信封里也是密密麻麻的字。估计是弟弟知道我字多了也看不懂,最下面大大的写三个字:去学车。
还在空白处画了一辆小车怕我看不懂,别说画的还真有模有样的。
关键是信封里居然还有十几张大团结,数了数一百四十多块钱。
当年信里是不让放钱的,但私底下那顾得上这些。
弟弟这去了还没几个月吧?信里说是学校发的奖学金,弟弟的意思是让我拿着去学车。
我这几年补贴弟弟的钱应该也就那么一百多吧,这一下全还回来了。
按着弟弟的想法,和爸妈说了一遍。
真的找起来才发现村子里哪有地方可以学车啊,爸妈问了一圈才知道镇里的养猪场倒是有一辆解放牌的大卡车。
那时候养猪场的猪都是特供的,大家吃喝方面都是用粮票肉票定量的。
当然私底下大家都可以养猪宰杀,但只能自己品尝不能贩卖。
这养猪场就是给市里运猪的,这辆解放牌的大卡车也是镇里唯一的一辆。
思路是清晰了,想要学车也只能去镇上了。
那时候可没有驾校这个说法,打听来打听去明白了一个叫驾培的词。
说是什么机动车驾驶与培训,但是这个驾培也是今年刚出来的玩意。
只有一些大城市才有,我们这种小地方就别想了。
爸妈的意思是让我去镇子里问问,特别是去养猪场问问。这有大卡车总不能没人开吧?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教你。
听着说法确实可行,我就试着去镇里询问了一圈。
养猪场门卫根本不让我进去,说什么都不行。
试着问旁边的大叔大婶,还真让我问到了个能人。
一谈起来哪里可以学开车,大叔大婶都指着镇里大树下乘凉的老大爷。
去了老大爷身旁,问了问还真把老大爷的话匣子打开了。
老大爷侃侃而谈才知道早年间学个车有多不容易,那时候学习驾驶的人少之又少。学习驾驶技术只能向已经取得驾驶执照的人学习,过去学习技术必须通过拜师学艺这种渠道。按照传统的习惯行大礼、三拜九叩举行仪式方能被收为弟子学习驾驶技术。
越听越像是在练武,我开始有些不相信了。
质问起老大爷是怎么知道的,老大爷掏出了个怀里的一个布袋走。
将一本小册子打开,小册子里居然是国军证。
证里面还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摊开之后就是驾照。
看了个仔仔细细,这玩意左右两个大印。
估摸着做不了假,我激动的询问老大爷现在想学车该怎么办?
老大爷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半笑不笑的指着镇门口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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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七)
我挠了挠脑袋还想再问问,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