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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旋龟(七)
老村长一家抖了一下,被这小伢看着怎么感觉被毒蛇盯着似的。
“借据给我看看。”小晴伸手想拿借据。老村长却用和他苍老形象不符的敏捷动作把字据揣入怀里。
“……”字据估计是假造的,所以才不能给人看,本来这些底层的人,识字的并不多,这张不存在的字据,甚至都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小晴在医馆做学徒,是识字的,老村长一家肯定知道,所以才不给他看。
“很佩服你们,怎么想出来这么不要脸的主意的?”小晴哼了一声,咬了咬拇指的指甲,然后伸手剥着那并不存在的指甲油,似乎在忍耐和克制某些冲动,“我姑且还是有点常识的,所以,你们现在可以滚了。”
“你们,你们钱还没有还……”老村长厚着脸皮继续说着,完全没把小晴锅底灰般的脸色当一回事。
指甲被啃噬过的细长手指直直的伸出,一点一点向前,马上就要触摸~到老村长的额头了。现场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出现一片窒息般的沉静。空气的温度开始上升,身处其中的人都开始感觉口干舌燥。
“把石大柱一家带走,我怀疑他们跟小郡王被拐卖的案子有关。”
印虬推搡了一把老村长,恰好擦着小晴伸过来的手倒了下去。小晴面无表情垂下手,走回鱼店里,连半点目光都没有投射~到印虬的身上,更不要说是搭理了。
三个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当地捕快,应声将老村长一家押送走了。老村长一家哭喊着,叫唤着,没有任何人理睬他们。
当晚,老村长一家六口人猝死于牢房内,没有一个活口留下。仵作查看尸体,发现每个人的鼻腔内都有水迹,似是溺水而亡,牢内的地上也有许多水。好奇的仵作询问周围牢房的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却完全没有觉得有异样,都说是到了早上几人就倒在地上了。就在仵作想要再追问其他细节的时候,上面却有人阻止了他顽强的好奇心,这家人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所以去了该去的地方,如果不想去那里,就不要这么好奇。这不是自己能触碰的案件,仵作心下了然,上报了犯人猝死无异常的报告书。
悄悄的被庇护了的小晴却觉得心里的邪火越烧越旺,那种憋屈的心情完全无法释放。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这样做,自己求他帮助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是看不起她吗。无处释放的火焰并不会自己熄灭,只是在看不见的地方越燃越旺。直到握在手心的被角开始真正燃烧起来,小晴才发现自己内心的不甘已经厚重到溢出体外,疯狂引燃了。火焰灭了,但尘封在内心的痛苦和不甘却开始重新泛滥,即使想要忘记,却无法忘记,只有他,失去了记忆,真是太狡猾了,一切不记得就可以一笔勾销吗,小晴一夜未眠。
王家大部分奴仆的卖~身契都在那场事故中烧毁了。许多突然回复自由的奴仆感觉到无所适从。王家大老爷只有一个独~生~女,而且死了,旁支的亲戚因为王家大老爷牵涉了小郡王绑架案,根本不敢跟他家扯上关系,因此巨额的财产并没有人敢接收,作为王家大老爷远亲的县令大人,就以抄没罪人家产的名义,霸占了王家的财产。在这种偏远的乡下小城,县令就像是城主一样。
印虬带着小郡王回去了京城。走前的一天,他来到医馆找到小晴。小晴不想见他,直接躲到了偏僻的那个药材库,药材库的锁已经修好了。门外,印虬的声音响起。
“所长,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见我,但我想和你谈一谈。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状态,这样不对。虽然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是,我觉得我们以前一定认识,而且不会是这样相处的。”印虬的声音坚定而清澈。
“我在外面等你。”
坚强的丁香姑娘已经回到家开始了新的生活。她在齐家的一家胭脂铺开始调制胭脂,曾经只是在侍奉大小姐的时候用来取~悦大小姐的技艺,却能够独当一面支撑起一个店铺了,这让她欣喜又骄傲。从今天起她就能拥有自己的人生了。
看着丁香姑娘如花的笑颜,小晴悄悄的退出了这个世界。
自己只会杀人而已。小晴再一次这样清醒的意识到。为什么父亲会让自己在这些世界去做所谓的任务。她完全搞不清楚。是因为那时候杀的人太多了,但人类和他们不一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了又怎么样呢。因为是人类,所以才可以随便杀的。为什么父亲对自己杀人加了那么多限制。不清楚,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不想思考。头好痛,快要炸裂了。
蜷缩在事务所杂物间一角的小晴沉沉睡去。梦中,有温暖的阳光倾洒在身上,让人从里到外都温暖起来,清新的空气,嫩绿的草地,还有魂牵梦萦的他。他不再是歇斯底里质问的态度,不再是为了伤害她而虚与委蛇,不再是那冷的让他发抖的可怕的眼神。他用看恋人般炽~热的眼光看着她,让她害羞的几乎颤抖起来。直到那句话让她堕入深渊。
“小晴,我找到真正爱的人了,她那么温柔那么美丽,你会祝福我吧。”灿烂的笑容变得模糊起来,俊美的脸蛋也扭曲了,真是丑恶,真是难看,真是刺眼,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明明他还是他,为什么会觉得他难看起来,不想再见到呢。小晴挣扎着,推拒着,想让那张丑恶的脸离自己远一点。不想,完全不想祝福,自己只想杀了他口中那个温柔美丽的真正的爱人,如果那个人死掉的话,他是不是会回复原样。刀用力的刺下去,有着温度的鲜血喷涌而出,就这样不知道刺了多少刀,那个人已经死了吧。
“你真是太可怕了,小晴,我不想再见到你。”
到底是谁,在讲这句话的到底是谁,这样的脸,不想再看到了。小晴带着近乎窒息的感觉醒了过来,汗水湿透了她的全身,噩梦仿佛还在持续一般。梦里的那张脸,在自己的面前放大了。
“啊——”小晴失声叫了出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蹲在小晴面前的是印虬。他俊美的脸上写满担心,伸手握住了小晴的左手,很炽~热很用力。
小晴甩了甩,没有甩开,只得一点一点的掰开他的手。望着眼前印虬的脸,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只是梦。那样的经历,她不想再重复体验了。所以,现在这样正好,他忘记了,那么所谓的过去就不存在了,即使他知道了,那又怎样呢,所知道的也就是看到的过去而已,没有恢复记忆,看到所谓的过去,那和看电影又有什么区别。那只是长着和自己一样面孔的“别人”而已,发生的事情也只是 “别人”的过去而已。只是看到,并不会改变什么。他不会了解自己的痛苦,也不会体验到不曾记得的过去的痛楚。那么多的血,水泊一般的血,一条沉睡的黑龙,被自己偷偷收起的一块鳞片,所有的一切,像在脑中被搅碎机狠狠的搅拌了一遍,支离破碎,混杂不清。
“你出去。如果你想知道过去的事情,就去看破天镜。你的真名是应虬,应龙的应。”
“不,我不出去。小晴,你这样很不对劲。”沙哑好听的男声执拗的在耳边响起。
“不要叫我小晴!出去!”噩梦仿佛还在持续,小晴一阵眩晕,这样的面孔这样的称呼。
“我就在外面,我等你出来。”
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不会去看破天镜的,我要你告诉我,我只相信你说的。”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意义。父亲,你告诉我 ,为什么还让他留在我的身边。我的劫难还没有过去吗。会永远这样横亘在面前吗。小晴一阵茫然,那些空虚,痛楚一点一点的侵袭她的全身。
“所长怎么回事?第一次听她喊成那样,像被鬼追着似的,不对,她胆子可比鬼大多了。你到底怎么她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阿久看到从杂物间走出来的印虬问道。
“你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印虬紧皱着那对好看的剑眉没头没脑的问道。
“大概有两百年了吧。”阿久扒着手指答道。
“那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的?”两百年前的小晴吗,好想看看。
“怎么说呢,和现在差不多吧,很活泼很跳脱,有点不喑世事的感觉,但是又非常胆大,”一抹笑意攀上阿久嘴角,“她帮我把所有的仇人都杀了。还对我说让自己不舒服的人只要都干掉就可以了,心情就舒畅了。”
可是我完全不知道那样的她,失去的记忆里是不是有那样可爱的她呢。好想知道,但不仅仅是过去,更想拥有的,是现在的她。印虬确定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对了,那家伙怎么办?”阿久指指办公桌旁,可怜巴巴傻站着的旋龟。
“我去吧。”印虬从抽屉里拿出合同,向旋龟走去。
金光幻化成印章盖在了旋龟的背上。旋龟的愿望都得到了满足,父母安居乐业,丁香姑娘幸福快乐。虽然过程有些血腥残忍,但旋龟不敢有意见,印虬的眼神太可怕了。作为报酬的那段机缘,被印虬捏成了项链的形状,挂在了杂物间的把手上。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就像之前坏掉的宫灯。
第18章 九尾狐(一)
那个时候,如果死了就好了。
午夜梦回惊醒的时候,阿久不止一次的这样想着。
某年夏季,蝉鸣声阵阵刺耳,一个婴儿在闷热的出租屋里降生了,母亲用钝口的菜刀切断了鲜血淋漓的脐带。塑料袋包着的婴孩被扔在了路边的绿化带。执勤的交警听到孱弱的啼哭声,马上将这个婴孩送到了医院,她全身都被蚊虫咬的又红又肿。婴儿是个女孩,那条路上并没有摄像头,没有找到将她丢弃的人。随后女婴被送到了福利院。
这个女婴就是阿久。她的名字是捡到她的交警帮她取的,因为捡到她的那条路就叫久远路,姓就是暂时随着福利院的院长姓的,如果有人领养她的话,就会改名,那时候她叫陈久远。
福利院因为涉嫌非法交易和经费贪污问题,裁减了好几个照顾他们的职员,甚至院长也受到了牵连。那时候阿久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他们和蔼可亲的院长爷爷怎么会躺在红色的小河里一动都不动。她伸手推了推院长,他却怎么都不肯起来像以前一样抱抱她,阿久难过的哇哇大哭。阿久的哭声招来了其他大人,再然后,警察也来了,封锁了现场。直到长大了她才明白,那是院长自杀了,她是现场的第一发现人。
阿久三岁时,因为事件的影响,福利院被关闭了,二十多个孩子分别被转送到别的福利院。阿久被送到附近一个发达县城的福利院,那里比原来的福利院要大一些,有差不多四十个孩子。和原来的地方一样,多数孩子都有或多或少的残疾。像阿久这样健康的孩子并不多见。在这个福利院短暂的住了四个多月,她很快就被收养了。
养父母都是高学历人士,家境优越,对小阿久也非常疼爱。那是在阿久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可以任意的撒娇,想要的玩具都能得到,阿久一度以为她的人生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阿久五岁的时候,父母因为需要参加国外的重要会议,所以开车去隔壁省城搭乘飞机,暂时将阿久寄放在独居的奶奶家。阿久缠着奶奶不肯去幼儿园,她要看海尔兄弟的动画。奶奶被缠的没有办法,同意了。
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再次改变了她的人生。奶奶接起电话,说了没几句话,突然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阿久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院长爷爷倒在地上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