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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屏顿了顿,点头道:“是,我也听苍松说了。”
“你是一个有见识的神仙,你该知道,身有仙骨却心负黑血,这意味着什么。”赤鹤十分恭敬的提点了他一句,元屏将这话在脑内过了一遍,方道:“他是孤注一掷,以身做赌,要置崇明宫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呀……”
元屏感慨的,更多是不明白。
他不明白为何肖澜对崇明宫的怨念如此之强,回首从前,他并不觉得崇明宫对他有什么亏欠的地方。
不过这些眼下还无需谈及。于是他回过神来,继续跟赤鹤说那天的事情。
肖澜被押入金塔之后,云汀就急急把赤鹤带回鹿晨山的厢房,彼时她肩骨俱碎,被肖澜重伤了元体,是以昏迷不醒。
后云汀寻来伤药,但因药性致寒,所以须得在赤鹤泡汤的时候上药,以免她体内的寒疾再发作。
元屏说到这里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寥寥几句算是同她讲完了,看她满脸诧异的抚上自己肩头,遂趁势劝道:“所以呢,你这条命说是又被云汀捡回来一次也不为过。我不让你去鹿晨山,也是怕再多生些事端。”
赤鹤也不知听没听见他的话,他自认刚才这番话是说的简短又干练,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一字未漏。难道这猫还听不明白么?
于是他又苦口婆心道:“不让你再去鹿晨山,也是云汀的意思。像我白天同你讲的那番道理,你若又因着星女的事,仓惶又丢了命,不也是负了云汀么?”
赤鹤还是没答话,兀自思忖着什么。她该理解他所说的,只是没从讶异中缓过劲来。
也有可能她将自己的劝诫都听进去了,正在那反思也说不定。
嗯,一定是这样。
元屏莫名很欣慰的咂了口茶,然茶还咽下,就被噎在嘴里:
“云汀到底在哪?我要去找他。”
☆、第六十二章 耍赖
虽然有些噎,但用赤鹤的话说,他元屏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神仙,见过世面的神仙,就不该一惊一乍的。
于是他故作从容的起身拂了拂衣面:“我说了,云汀在崇明宫有事。”
“那我就去崇明宫找他。”赤鹤也急急起身,她总觉得事有蹊跷,心里蓦起一分不安。
话间元屏已走到了房门前,徐徐不迫的身姿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连头都不回一下,只道:“你就与我留在青崖山。云汀自然会来找你。”
他将房门打开,好像很困的样子打了个呵欠,又提醒道:“青崖山已被我下了禁制。你别想着趁我睡着的时候溜出去。”说着,房门被掩得只剩一条缝,它又探出半个脸来,补道:“不可能。”
话罢将房门严严实实的合上,随着一声吱呀,院内归为沉寂。
赤鹤将气将恼的坐回石凳,越想越觉得不妥。
如果云汀没事,元屏怎么会如此限制她。
他遮遮掩掩的,到底是什么?
赤鹤很烦,却无处发泄,撑着额头发了大半夜的呆,呆得够了,也才带着恼且忧的情绪入梦去。
。
。
。
次日一大早,元屏被一阵素粥的清香唤醒。
与他同睡的熵儿和羽儿已不在屋内,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和一只白猫。
如果这是寻常人家的清晨,倒是个安逸的画面。
床榻一旁的木桌上,蜷蜷卧着一只白猫,此时正迷蒙着一双眼,许是元屏下床的声音将她吵醒了。
她一双前爪抻得很长,后腰高高耸起,在木桌上旁若无人的躬出一个弧度。伴着一个懒洋洋的哈欠,十分乖巧的晲了元屏一眼。
见他踱到桌前来,白猫又跃至地面化为素衣的赤鹤,端端站在元屏面前。
念着他昨夜那一餐怕是有些吃不消,今早她特意熬了碗很稀的薄粥,薄粥上还点着丝丝青翠,倒是看着就很有胃口。
元屏端起粥吹了两下,正欲下嘴,但这嘴张了半天,却是如何也下不去。
斜眼看罢,赤鹤正巴着双赤金的眸子将他望着,这一刻真像极了一只急于讨好的猫,目光灼灼把他看得很不自在。
“咳!你这样,我是吃还是不吃?”元屏只得把粥碗放下,清了清嗓表达自己的无奈。
赤鹤转了转眼,十分乖巧的退到一旁,谄笑道:“当然是吃呀!仙君快尝尝这粥的味道如何?闲了还是淡了?这下粥的小菜吃得可合适?若是冷了我再替仙君去热一热?”
话间还不忘伸手将菜碟往前推一推,一副趋附的模样做得十分到位。
元屏一时有些僵,嘴动了动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碗粥端在手里愣是捧成了一颗烫手的山芋,扔不得吃不得。
想他梅林仙君也有今天,算是无憾了。
“仙君?”赤鹤见他不动碗,又喊了他一声,恍间像领悟了什么一样,凑上前去拿过元屏的粥碗,灵活的用勺在碗里一上一下的调匀,还不忘呼呼仔细吹得凉一些。就差自己亲自上口试一试温度了。
而全程,元屏都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她,哪还有什么肚子饿的感觉,只要这猫赶紧把幺蛾子抖完,让他好好喝口水就足够了。
赤鹤应是把粥的温度吹得刚刚好,又轻轻舀了小半勺,凑近元屏,拿出一副哄熵儿和羽儿架势:“来,啊……”
元屏觉得自己头很痛。
是真痛。
“来呀,我慢慢喂,啊……”那勺子又凑近些,已经是抵在嘴边了。
“啊!”
元屏只得张嘴,极快极准的将那勺粥包进嘴里,闷声咽下。
赤鹤笑得更开心些,举勺刮了刮粥面,又哄道:“来,再吃一口。”
元屏:“……”
。
。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上,有惊无险的吃了午饭。元屏收拾了一阵想带熵儿和羽儿去摘些野果子,顺便散散心。
走出一阵,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元屏猜着大约是附近的山蛇嗅到灵气寻过来了。
山林里有蛇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灵气强些容易吸引蛇类也并稀奇,只是两个娃娃原身是灵鸟,本就惧蛇。所以元屏故意放慢了步子,想等一双兄妹跑得远些再驱开山蛇。
眼见着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该是下一秒就要从叶间蹿出,元屏捏了个诀直朝那蹿出的物体挥过去,这力道他自认捏得很轻,却见一道白影应诀嚎了一声,接而重重的摔回地面上。
听声音,大概砸的挺痛。
“你?”
元屏看清了那个砸在地上的物件并不是什么山蛇,而正正是一只毛茸茸的白猫。白猫先是嗷了一声,默了片刻突然放声啕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大有哀哀欲绝之感。
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元屏遑一时以为是自己脑子还不太清醒,出手没分寸将她打疼了,连忙上前关切了她两句。
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赤鹤哭得更响,白绒绒的一团干脆在地上打滚,左一下右一下,滚得元屏有些手足无措。
“疼啊!!呜呜!!”她一边滚,一边嚎,元屏想伸手抚一抚她,却被她一滚就把手弹开,只得将手愣在半空,沉声道:“我都没用力啊……”
“呜呜呜!!”
赤鹤听他这么一说,滚得更为卖力,原本雪白的软毛一时间沾了许多枯碎的叶子和尘屑,将她趁得愈发可怜。
“别哭啦别哭啦,是我错了好不好?不然你打我一下?”元屏试探着,而赤鹤像是没听见一般,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那你要我怎么办?别哭了好不好?”元屏的声音软下来,三分哄带着七分妥协,赤鹤闻言,抽了抽鼻子停下,伸出爪子揩了把脸,又十分正经的把元屏望着。
“我要去找云汀。”
☆、第六十三章 要惜命
彼时山风骤停,照着她未干的泪渍有些清冷。
元屏默默望着她,手上的动作一时停滞下来。这般停滞还伴着他眼底的无奈,无奈得让赤鹤有几分心虚。
良久,元屏才动了动喉头,声音一如往常那样的平淡:“你很想去鹿晨山?”
元屏没应她云汀在哪,只另问了一个他自感颇深的问题。
是啊,她想去。她记挂着梁九儿,亦记挂着云汀。
可她忽然不敢回答了,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应该挺让元屏失望的吧。在她自以为元屏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时候,元屏何尝不是这样看她的呢?
从一个层面上来说,他们两个,未必不是一样的。
相顾静默无言的场面好像静得可以听到阳光透过树叶的斑驳声,赤鹤猫脸上的胡须颤了颤,元屏亦伸手将她白毛上粘着的枯叶一一拣走,指法温柔,温柔间还几分怜惜。
“其实不要你再管星女的事,并不是云汀的意思。”这句话应该是在元屏心中斟酌了很久,才舍得说出来。
赤鹤轻轻点点头,倒不是她猜到了,而是她觉得元屏肯跟她说这个话,她就该乖乖听着。
“原因呢,我已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只是我想着,若是把这些话挂上了云汀的名号,你或许能听得进去。”他苦笑着摇摇头,一副意料之中的落寞。
他这样子赤鹤总觉得自己是第一次看见,往常的元屏不会是这样,起码,他没这么大的情绪。
“云汀或许从未和你说过,当年那面炎心镜,是他从我这,耗了自身的仙人血求过去的。”
“我当年为难他,一来是顾忌着仍为天君的肖澜,怕他借此做难。
二来,我也是想看看这个孩子,到底长大了多少。”
他此刻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从容如斯。
元屏对云汀如子如弟,这份心情不用他明说,赤鹤也是明白的。炎心镜一事她或多或少的问过云汀,但总没有今日了解的多。
此下一言,她倒真的犹豫了。
她知道元屏亦很心疼云汀。
“对不起。”
这三个字哑得几乎听不到声音。
或许她该听元屏的话,留在青崖山吧。什么都不管了,只管自己这条命,就好好留在山上。
元屏将她捧在怀里,细细揉着她的头,眼里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司命仙君早劝过我,只是我偏想试试罢了。”
“劝过你什么?”赤鹤抬起脑袋,滴溜着一双眼。
此间他们已穿过茂密的树丛,元屏的素衫带起微风拂面,行路似是压根就没踩在地面上一样:“劝我别白费力气。”
大约神仙也有不信命的。
元屏抱着她腾至青崖山的最高处,漫野的微黄点绿看得人心情十分愉畅。
素衣的仙君挥袖捏了个法诀,笼住青崖山的禁制随之而解,有好奇的地精探出半个身子来瞧个稀奇,最近因着元屏在这,它们也跟着沾了些灵气,所以皆莫由来的对这位仙君十分崇敬。
元屏又把白猫举在身前,有几分不舍:“你要去鹿晨山,我拦不住你。可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务必答应。”
赤鹤眨着眼,很乖巧的绵在他手上。
“要惜命。别负了云汀,别负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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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鹿晨山上,早没了当初念着重逢的那种喜悦。
赤鹤落在山门前,难免怅然。
鹿晨山还是那般静谧合肃,难怪帝公会喜欢这个地方,粗看来,鹿晨山确实像第二个崇明宫。
她缓缓往前挪着步子,离山门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却被她走得很漫长。
她想,或许元屏那句话,换在好几天以前,听来也是对的。
没有自己到鹿晨山走这一遭,可能亦不会发生那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