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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子归来-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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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椫心知这般端庄淑雅的人儿挑起东西来,没个一时半会是挑不完的,便想个不如换个地方打听,正走到那水洼前,刚要提起裙角,一辆马车从身前驰骋而过,车轮压过水洼,溅起人高的水泥,将小椫浇了一身湿。

   阿娘缝制的新衣穿不到片刻,就变成了泥衣,小椫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原地怔了片刻,眼看着马车驰骋而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那马车离了水洼不过五十来步,出乎意料地停了下来。小椫登时欣慰至极,心道这南河城的百姓果然品行高洁,知道弄脏了路人的衣裳,这便要下来赔罪。

   果然,那驾车的男子下了马车,风尘仆仆朝小椫走来。他年纪约莫不过十七八九,长着一张白白嫩嫩的心形脸,神情傲然,额前飘了两缕碎发,活像两根蟋蟀须,金纹护额戴的端端正正,一身浅蓝织锦华服,袖子和裙摆有几分褶皱,像是个富家公子,行动时却没有富家公子的高雅做派,多了几分随和亲切。

   小椫定了定气,心想着该如何气度翩然地开口,“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哎没事,随便赔点小钱就行了……”“无所谓啦,洗洗就干净了……”

   哪知,眼前这蟋蟀须堪堪从小椫身旁走过,若无其事地跨过水洼,来到水果摊前,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那挑水果的绿衣女子肩上,柔声笑道,“三妹怎么自个出来逛了?”

   小椫心想,这人眼神可能有些问题,没有注意到这个大活人站在这里,故意又往两人身旁靠近了些。

   绿衣女子看着小椫挪过来,蹙着蛾眉瞪着蟋蟀须,朝小椫努了努嘴。

   那蟋蟀须丝毫没在意女子的暗示,低声道,“元公子正在车上,三妹要不要一起坐车回去?”

   原来是认识的人!隔了那么远都能认清路边的熟人,愣是没瞅到被溅了一身泥的她!小椫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那双颊微红,羞赧低头的绿衣女子,上前一把推开蟋蟀须,理直气壮道,“驾车汉,你赔我衣裳!” 

   蟋蟀须吃了一惊,往后退了半步,皱眉道,“你是谁?”

   小椫恼道,“我站在这里无缘无故被你溅了一身泥你都没看到,怎么就看到了后面那个人!”她指那绿衣女子,若不是初来乍到不想惹是生非,她差点要破口骂人。

   蟋蟀须嗤声一笑,似乎觉得这话是在夸奖他,他双手抱胸,噙着笑懒洋洋道,“这衣裳能值多少钱,我赔你便是。”

   果然是富贵人家不知愁,哪里知道阿娘裁制衣裳的辛苦和心意,小椫心里满不痛快,冷笑道,“赔?料你也赔不起?”

   蟋蟀须道,“笑话,一件衣裳能值多少钱!”

   小椫道,“这衣裳虽然料子普通,但并非普通裁衣店所制,也并非出自凡人之手,这可是一位世外仙女所制,她可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妙手慧心,料你找遍整个北楚南越中原大陆,也找不出那样遗世独立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女子,更不可能请得她的纤纤玉手来为你缝制衣裳,黄金虽贵,犹有可求,我这衣裳却是世间无二,所以你说这衣裳能值多少钱?”

   蟋蟀须愣了愣,反问道,“世间真有这般女子?”

   小椫被这不抓重点的一问引得不气反笑了,乃道,“那是自然!”见蟋蟀须无话,小椫又道,“我知你赔不起这衣裳的价钱,姑且谅解你一番,你向我赔礼道歉,今天这事,也就不当一回事了。”

   绿衣女子拿着帕子掩着笑看着小椫,蟋蟀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憋了半天乃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想要我给你赔礼道歉,真是放肆!”

   女子敛了笑,劝住他道,“二哥,的确是你有错在先,你就向这位姑子认个错好了。”

   蟋蟀须看看绿衣女子,又看看那马车,大概是担心车上主人久等,便气着跺了跺脚,俯身一揖,冷笑一声,道,“是在下输了,还请姑子原谅。”

   小椫哼一声,别过头去。

   绿衣女子挽着水果篮子朝小椫浅浅一礼,从腰间拿出一块银锭,交到小椫手中,并握住小椫的手,笑道,“姑子莫要生气,实乃我二哥鲁莽,这点意思,请姑子千万要收下,沿这条马路往前走,有家裁衣店,手艺虽比不得那位世外仙子,但也还算过得去,姑子可到那处去换身衣裳。”

   小椫接过银锭,看这女子诚意十足,也便消了气,笑道,“你这二哥粗鲁野蛮,我不跟他见识,这钱我收下了,权当是给你二哥买了个教训,以后过街当心点!能遇到我这样讲道理的人不多,也实在是你们有幸,他日要是碰到个不讲理的,非得把你们的车拆了不可!”

   蟋蟀须脸涨得通红,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正要跟小椫继续争论,绿衣女子却开心地笑了,她推开蟋蟀须,与小椫道了谢,作了别,催促着蟋蟀须回到马车上。

   小椫来到绿衣女子所说的裁衣店,选了款式,拿出银锭付了钱,刚换好衣裳,正要走时,店家拦住她道,“姑子,姑子,先别急着走,刚才兰府遣人送信,邀请姑子晚上到他府上用膳。”

   小椫挑眉问道,“什么兰府?”

   店家叹道,“啧啧,啧啧,姑子怎么连兰府都不知,南河郡守家,越国数一数二的富豪。”

   小椫摆手道,“我不认识什么南河郡守,你一定弄错人了。”

   店家皱眉拦道,“哎,姑子,姑子唉!来人是说,要找一个一身泥巴的姑子,长的灵气动人,心气极高,必然是你没错。”

   小椫想了想,笑道,“兰府是不是有个三姑子,还有个二公子?”

   店家点头道,“正是,正是,兰府这个三姑子蕙质兰心,正叫兰蕙,二公子兰屏为人放浪不羁,人称兰不羁。”

   兰簸箕?小椫嗤声一笑,心道他被人称放浪不羁,我看就是傻了点,缺了根筋,又爱装风流而已,她笑着笑着,朗声对店家道,“你说的那兰蕙还不错,知书达理,只是这兰簸箕嘛,实在是惹人讨厌,他们要我去,我才不去。”

   店家脸一黑,愣了半响又劝道,“姑子刚才不是说要找圭石和尚和阿东吗?托兰府的人帮你一打听,很快就知道下落。”

   “此话当真?他们真能帮我找到阿东?”小椫忙问。

   店家眼神闪烁不定,挥舞着手臂,慌忙搪塞道,“当然,当然,如果连他们也找不到的人,恐怕没人能找到了。”

   小椫暗笑,这店家撒谎的方式太过于明显,甚至有些滑稽,但不愿戳穿他,于是咳了咳,挺胸抬头,神气十足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赏他们兰府一个面子,去瞧瞧他们府上什么玩意。”

   “哎哟喂!”店家慌忙道,“姑子真是识大理,识大理……”

   小椫暗笑,出了裁衣店,一路循着店家指示,找到了南河郡府兰府。

   兰府门前一道长长的大理石阶梯,两端摆设有四方神兽石象,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紧紧掩着,两边的围墙望不到头,围墙里面冒出些许竹子和芭蕉来。

   小椫上去敲门,接连捶了老半天也没听到里头什么动静。身后一个过路的老人家看不下去了,拄着拐杖敲打着石阶,嚷道,“敲什么敲,要敲去东门那边,这里没人理你的!”

   小椫一时无语,好好的富丽堂皇的大门放着不用用侧门的!听老人家说话的口气像是在跟傻子说话,但毕竟也是好心劝自己,于是她憋着一口气,从正大门找到东门,敲了敲门环。

   侧门立马开了,一个马脸小厮上前道,“姑子可是前来赴宴的?”

   小椫没好气道,“正是,快叫兰簸箕来迎接我。”

   马脸小厮脸上一块青一块白,忙赔礼道,“二公子正在陪贵客,姑子可先到府上坐坐。”

   “贵客?”小椫想到了那个在马车上没有露面的人,能让南河郡府二公子以驾车汉身份屈尊相待的,定然身份非同寻常。比南越富豪南河郡守家更有地位的,能是什么人呢?小椫一拍脑门,什么主意也没有。

   马脸小厮陪着笑,一路将小椫引到兰蕙厢房门口。

   兰蕙换了身水蓝色衫子,盈盈步出房间,迎上小椫,笑靥如花,柔声道,“你来了,还请进屋坐,晚膳还没开始。”

   小椫知道自己来早了,反而有些难为情,僵在门口犹疑着要不要进去。兰蕙只浅浅一笑,拉着她进了自己屋。

   兰蕙这屋倒像间公子的厢房,屋内熏着檀香,软榻两侧摆设着几株兰草,墙上挂着一幅秀丽江山风景画,书案前笔墨纸砚铺设整齐,木屏隔开内室,皆是雅正端庄,却不见红翠装饰。

   兰蕙在榻前垂足坐下,小椫也不拘谨,隔着茶案与兰蕙相对而坐,看着兰蕙沏茶,水气袅袅而起,小椫犹疑道,“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为何将我请到府上?”

   兰蕙双手端着一只茶杯,启唇一笑,笑道,“说的正是,小女子兰蕙,冒昧将姑子请到府上,还请姑子饮下我这杯茶,兰蕙也算是结识了姑子了。”
   
   小椫狐疑地看了兰蕙一眼,明眸皓齿,笑声朗朗,聪明模样,比起街头看到的端庄闺秀来,倒多了几分凛然正气,完全不像不轨之人,于是接过那杯茶,浩然饮下,道,“聂小椫,椫木的椫,初到贵地,请多包涵。”

   兰蕙笑了笑,端起另一只杯子送到嘴边,饮了口茶,徐徐道,“这名字少见,人也少见。”说着,她倾了倾身子,将脸凑得近了些,柔声道,“我看小椫姑子仪容不俗,举止不凡,谈吐风雅,可不像一般的女子,敢问小椫姑子到这南河郡,是有何贵干?”

   莫名其妙被胡乱夸了一阵,小椫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心里正乐得开花,面上却淡然道,“我是来找人的。”

   兰蕙道,“找人?什么样的人儿?不知兰蕙可否帮得上忙?”

   小椫道,“若能帮上忙那再好不过了。”她顿了顿道,“是一僧一童,那僧人约莫四十来岁,或者更老,也是从外地来的,女童十岁上下,长得很惹人喜爱。”小椫并不确切地知道阿东的年纪,但以人类孩童的生长速度来说,十来岁应该刚好是那般大小。

   兰蕙眼神里有些茫然,小椫一看便明了,她应该一点头绪都没有。想来南河城那么大,她一天之内见过的人比她一辈子见过的还多,想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人,简直太难了!假设圭石僧人已经带着阿东去了京城新阳,那里人只会更多,想找到他们更是难上加难!想到这里,小椫眼里的光芒都暗淡下去了。

   兰蕙提了提精神,道,“我兴许没有见过你说的人,但我二哥或许见过,他见多识广,闯南跑北,或许能帮你找到这两人。”

   小椫苦笑一声,垂下眼帘道,“那就有劳了。”

   兰蕙又道,“小椫姑子,你不必这样没精打采,刚听你的描述,想必这两人十分特别,见过的人必然不会忘记,你呢,只消在我府中坐在,让我二哥替你打听打听消息,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想到自己在路上与兰簸箕打过那么不愉快的照应,小椫心里悔道,惨了惨了,刚刚那般得罪他,也不知这不羁公子这时肯不肯帮自己这么一个忙。
  
   兰蕙一手撑在案上,托着脸,看了小椫许久,冷不防问道,“敢问姑子,可是洛水来的五行师?”
  
   这话题转变的飞快,问得小椫猝不及防,她心中一惊,忙道,“此话怎讲?”

   兰蕙得意一笑,道,“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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