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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需破了巫咒即可。
搞清楚“桃花煞”的由来,解除巫咒并不麻烦。
悬挂在带钩上的摄魂铃,无风自动,寻常没一丝声音的铃铛儿,发出一阵一阵清凌凌的响音。
忽远忽近,若隐若现。
便见女子眼神霎时空茫了,表情渐渐变得木讷。
在听到飘渺虚幻的一声“叶白苏”,她下意识答应了一声后,遂不由自主跟着青年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走得很慢。
空气扭曲,形成斑斓不规则的抽象线条画,绵延向无尽的尽头。
好似过去了漫长的时光,又仿佛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
“叶三娘”浑身一震,双目陡然清明,待发现自己莫名来到陌生场所后,瞳孔一阵收缩,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警惕。
目光触及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时,“叶三娘”神情骤变,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叶三娘,是真正的叶三娘,没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反应,绷着脸,面无表情,语气却是轻轻柔柔——
“很意外吗,看到我……你为什么往后退,是害怕了,或者心虚?”
“叶三娘”咬了咬嘴唇,强作镇定:“我不知你在说甚么……”
环顾着周遭一群人,目光在垂目静坐首位上的男人身上顿了顿,遂装作不在意地收回视线。
色厉内荏:“你们是什么人?将我掳到这到底有什么目的?”
叶三娘怒极反笑:“你问我们什么人,我倒是想问问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冒名顶替我的身份,还、还……”有些说不出口,“我一生清名,尽数毁在你手上了!”
与此同时,本来打算装作壁花的鬼王大人也气乐了。
到这个时候了,这位“叶三娘”居然恋恋不忘,觊觎着他家桢哥的美色!
心情不忿,暗搓搓地瞪“招蜂惹蝶”的男人一眼,引来对方不明所以投来注视。
本不欲插手审问的傅藏舟忍不住多嘴:“白苏,南风馆侍者,正月十五投青河自尽。”面无表情盯着“叶三娘”,“我没弄错吧?”
“叶三娘”怫然作色,再也维持不了淡定的姿态,嗓音尖锐,是几分歇斯底里的样子:“不懂你说什么,你们——快放我离开,否则、否则我就告官了。”
叶三娘轻轻勾起唇:“也好。”
她转头看向赵煦魂体:“这位是林州州同赵大人,是建安府有名的‘青天大人’,不如你我就在‘青天大人’跟前好好评评理?”
赵煦不负其声名,在断案一道颇是了得。
无需鬼王大人威逼,也不必宿桢派灵清用些非正常手段,“叶三娘”根本顶不住赵煦的咄咄逼问,几番言辞交锋,终是招架不住,很快就坦承了自己的身世来历与所作所为。
正如鬼王大人所言,其名白苏,本是男子,与叶三娘同年同月同日生人,为南风馆的侍者。
因其相貌丑陋,受到诸多嫌弃。
偏偏白苏有一个羞于启齿的“毛病”。
他喜欢男人——这很正常,南风盛行,男人爱慕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有“毛病”,原因在于哪怕爱慕同性,大多数男人不会认为自己是女人,或者想变成女人,而他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天生是个女人,渴望着像个女人一样,被男人呵护。
知道其想法的人们,嘲笑他“丑人多作怪”,有人更是骂他“怪物”,欺凌侮辱他,以作取乐。
白苏活着的每时每刻,无不在忍受煎熬与痛苦。
终让其步入绝路的是,他爱上了另一家南风馆的老板湛和。
然而,便是同在风月场所不得脱身,两人的身份差距,亦可谓“天壤之别”。
白苏渴望靠近湛和,求而不得;
终于在这个元宵的当夜,有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用尽所有的勇气,他主动献身却遭湛和拒绝……羞愤而绝望,一个冲动便投河自尽了。
死亡的一刹那,唯有一个念头分外清明。
如果有来世,他想做个女人;
如果有来世,他希望拥有无双的美貌,被无数的人爱慕。
许是执念太深,苍天垂怜,他没有投胎转世,反而在叶三娘的身体里醒过来。
傅藏舟忍不住吐槽:
苍天啊苍天,被世人黑得够惨,好事就是苍天垂怜,坏事就是苍天无眼。
破罐子破摔一般,白苏干脆说了个尽兴。
变成“叶三娘”后,他欣喜若狂;
可很快,现实的艰难让他手足无措,对害死叶三娘的前夫洪穆是分外憎恶。
时时刻刻想着报复渣男,为能慰藉真正的叶三娘在天之灵。
叶三娘:“……”
而白苏想到的报复之法,就是让洪穆爱上自己、求而不得,痛不欲生、后悔终身!
喝茶观众傅藏舟险些被一口茶给呛到了——
这是怎样神奇的脑回路?搞半天,是为报复渣男?
忍不住瞅了瞅叶三娘的脸色,不由得心生几分同情,活着时遇人不淑、死了后还遇到这般糟心的事。
不管怎么说,白苏一开始的动机是好的;
甚至哪怕到现在,他没想过害人。
所做的一切……
不过是渴望着被爱罢了。
他没想到所用的巫咒,长此以往,会渐渐吞噬被施术者的生机。
就像他到现在也不清楚,其实他并非真正“重生”,执念太重而成煞鬼。
太过渴求男人的爱,煞结“桃花”。
否则,凭他半吊子“佳人返步术”,如何能让一众青年俊才盲目爱上?这么有用的话,他在还是白苏的时候,就不至于“愤而自尽”了!
听完“故事”的所有人,皆是一言难尽。
哪怕“铁石心肠”的赵煦,一时也有些微妙地沉默了。
少刻,干巴巴挤出一句:“情有可原,法不容恕,叶氏的清白为你所累,席云、段容等人因你而险遭厄运、生死未卜,本官判你……”
倏而意识到这不是正常人、正常的案子,“青天大人”难免有些犹疑。
傅藏舟这时出言,道:“赵大人,由我封了他的煞气,解除巫咒,再有您定夺他的罪责如何?”
赵煦粗略知晓鬼王大人的本事,自无不允。
鬼王大人看向白苏,隐约轻叹,道:“你与叶三娘肉身契合,一旦封印煞气,倒也如你所愿,做个真真正正的女人……望你好自为之。”
按照阳世的律法,白苏的所作所为大抵也谈不上死罪。
不过……
代入叶三娘的角度思考,再想想无缘无故被牵连的那些“爱慕者”,如此作为也着实有些恶心人了。
白苏一副愣愣的神态,整个人是茫然无措的。
封印之法十分简单。
以血为媒,以生封死,煞鬼成了真正的活人,自然而然便丧失了非人类的力量。
等人暂被押下去后,殷修竹小声喃喃:“白苏这样的,属于‘性别倒错’吧?”转而问向鬼王大人,“既是煞鬼,大人为什么放过他?”
“命不该绝罢了。”
跟随者不解:“怎么说?”
傅藏舟没回答,直到叶三娘感激了一番离开后,才轻轻叹了口气:“因为是真的投错胎了呀!”
不是他多慈悲心肠,实在是……生死簿既然说这人该活,也不好下狠手搞死对方吧?
说起来,这白苏算是他遇到的非人类里,最弱鸡、最……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一个了。
有些作为虽然让人恶心,倒谈不上万恶不赦。
可恨可悲可怜,也确实……倒霉。
“什么叫投错胎?”女鬼好奇追问。
傅藏舟悠悠然回答:“他和叶三娘,不仅是同日生,更是同时出世的,实际上白苏才是叶三娘,叶三娘应该投胎成为白苏……”
第71章
“居然真有人投错胎啊?”殷修竹一脸惊奇;遂又是疑惑;“不是说此间没有轮回吗?”
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傅藏舟点点头:“确实无轮回;不过叶三娘与白苏属于突发事故……”
得亏战纹“洞察”接连触发;否则哪容得他窥探生死之谜。
尽管看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前有说; 婴儿降世时先天之炁引动天地之气; 进而凝聚元神、化出魂魄。
之所以说叶三娘与白苏投错胎; 是因傅藏舟“看”到,在他们元神凝聚的一刹那; 天地之气发生异变; 尽管一瞬之间便恢复了正常; 可二人的元神在天地之气的牵引下,产生交错; 以至于先天之炁“认错”了人; 将二人元神“掉包”了。
殷修竹听了这一通解说,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么说,白苏确实倒霉。如果没投错胎……”
倏而阖上嘴。
没投错胎的话;白苏经历的种种,才是叶三娘该有的人生。
叶三娘虽死得憋屈;好歹是娇生惯养、锦衣玉食长大的,不像白苏出身低贱,受尽他人奚落与白眼。
一时迷惑;这两人说不好到底是谁欠了谁。
傅藏舟看出了跟随者的疑虑;摇摇头;道:“虽是投错胎,可让叶三娘与白苏易地处之……他们本来的命运,不见得与现在有什么区别。”
生死簿既定的命运轨迹,“白苏”死在崇熙十年元宵夜、失足溺于青河;
叶三娘虽投错胎,成了“叶三娘”,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依旧溺死于青河。
与此同时,白苏投河自尽,虽执念深重而化身煞鬼,然而“叶三娘”命不该绝,便是因缘际会,借叶三娘的肉身复活。
傅藏舟瞄了一眼生死簿,在属于真正的叶三娘的命运轨迹中,“叶三娘”同样死于投河自尽,就在不久之后。
即便白苏没投错胎,如他所愿是个真真正正的女人,会选择自杀,日子定然过得不尽如其意。
“只能说,阴差阳错,”殷修竹感慨了一声,摇摇头,“不过白苏就算有些可怜,那些男的是真心无辜——渣男洪穆除外。再怎么缺爱吧,看到一个优秀的男人就用巫咒,实在有些……”
傅藏舟没再接话,眉眼低垂,手抚摸着生死簿的封面。
若有所思。
其实很早前,他就存了一个疑问:
一个人的命运,如何就被生死簿定下,不容更改?
生死簿决定人是生是死的标准又是什么?
有时候难免纠结,一个人的命运,详细至卒年死因,在一出生时就被定好了……一种“宿命”无法脱逃的感觉,让人有些不适。
要是有什么生死轮回,勉强还能扯个前世今生、因缘果报吧,偏偏这个世界的人,可以说每一个降世的灵魂,都是洁白的、崭新的生命……
凭什么有的人,历经千难万险,努力生存、用心生活,始终逃不过一个惨淡的结局?
想多了、想深了,不由便陷入哲学的迷思。
天道至公,生死簿的存在绝非没有理由,不过是他实力低微,无法窥视到更多的东西罢了。
傅藏舟揉了揉额头,敛起发散的思维——
所以说,为不自寻烦恼,哪怕偶尔好奇桢哥乃至身边亲近之人的未来,他始终恪守着原则,不敢生出一丝念头,企图借生死簿窥探桢哥等人的命运轨迹。
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小舟。”一直安静听二人交谈的男人,突兀出声道,“叶氏出世的时辰,正是京中地动的时候。”
傅藏舟愣了一愣,慢半拍才陡地反应过来,宿桢说的是什么。
叶三娘与白苏投错胎,原因在于天地之气突发异变;
与此同时京中地动,有人说地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