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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后翘起了自己的尾巴,迎着火焰,黑发年轻人高高地举起那张正好一个人大小的方桌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火焰来袭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热浪掀起了他的裙角以及刘海。
他闭着眼,听着自己的心在呯呯狂跳。
他甚至做好了被烧融烧焦,万劫不复的准备!
然而,当火焰过去,罗修做好的一切最坏的打算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直到一阵夹杂着清凉水汽的清风吹来,黑发年轻人感觉到一滴汗液顺着他的下颚滴落在衣领,他愣了愣,这才睁开眼睛——此时此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是电影的慢动作,他看见那扑打在桌面上的火焰就像是扑在了一个镜面世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暴力熊的火焰居然按照来的方向原路返回了回去,冲着暴力熊所在的地方原路灼烧,而那只狗熊却来不及躲避,那火焰直接将它整个儿笼罩、剧烈燃烧了起来!
【刀剑无眼,爱丽斯,指向敌人的刀总有一天很有可能也会指向自己。】
罗修猛地扔开自己手中的肉球,转了个身,正面直视上站在篱笆外面的男人——
而后者,只是唇角边笑意变得更加清晰,显得有些慵懒地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胸前,男人冲着黑发年轻人的方向优雅地鞠了个躬:“为您效劳。”
暴力熊的痛呼声和火焰汹汹的燃烧声在耳边仿佛成了唯一的声响,那狗熊的翅膀被烧穿了,皮毛也发出了恶心的毛发烧焦的味道,白狗熊被烧成了黑狗熊——罗修来的时候还显得整齐精致的花园此时此刻却狼藉一片,而那锅作为罪魁祸首的汤,却还是安安稳稳地被放在原来的位置,咕噜咕噜地滚动。
“——The day I chose not to eat(这天我选择了不吃东西),What I do know is how I've changed my life forever(我所知道的是从此以后我的生活永远的改变了)。”
罗修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鞋子边缘,然后是背后的蝴蝶结的下摆,那东西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重量,顺着蝴蝶结的方向一路串了上来,它轻巧地越过了他的裙摆,腰间,最后刷着他的衣袖顺着他的手臂一路攀爬,然后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罗修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对视上了穿着西装的松鼠小小的、黑色的眼睛。
那眼睛之中前所未有的显得异常平静。
“These secrets are walls that keep us alone(秘密是隔开我们的墙,使我们独自一人)。”
树梢上,草丛后面,餐桌底下推开了碎裂的餐盘,越来越多的松鼠出现了,它们仿佛是朝拜者,无声地从各个角落里出现,然后统一地转向燃烧的暴力熊所在的方向,它们安静地看着它们曾经的朋友在燃烧,火光在它们的眼中跳动,它们低低地合唱着那首缓慢旋律忧桑的歌曲。
暴力熊身上的火渐渐熄灭了。
这时候从它身上冒出了一缕缕的黑烟。
它趴在草地上在缓缓地抽搐着,挣扎着往前爬动,包括罗修在内,在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知道暴力熊大概命不久矣,然而,它却还是在努力坚持前进,冲着那锅始终在咕噜咕噜地沸腾着的汤锅的方向……就在这个时候,罗修动了,他越过无数的松鼠——那些松鼠们就像是摩西分海似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黑发年轻人来到了那只奄奄一息的暴力熊身边,蹲下身。
黑发年轻人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着脚边挣扎着的暴力熊——周围安静得可怕,松鼠们也停止了歌唱的声音,风吹过时树梢沙沙作响,仿佛成为了此刻世界上剩下的唯一。
这个时候,暴力熊终于停了下来,它靠在那口沸腾的锅的边缘,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它的嘴动了动,而后,用那沙哑的、仿佛是被完全烧坏了的声音缓缓地唱了起来——
“I need you to know(我需要你知道),I’'m not through the night(我不是在黑夜里穿梭)
Some days I'm still fighting to walk towards the light(有些时候,我挣扎着寻找光明)。”
罗修愣了愣,随即,仿佛脑海之中有一个什么声音,那个声音让黑发年轻人仿佛鬼使神差一般,将自己手中的刀放到了这只暴力熊的手中。
“The day I chose not to eat(这天我选择了不吃东西),What I do know is how I've changed my life forever(我所知道的是从此以后我的生活永远的改变了)。”
暴力熊接过了这把西瓜刀,转过自己的脑袋,安静地用它那早已被烧没,变成了黑漆漆的黑洞的眼眶对准了罗修的方向——罗修却觉得,暴力熊确确实实是在看着自己的。
暴力熊将那把锋利的刀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它被烧得血肉模糊的爪子在刀柄上留下了血色的痕迹,这只狗熊唱出了最后一句歌曲,然后毫不犹豫地手中的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伴随着“扑通”一声声响,就好像无数次松鼠们跳进汤锅里似的,暴力熊的头颅掉进了汤锅里,奶白色的汁水中,那头颅翻滚,和松鼠们的骸骨、松鼠们的皮毛化为了一体。
“And for a moment; for a moment I find hope(一瞬间,一瞬间,我找到希望)。”
……
轻轻地将武器从那没有了脑袋的狗熊的手中拿回来,罗修深呼吸一口气,吸入鼻子的是满满的胡椒味儿……黑发年轻人揉了揉鼻子,嘟囔了一声“胡椒放得太多了”,与此同时,他将那颗恢复成牙齿的武器重新挂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罗修站起身来,背后却意外地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然而黑发年轻人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暴力熊已死,所谓的结界,当然也伴随着它的消亡不复存在。
强而有力的手臂拦上了他的腰,与此同时,他听见又低又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抓住你了,爱丽斯。”
“…………你身上的古龙水味比胡椒味更加让人难以忍受。”黑发年轻人头也不回地嘲讽道。
“啊,下回我会注意。”身穿华丽礼服的男人轻笑了声,与此同时,他那松松地搭在怀中黑发年轻人腰上的手,蹭了蹭,然后意味深长地说,“看,暴力熊先生和他的松鼠朋友们最终在一起了——这真是让人羡慕,是不是?”
“有什么好羡慕的?”
罗修头也不回地说着,并且在一瞬间,他的坏脾气上来了,仿佛在证明给身后的男人看自己的话并不是随便说说似的,他抬起脚,毫不犹豫地将那一锅汤踹翻在地——灼热的汤汁洒在倾倒,泼洒在泥土之上发出了“滋”的一声声响。
罗修那显得异常明亮的黑色瞳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土地一点点将那汤锅的汁水吸收进土里。
“小心烫着自己,坏脾气的爱丽斯大人。”黑暗公爵轻笑一声,轻而易举地拦着黑发年轻人的腰将他从那一地狼藉边拉开,与此同时,他带着手套的那边手,也不规不距地从黑发年轻人的裙底探入——
罗修回过头,拧着脖子看着身后的男人。
“拿开你的爪子,否则我就剁了它。”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却没有挣脱对方的怀抱,只是抬起手,一把打掉了对方头顶上的礼帽——风吹来,那风将男人的礼帽垂落到了几米外的篱笆之上,凌乱的发丝让罗修微微眯起眼一时间看不清楚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他在等风停。
然而,这风却仿佛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相反的,他们看上去有越吹越大的趋势。
直到它们在男人的笑声中越来越强烈,最后,吹得罗修几乎站不稳脚——风中罗修似乎看见男人的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不过……还真他妈就是风太大,他果然听不清。
这场景太抽象,抽象到罗修觉得这似乎象征着什么,而这会儿,在这紧要的关头,罗修却一点儿也不想离开了,他内心在咆哮着,深切地渴望想要知道黑暗公爵的身份——他甚至显得有些慌忙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个男人的衣服——
然而他却扑了个空。
手猛地在空气之中空抓了几下,然后罗修猛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阳光从窗外泄入,温暖均匀地洒在皮肤之上,那感觉特别真实……躺在柔软的床上,周围都是铺天盖地令人觉得刺眼的白,黑发年轻人微微眯起眼,不顾自己仿佛狂奔了一万米似的浑身酸痛,转过头看了眼床边——
床边,前一秒还低着头看书的男人仿佛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啪地一下合上了书,然后乌兹罗克转过头,微笑着看着他:“你做噩梦了,爱丽斯……并且,似乎你的梦中总有一个黑暗公爵让你恋恋不忘?”
43第八章
“并不是恋恋不忘。”罗修从床上坐起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其实那是个令人恼火的家伙,而我至今还没能看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说起来;我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间?”
站在床边的男人闻言微笑起来:“首先你应该回答我你跑到医疗室去干什么?”
罗修:“……我肚子疼?”
乌兹罗克看上去没有完全相信黑发年轻人说的话;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在这一点上继续纠缠下去,只是简单地说:“我替艾丽嘉处理完伤口后,原本准备离开,但是离开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医疗室对面的那个修剪了一半还未完工的健身房的窗帘被拉了起来,出于好奇;我就走进去看了看;结果就看见你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然后你就把我带回来了?”
“不然呢?放任你躺在那里的话;可是会着凉的。”
这个男人的语气还是显得那么理所当然;罗修下了床跟他借用了浴室;在清洗自己身上的冷汗以及在健身房滚上的尘土过程中,罗修却看见了在自己的脖子往下锁骨处有几处红色的印子,蒸腾的湿热白色雾气之中,罗修伸出手抹了把镜子,随即发现那几处像是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似乎比他想象得更加明显一些。
而如果是乌兹罗克亲手将他从健身房带回来的话,以唱经袍那种领口比较松的衣服来说,那个男人不可能没有看见这些痕迹……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罗修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黑发年轻人低下头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将自己浑身上下检查了一便,然后心情复杂地安心下来发现那个陌生人除了留下这些痕迹之外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再留下其他的痕迹。
回想之前他醒来之后跟乌兹罗克那些再平常不过的对话……
现在怎么想,那个男人温和的微笑里,似乎都掺杂着一点儿嘲讽的情绪?
站在花洒下的黑发年轻人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像是为了驱赶掉心中那股烦躁的劲儿,他回头将水温稍稍调低了一些——无论处于什么目的,他发现自己都不想给那个男人留下自己是喜欢在外面乱来的人的印象。
这种“不想”的情绪来自很单纯的本能。
就好像是小学生抄作业的时候不会像让自己的老师发现似的。
虽然他并不认为那个男人会因为他跟一个人在无人的健身房里做出这种事情就惩罚他,啊,换句话来说,说不定对方压根就不在乎这种事情?……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