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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血不是红色,而是淡淡的金色。
第六十九天,第一座辅助大阵成。
还在梓兰星上的人茫然而惊愕地发现了一件事:他们完全失去了对荒星上剩下两位选手的感应。
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两盏灯一起熄灭了。
“什么意思?同归于尽了?”
“不知道,虫族那边有人解释吗?”
“没有,也没有人出来……这……这结果怎么算?”
文礼上前了一步,却在半米之外停住了。
“主席。”
他想了想,放缓了声音,轻声询问:“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除夕的肩膀颤了颤,然后转过了头。
几乎是瞬间,文礼被那双眼眸震撼的失去了言语。
并非是哀伤,是比哀伤更深一点的东西。就像是你抬起头的一瞬间,天上所有的星星都熄灭了。
除夕说:“我还不累……你让我……再等等。”
第七十六天。
加文呆呆的站在树下。这是一片桃木林,可是赵明月也没解释,为何这里会有一株菩提树。
几百年的古木苍翠欲滴,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而更远一些的地方,却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竟然已经入冬。
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赵明月给他的源纹阵图,只剩下了最后一页。
加文眼里又一次地布满了血丝,面容很是可怖。一片菩提叶轻轻地飘到了他的肩上,他却连拂一下的精力都没了。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是为天衍,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天一地二,人各有合……”
加文的神情猛地一震。然后在下一刻,猛地放下了手里的阵图。近乎魔怔。
第八十三天。离三个月的期限,只差最后一个月了。
古时候相传,菩提树可悟道。释迦牟尼就是在树下顿悟。
加文也在这树下站了七天。
除却了这一片小小的天地,外面几乎已经全被冰雪覆盖,桃树上竟也倒挂起了冰棱。
一点雪花飘到了加文的脸上,被烫成了透明的水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人遁其一,”加文喃喃自语,眼神突然一亮,又饱含惊喜,“原来是这样……原来!”
原来这个大阵,无论最终怎么繁琐,触发点却只有最终一个。
那就是最后那位持阵人。
赵明月是那四十九,他是最后那个“一”,是第一张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源纹阵图上的线条泛起了阵阵霞光,原本模糊的不清的大阵,突然出现了完整的脉络。它们腾空而起,环绕在了加文的身侧。
在那一瞬间,加文如闻天籁。
……
赵明月刻下了最后一笔。
他原本漆黑如墨的长发又渐渐染上了白霜,眼神里也多了些疲惫的老态。
这一笔落下,他突然靠着旁边的桃树,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赵明月咳嗽的那么厉害……就像是要把心肺一起呕出来一样。
忽然,不知道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山谷的最中央。
远处的风雪突然停了。
雪地下,一株苍翠的小草顶开了头顶的冰霜,倔强地开出了一朵花来。
赵明月往前踏了一步,下一秒,瞬间出现在了加文的面前。
加文脸上是遮盖不住的笑意,他转过了头,看向了不远处的赵明月,叫了一声:“——元帅!”
赵明月看着他,难得的,脸上有了遮掩不住的笑意。
“不错。”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录音笔X1
——“观明月不能修炼,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陛下,您说的我都想过了,但是我看见他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让他吃苦了。”
从此后再无家国天下,只有我和他。
第107章
第八十九天,也是期限里的最后一天。
清晨。赵明月睁开了眼睛。
最近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一天起码十八个小时都拿来睡觉。就算这样也不想委屈自己,于是凑活着指挥两加文和见青山一起造了个临时安置房。
赵明月很清楚的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他睁开眼的片刻后,东临显露出了身形。
两个人隔空对视,良久无言。
“我该起来了。”赵明月说,他理了理自己的长发,隔了会,突然叫了一声,“东临。”
“嗯?”
“你说我今天要梳个什么样的发型呢?”
东临瞅了一会儿,毫不客气地回答:“我觉得你这样疏顺了就挺好。再说了,你手艺又不好,干什么折腾自己?”
赵明月觉得东临说的蛮对的。
他拿起了枕头边的木梳,十分听话的梳直了泛白的长发。就是最底下被他睡的有些自然卷,一时半会估计也直不起来了。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跨过了小窗,能看见一些漂浮的尘埃。
任何一个人,在上下几千年的岁月里,也都如同尘埃一样渺小。他的经历如若没有人记得,那就等于从未发生。
赵明月停下了动作,目光突然深远而怀念了起来。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盯住了远处,像是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我小时候不喜欢学武,因为很疼,还累。我父亲骂我,说我白白浪费这么好的天赋,不配当赵阀的子孙。
我很不服气,觉得我的人生过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选择,管他什么事。我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差,也越来越讨厌修炼。
有次上课路上没忍住逃学了。最后我爸在网吧找到了我,抽了我一路。恨铁不成钢,我妈都怕他把我打死。
那天之后,我爸拉着我去到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了一宿。
他说回来再收拾我,让我好好反省。”
他的声音停顿了片刻。
“但是我没能得到他回来,他战死了。杀了他的人是你的叔父,我记得很清楚,名字叫东昇。”
东临的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这是他知道的故事。
“上大学后我认识你,最开始我以为你是女孩,后来发现你居然是个男的,挣扎纠结了老半天。
毕竟我们这一脉子嗣单薄,全靠我哥繁衍后代压力太大,
但是后来我还是认了。谁让我死心眼的喜欢你呢。
就是没想到你居然连人都不是,一骗我就是好多年。
其实也怪我谈恋爱的时候脑子不太清醒,下意识就忽略了不对劲。”
东临想了想,有些慌张地对他解释道:“一开始是觉得你好玩,故意瞒着。后来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赵明月继续说着,“赵阀的传统,是成年后隐姓埋名进入军营从底层开始历练。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叫赵明月。其实没什么特别高尚的情操在里面,那些话都是我对记者胡诌的,那时候只是刚好想起了你的头像,是一轮圆圆的月亮。”
“接管第二军团后我连年征战,和你总是聚少离多。每次想起的时候总觉得很是愧疚,你反过来安慰我说没关系,你可以等。”
“可我没想过,最后会在战场上遇见你。”
赵明月的视线落到了东临的胸口,那里完好无损,恢复如初。
他的神情自嘲而落寞,声音突然低沉了起来:“一剑穿心,我一直不敢问你,你死的很疼吧?”
东临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忘了。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们虫族一向皮糙肉厚。”
一丝光从窗外透了进来,落在了东临的浅金色发梢上。那是赵明月曾经很喜欢的颜色。
他以前很喜欢给东临扎小辫儿,现在看,大概是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赵明月坐在床边,手撑着木质的床沿,看向了东临橙黄色的瞳仁,不是很确定的询问:“你练了《涅槃经》,所以人是真的有转世的,对吗?”
出于敬畏和本能,没有生物能不对死亡感到恐惧。
赵明月也怕。
但是如果来世有东临的话,那好像也突然有了点期待。
东临走了过来,一只手安慰似的覆盖在了了赵明月的手背上,斩钉截铁地回答,“对。”
他没有实体,因此,赵明月能感觉到的,依旧是一团轻飘飘的空气。
不过赵明月还是觉得有些开心,至少东临就在他眼前。
他笑了起来,露出了脸颊边上的两枚浅浅的酒窝,道:“那太好了,以后你要记得来找我。”
隔了会,赵明月用鼻音哼哼唧唧了起来,蹭了蹭东临的衣摆:“希望那小孩手快点,在阵眼里呆着很痛的,我不想清醒太久。”
语气里,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
在层层叠叠的桃木林边,突然有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平地。
四周寸草不生,覆盖着层层白雪,地上还有一些新翻出来的土,若非最中央有一口打开了盖儿的棺材,这处地方显得很是平平无奇。
这里就是赵明月当年给自己选的墓园了。
加文第一次看见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但是当他学完了赵明月给他的四十九页阵图后,终于能窥探到了一丝天机,隐约能看见缕缕金线缭绕其间,织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网,对闯入其中的人剑拔弩张,蠢蠢欲动。虽未启动,却已经杀气毕露。
分明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绝天大阵。
最中心的埋棺之地就像是活过来一般,不断吞噬着这个星球上的源气,用来维持周围这四十九座大阵的活性。
以整整一颗生命星球的源气储备,去镇杀阵眼处的一个人。
大概从今天之后,整个荒星都会寸草不生,再也难以出现什么灵植异兽。
加文断定,只要触碰到这些金线分毫,他会像是一块煮烂了的小猪肉一样,瞬间被切开的明明白白,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东临和见青山都不在这里,他们远在几公里外,免得干扰到了天衍大阵。
赵明月的手搭在了常思剑上,转过头,看向了加文。道:“按理说,你算我半个徒弟。我应该留给你些什么东西,”
他无奈地勾起了一个笑,“但是龙鳞甲我还得带进土里,作为封印的一环。常思剑我有意托付于你,然而它生有剑灵,我虽然是它主人,亦无法勉强。只能由你自己去问它了。”
赵明月的声音刚落下,常思剑上红光一闪,竟然发出了几声悲鸣。
龙鳞甲是历史上声名远扬的防具,常思剑更是直接在赵明月死后突破成了圣兵。
这两样东西,放在任何地方都能作为传世之宝,永垂不朽。
哪怕是圣人看见都会动了妄念。
加文听着名字眩晕了片刻,然后微微低下了头,坦言道:“您已经教给了我很多东西了。我在心里一直把你视为长辈,并没有想过从您身上索取什么报酬。”
赵明月的唇角扬起了片刻,隔了会,低声道:“那就再拜托你最后一件事了。”
他抬起手,指尖微扬,下一刻,一个信封轻飘飘地落进了加文的怀里。
信封不小,到手还沉甸甸的,岁月仿佛没有给它留下任何痕迹,看着崭新无比。
这封信和给东临的信一样,一直伴随他长眠。
因为那个东西不敢碰这封信,于是保存的十分完好。
信封的表面,印着赵阀的家徽,整体模样像是一只咆哮的猛虎,徽章的正中央却描画出了一把被荆棘缭绕的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