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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提睁开双眼,手上捻起一片血红的树叶,轻轻弹指,那树叶变化为一只赤色蝴蝶,直直飞入橘一心的眉间,形成三点红色印记,道:“我佛慈悲,济世为怀。”
橘一心还想问问,明明济世为怀的是自己,怎么就变成“我佛慈悲”?却忽然一阵风起,眨眼间,她便回到了山脚下。
袁加文正蹲在地上,用匕首戳着一颗老树的树洞,嘴里念念有词。
橘一心:“袁君,你有病?”
“你有药?”袁加文头也不抬,眨眨眼,浓密的睫毛像是两把洁白的羽扇,在下眼睑处留下两道浅浅的阴影。他整个人缩成一团,面向西方,背对着日光,如同一个没有气息的白色幽灵。
橘一心伸手捞了一把已长至肩头的黑发,上前两步,说:“我没有药,可是我能治疗。”
袁加文叹气,将匕首擦干净收了回来,说:“我谢谢你,我有心病,只有云朗才能治好的心病。还有欲火焚身,无处释放,我要死了,现在就要死了。”
“抽刀反手一抹脖子,多简单的事!”
只是过了一个上午,陈铬却换了套干干净净的新衣服,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个同样神采奕奕的李星阑,笑说:“还想别人替你自杀吗,不上去拜拜佛?”
袁加文默默蹲在地上,不理陈铬,听着他的脚步声,算准他的位置。
待得这少年行至自己背后,猛地蹿起,一把将对方摁在树干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而后心想事成——毫不意外地被李星阑一脚踹飞,牙齿磕在下唇上,嘴角流出一串血珠子。
李星阑一把将陈铬拉回去,骂了句:“我日你仙人板板儿!”
陈铬脸颊绯红,见袁加文嘴角滴血,一脸懵逼,连忙问他:“你!你、你你怎么了?”
袁加文捂着腰侧,一个挺身从地上爬起来,也懒得擦干净嘴角的血迹,自嘲式的笑了笑,说:“认错人了,抱歉啊小弟。”
说罢叹了口气,头也不回朝着大雪深处走去,一会儿便消失无踪。
陈铬用手肘拄了拄李星阑,小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我得去看看他。”
李星阑一把将陈铬拽了回来,嘲道:“他脾气一直这么怪,发神经,不用理会。”
“不行,毕竟是我嫂……”陈铬听袁加文说多了,顺口被他带着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大家都是朋友,是战友。而且他今天早上就怪怪的,对着我说了一大堆云山雾罩的话。”
李星阑望向袁加文消失的方向,眼神中带着些少有的犹疑,半晌,拍拍陈铬肩膀,说:“他担心姜大哥,我们再休息一两天,做好准备就下山去咸阳。”
陈铬向前疾跑,随意摇摇手,大喊:“坚决服从命令!”
袁加文停在一片湖水旁,由于气温过低,湖面完全结冰。
只不过,入冬并不久,这层冰有些地方厚实,有些地方却薄薄一层。令人光是看着,就要强迫症和被害妄想症爆发。他随手投出一颗石子,瞬间在冰面上射出一个小窟窿,石子“咕咚咕咚”沉入水下,飘摇零落。
白色的幽灵眉眼低垂,说:“出来吧,找我有事?”
聂政背着伏羲琴,从一颗云松后边走了出来,松枝摇摆,在他的长发上洒落碎玉般的冰雪,笑道:“无事,只是见你的模样,想起些往事。”
袁加文失笑:“我知道你,你是个很有名的刺客。同样是杀人,你是刺客,我们却是杀手,你因为侠义精神千古流芳,我们却永远活在阴影里。别过来,烦得很。”
第109章 一代会·贰
“为父报仇,为挚友舍生取义,”聂政将玄铁琴“哐”一下放在地上,抽出琴身中通体幽黑的长剑,自嘲道:“原不过是无能无奈之举,算不得什么。父亲早亡,母亲孤苦伶仃,带着我们姐弟二人备受欺凌。十岁那年,我体内妖力忽然显现,一爪取了他人性命。”
聂政说着,踏雪而来,留下一行脚印,笔直连成一线。
他手腕轻旋,挽了个剑花,笑道:“其后奔波逃亡,混入市井中避祸。杀猪屠狗数十年,终遇一知己。”
大雪纷飞,呵气成白。
袁加文背对着聂政,后背肌肉紧绷,反手扣住腕下的匕首。不知道这人想做什么,只时刻准备反击的动作,目不斜视紧盯对方,随口问道:“那我要是想恭喜你,会不会晚了几百年?”
聂政缓步行来,哂笑:“为伊一人独闯王宫,抚琴刺韩王,阶前斩侠累,力战武士数十人。机会难得,你我俱是刺客,愿请一战。”
“那就向上帝祈祷吧!”
袁加文二话不说,当即抽出玄铁匕首,一个闪身蹿步上前,与聂政相隔数尺距离,保持在其攻击范围以外。
两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刺客,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危险的信号。
浓烈的杀意蔓延开来,只看,谁先露出破绽。
忽而一阵风起,漫天雪花飞扬遮住视线,聂政的玄铁剑与风声谐振,发出“嗡嗡”鸣响,继而现出一阵几不可见的震颤。
袁加文觑准时机,挥刀突刺,速度迅猛如疾风骤雨。
聂政的动作则如行云流水,不徐不疾,见招拆招,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你来我往数十个回合,根本难分高下,刀剑相撞,刮出一道道火树银花。
战场由雪地转为冰湖,湿滑的冰层不断被踩出“剥剥”声,数十条裂纹从两人脚下蔓延开来,而那摇摇欲坠的冰面,却始终不曾破开,当真是千钧一发。
聂政眸光一闪,见远处一名短发少年走走停停,对着松枝尖上的冰凌哈气,不知为何又自顾自笑起来。他忍俊不禁,收手挽一剑花,脚尖轻点,施展出数个飞快的旋身,带着袁加文在冰面上来回跑动,隐隐有种已经局面掌控的淡然。
袁加文感觉受到了对方捉弄,因心中本就有个无名火,故而略有些乱了方寸,不自觉被聂政带着跑,眼中心中只有他这一个目标。
故而,当脚下的冰层忽然发出“啪”一声巨响时,他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两秒。
但也就是这两秒时间,冰水已没过靴尖,森寒的水气如同千万银针同时刺来。
“哎?小心——!”
陈铬刚好走到湖边,见状一跃而起,速度无论是与迅速撤离湖面的聂政,或是正在沉入冰水里的袁加文,都快上了数十倍。
几乎是自己的话音未落,便已经赶到袁加文身边。
一把扯起杀手后背的衣服,手臂发力,太阳穴上青筋暴起,陈铬咬着牙猛然一掷,便将袁加文整个人扔到岸边,甚至把雪地都砸出一个大坑。
只听“哗啦”一声,陈铬整个人沉入冰湖。
袁加文反身站起,准备跳入冰湖中,却再听见“哗啦”一声水响。
湖水中浮起一团黑发,继而是陈铬仰面朝天,鲸鱼般吐着一股水柱,抱着块厚厚的浮冰冒出头来:“妈呀!阿、阿阿——且!”
袁加文二话不说,踩进水里,准备跳下去救人。却遭到陈铬的阻止,听他大喊:“袁加文你老实待着!阿且!”
“诶?忘了!”陈铬自说自话,冷得牙齿打颤,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双眼一闭,嘴里默念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而后,整个人变得如同滴入清水中的一颗油珠,于水中浮游而过,“哗啦”一声钻上岸来,大口大口呼气。
袁加文立马解下外衣,整个包住陈铬,发现他的头发甚至整个身体,都没有被水淋湿的迹象,没有一粒水珠。衣服是湿漉漉的,但浑身就像涂了蜡,半点水渍不沾,看起来无比诡异。
陈铬把衣服给他退了回去,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关系,问:“你俩为什么要打架?聂叔叔,你欺负人吗。”
聂政无辜地笑了笑,道:“几百年才遇到个同道中人,忍不住切磋比试,袁先生的武艺了得。只有一点……”
袁加文盯着他,不说话,不知道聂政到底在发什么神经。回头,陈铬刚好跳起来,把衣服盖回他身上,还在他脑袋上胡乱撸了一把。
聂政双鬓微白,不知到底是落了雪花,还是自然衰老。
陈铬总觉得,前几日在新郑时,他的白发可并没有这么大一片。
聂政收剑入鞘,说:“当时我自知断无生路,不愿受辱于他人,便自剖双目、毁去容颜,自刎于殿前。以为如此,便能不拖累母亲与阿姊。”
狂风扬起大雪漫天,聂政长发随风飞扬,衣袍猎猎作响。
他独自向远处走去,说:“只不知,我为一时义气,害得母亲惨死,阿姊被刑虐流放数千里。她临走时,心中仍只记挂着一样,便是我生前最心爱的伏羲琴。
“人生天地间,非独是为自己而活,为知己而活。天地浩大,非独只有一个‘爱’字。刺客,杀人是手段,爱人方为目的。
“若真一意孤行,待到幡然悔悟,定是悔之晚矣,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我的吗呀!”陈铬举着双手哈热气,哆哆嗦嗦不知道是冷还是在笑,感叹:“他一个古代人,一口气说那么多成语,你听得懂?”
“他说成语了吗?”袁加文也是一头雾水,答:“懂……懂一些吧?你来做什么?”
陈铬打了个喷嚏,落水狗似的摇摇脑袋,说:“来找你啊。”
袁加文:“有事?”
陈铬:“没事啊。”
袁加文:“哦,那回去呗,嫂子给你做点好吃的。”
陈铬牵起袁加文的手,问:“你没事吧?”
袁加文紧张得呼了口气,反问他:“你昨晚上叫了大半晚,你才有事吧?”
陈铬没好气道:“那你一、个、人,每天晚上都在做什么?你能没事吗?”
袁加文:“……”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紧紧围绕“有事没事”这四个关键字,展开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嘴炮战,最终以袁加文的认输告终。
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两行乱七八糟的脚印。
袁加文说着话,偷偷向后望去,脚印深深浅浅,被大雪覆盖。
余下的日子里,众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处理。
李星阑多次前往西山,不知道跟准提讨论了什么,或许是凡人难以理解的问题。
每每回到房间,总是一副得道成仙的神情,弄得陈铬格外担忧,总要将他全身上下检查一遍,摸着摸着,没知觉就到了白天。
接连数日休养生息,陈铬反复试验自己的超能力,偶或与韩樘玩耍。
两人实力悬殊,这少年总被自己逼得咬牙切齿,就寻思着故意让着他,不料韩樘输了要生气,赢了更生气。也就是跟着聂政混了一阵,竟被宠成了一只人形猫科动物,稍稍被撸得不舒服,即刻就要炸毛。陈铬捂着脑袋四处乱跑,最终还是决定跟北辰和丹朱玩耍,至少这俩的耐久度高于常人,是最不容易被打坏的。
袁加文跟聂政看起来并不对付,却十分有默契,常常一言不合,就开始切磋。
起初,袁加文总是落于下风,毕竟武器是一寸长一寸强,拿一把匕首对战长剑,不捉襟见肘就已经是十分厉害。然而过了那么几天,袁加文逐渐摸到了规律,或许又是受到了聂政的“成语攻击”,变得平心静气起来,结合自身粒子化隐身的超能力,行动几乎是神鬼莫测,出招轻飘飘如春风拂面,很快便能够与这位刺客借的元老势均力敌,隐隐有战胜之势。
橘一心反而是最悠哉的。
她既不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