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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也开始哆嗦。
温渥决定与老道谈判,“我们去城外决一生死,不祸及白家人,即便被你杀了我也无悔。如何?”
老道点头,努力找回往日的仙风道骨。
温渥见老道配合,斟酌了一下又说,“这狗是倾慕白家小姐才在此做畜生,她自幼于法华寺长大不曾害过人,道行也太浅,与你更没有仇恨,让她留在白家里自生自灭吧。”
老道再点头,“我答应你。经此一战,我不会再向白家人找麻烦,这狗也不会。”
“那好,我们走吧”
“我也去。”王葚声音与往日一般清朗,但眼珠却比将死的病人还要浑浊。比起此时一脸淡漠的温渥,他倒是更有几分决战的豪气。
温渥不知清静道长的心结所在,以为老道是来报前些天的仇,还指望王葚能留下保护温柔和白文谦,他皱着眉头想要阻止。
老道看他一眼,朗声对王葚道,“那是自然,这位温神医若是无人协助,在我手下怕是活不过三十招。”
王葚也低声与黑蛇耳语,“以你一个人的身手,是打算寻得机会与他同归于尽?”
温渥暗中咬了咬牙。
城外小山上远远可以看见一片桃树林,温渥舍不得糟蹋桃树,寻了个空地来与老道对招。王葚也一同参战,二人合力与清静道长打得不分上下。
清静道长懊悔自己伤及无辜性命,计划着杀了温渥便去自裁。王葚失去爱妻又毁了容,也早就不想活了。二人都没有生念,也彼此心存怨恨,都想要死前给世间除掉一个祸害。
于是王葚不断给温渥挡招,几百回合打下来,温渥几乎没有受伤,更多的是旧伤带来的虚弱,而老道和蟒蛇已经都竟遍体鳞伤。
温渥担心如此打斗下去王葚迟早会死于老道手下,便强打精神提鞭狠狠抽向清静道长的脖子。
老道伸手一把握住鞭稍,任由鞭上的倒刺缠满手臂,扎进他的血肉里。
蟒蛇见此情景心领神会,趁他二人僵持不下之际,提起长剑直刺过去。
老道见剑锋攻来却只轻轻一躲,让原本指向心口的长剑刺进了他的肩膀,固定在骨头之中。他仿佛不知痛的咧嘴一笑,口中的淤血顺着嘴角流到下巴,染红了花白的胡须,温渥和王葚都感觉到背后一凉。
下一刻老道口中吐出一颗浸血的碎牙,带着强劲的妖力,不偏不倚直打穿了王葚的喉咙。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王葚捂着脖子,眼睛瞪得老大,嗓子里发出空气呼啸伴随气泡咕噜的声音,站立都已经困难。
清静道长仍是一手抓着铁鞭,另一侧肩膀扎着长剑,脸上被喷了斑驳的血红,他的神隐虔诚,笑容却更加狰狞可怖,“苍天怜见,我清静子终于为醴阳消灭了一个妖魔!哈哈哈!!”接着转头盯向温渥。
温渥不由得松开手上的兵器,退后两步,悲愤而又警惕的防御可能到来的突击。
老道凭空一指,口中念念有词。顷刻间他把正邪两个阵法全部结在自己身上,半边身体发出血红色的光,另半边身体则是月白色,两股颜色各占半边,又在老道的胸□□织成一个密集的图案,“你们这些妖精太小看我道家的法术了。”
王葚眼看自己的血液从喉上的窟窿冒着泡涌出,竟也笑了,口中呜咽的风声尽是悲凉。他最后定了定神,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囫囵吞下了清静道长,随即化作一条巨型黄金蟒倒在地上。
温渥大惊,只见那蟒蛇喉口上一个血洞,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自负的一笑。
没来由得想起他刚到银蛇山时,曾被其他小妖传阅过一本画册,讲的是西楚霸王乌江自刎。记忆中隐约的那个落魄帝王的模样,和现在的蟒蛇竟重叠在一起。
蟒精吞了清静道长,却无法即刻杀死他。老道带着一身的阵法在他体内拼命挣扎,蟒蛇紧闭着嘴,努力压制住腹中不断挣扎的力量。
一炷香之后,隆起的蛇腹终于不再动了,蟒蛇也损耗殆尽,他虚弱的睁开眼,瞳孔却紧缩成一个细点。
吞食了清静道长,阵法和邪气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通体骨骼筋脉全都刻了道士最可怕的禁术。如今这些禁术像一张网,从他的体内把他反向包裹住。
他化回蟒形,这术法就像一柄剑从他的肚皮直直向外戳。
他化成人身,术法又像一只面团,让他整个身体膨胀起来。
王葚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所经之地密密麻麻都是针孔一样的痕迹,竟全是被术法的锐气戳出来的。
温渥想要冲上去帮忙医治,手刚触到王葚的蟒皮,整个人竟被弹飞到三丈之外。只能眼睁睁看着王葚嘶吼一声,以人的形态头朝下钻入土中,骨骼碎裂的喀吧声顺着地面传递出老远,人也不知扎了有多深。
城南小山的桃叶纷纷掉落,天空阴翳,冷风阵阵,这空旷地面上也只剩一个坟样的土包。
黑蛇直直跪在那土包前,不愿离去。担心再经一阵狂风骤雨,蟒蛇夫妇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个凭证也会消失不见了。
血雨腥风的醴阳城里恢复了久违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二他妈妈!你快拿大木盆来耶!!他们终于打完啦!!
☆、节哀
真相最难莫过于浮出水面,白府的仆从们亲身经过一劫,却只能从外听说是醴阳城的妖魔进了白家,后怕的同时,不仅流言纷纷。
同时惹人怀疑的是,金云观的清静道长本在闭关之中,如今也莫名没了踪影。
经过此役仅存的几个目击人商量,这个惊心动魄故事便成了另一幅样子:妖魔打进白家害了大公子,又妄图杀掉二公子,突然间清静道长从天而降,施展精纯道术将妖魔赶了出去,自己从此也下落不明。
“干了一气坏事,最后却唯独他赚了个好名声。”温柔恨恨道。
“咱们本就端不上台面,”白狗还是一脸淡漠,“再者不把谎话圆上,白家这两位公子小姐以后的日子怕就麻烦了。”
温渥目不转睛看着白文谦昏睡的脸,心中内疚和怜惜交织,还有一份担忧,正是怕他醒来听说了大哥的噩耗后会有什么反应。
白文谦被温柔救下后,又是昏迷了好些天。终于一个清晨,白文谦大喊着温渥的名字惊醒,见身边围绕的是长贵和蓝衣小鬟,不禁心中“咯噔”一声。他不顾长贵劝阻,翻身下床把屋里翻了个遍都没有见到黑蛇的影子,一时不由得慌了神,光着脚一路跑去了偏院,谁的话也不理。
长贵和蓝衣小鬟只得抓着外衣拎着鞋,嘴上再唤着少爷,在他身后跟着跑了一路。
偏院里的温渥和温柔化回蛇形在疗伤修炼,远远听见白文谦向这边冲来,俩人不仅没有惊喜,反而都是惊慌。
等白家众人进偏院看见他们的时候,温渥和温柔都是平日里的相貌,但衣着总有些不对劲的感觉。
长贵见客人脸上尴尬就没敢盯着看,回程想了一路,才一拍巴掌“哎呀”。这温神医今天戴了两根翠玉的女簪,温姑娘又穿了一双粉底皂靴。哎呦呦,这是什么审美,敢情这俩人也被妖精给吓傻了。
白文谦当时可管不了这么多,他蹿到温渥面前,拍拍他的脸,揉揉他的肩膀,捏了他的细腰,还蹲下检查了一双膝盖。确认眼前是完好的真品,高兴得咧嘴一笑,然后又晕了。
黑蛇忙出手扶住,让白文谦顺势瘫在自己怀里,又提起手臂一搭脉搏。
青蛇和仆从们赶紧凑上来,看白文谦脸色煞白,心里有些忐忑,“他,怎么了啊?”
黑蛇忍住一个天大的白眼,“晕了几天没吃饭,给饿的。”
白文谦再苏醒,吃饱了饭,又待消了一会儿食,管家才壮着胆子把大哥的死讯告诉了他。白二少爷听到消息当即又晕了,这一次醒来更是像听不见旁人说话一样,不顾劝阻和安慰,径自跑到白品言尸体前哭了一天一夜,直到再次虚脱。
温渥守在灵堂外,任白文谦撕心裂肺的哭声刻在他脑袋里,隐隐掺杂了几声“对不起”。转头看温柔,她抱着一只白线封口的桂花酒坛子蹲在院里,面无表情的望着天,也既没有进去劝一劝的勇气,也没有那个脸面。
从此白文谦突然脱胎换骨,摇身一变成了醴阳城里最年轻有为的商人,他火速接手了家中的各项买卖,事无巨细的打点起来。整天也不再是往日乐呵呵的散漫相,脸上挂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偶尔还要皱上半天的眉头,仿佛死去的两任白家主事在他身上又复活了。
还有一个变化,即是无论白文谦每天奔波到几时,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去灵堂给父亲和兄长上一炷香。
香烧的很慢,白文谦只是呆呆看着。从不说话,也无法启齿。他不知父兄到了天上会不会知道真相,又会不会怪他。
这样的白文谦让温柔诧异又有些心疼,她揪着碎叶子,感叹说自己来这里住了快一年,却没见白二少处事这般勤勉过。
身旁的白隽儿勉强一笑,“我二哥也是自幼聪明绝顶的,但家主只能有一个,此消彼长。他太出挑只会给家里徒增麻烦,于是……就这样了。”
温柔不解,“这是为什么?你大哥继承家业,你二哥做他自己的事,不就得了?”
白隽儿摇摇头,“看上去是这个道理,但人心并不如此。一个家里两个少爷如果都有当家的希望,那么即便我们内部再怎么和谐,也会有手下的人心里起异、结派,最后即便没有推着正主身不由己,也会影响白家整体的氛围,伤了财气。我二哥从小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只使五成的力。”
她转睛看向温柔,眼中似有爱怜,“包括对你的那个兄长,二哥即便有心也决不会拼出全力。他的后路从来不止一条。更何况现在没了父亲和兄长,今生恐怕都不会再去冒险了。”
温柔有些吃惊,“你,看出来了?”
“温神医抛了那么直的钩,我要是再看不出来就有辱白家的名声了。”白隽儿也捡了一片落叶,捏在手里轻轻的扯,“替我转告那位,要出直拳,卸了我二哥的退路才好。他向来狡猾的很,一味对他好是没用的。”
温柔也笑了,“我告诉他也没用,我们啊,就要回山里去了。”
白隽儿看了温柔的脸色,把情况也猜出个大半。她看着庭中落叶的枯枝,轻轻叹一口气,“也好,免得断了我白家的香火。”
但心里,难免还是生出了另一个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发糖预定!前几天战斗场景写的我脑仁都麻了。
☆、发糖
白隽儿转头便找去白文谦,把温渥要回去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白二不吭声,只默默喝茶,喝到壶空了才幽幽叹一口气,“也好。”
“你还不快去偏院看看,把人给留下?”
白二又是一阵叹气,“为什么要留,这样不也挺好么。”
白隽儿瞅他,“榆木脑袋。”转身便要回去,走到门口又停了步子,对白二说,“你院里的狗我觉得不错,想领回去养,你看行么。”
白二终于换上了一脸惊讶的表情,瞪眼看着妹妹,脑袋里不知道闪了多少个念头。
白隽儿看他这副生动的滑稽相,噗一声就笑了,“她护了我多次,也救了白家。大哥虽走了,恩情还是要还的。我瞧如此贵客在你这里竟只混得个狗窝,实在太失礼,已经收拾出了一间客房给她,以后再派人好好伺候。”说完转身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