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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谦安静了一段时间,每天都去偏院试探温柔的口风。听他们对那妖物越来越放松,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找到温渥自告奋勇去当诱饵。
温渥理所当然的拒绝了,白文谦却眼神倔强说“你若是不答应,我今天便出门闲逛。不信你不管我。”
温渥无奈,只得点头。招来温柔和白狗商量,最后决定宵禁以后行动。温渥和温柔保护白文谦,白狗看家护院。温柔怕得要死,但还是答应了。
白文谦也是很怂,临行前他回了屋,把所有所有看上去能保命的东西一股脑揣进怀里。
他们挑了一个明月夜,不提灯笼都能看清迎面的人脸。一人二蛇前后脚走出城去,迎面就扑来了一阵妖风。一阵浓烈的腥气裹了一阵清洁的戾气,走在最前面的白文谦几乎要窒息。
温渥一甩袖子,一股黑气又迎了过去,两股力道撞在一起都成了粉碎。
妖风散尽,一个身影被月光缓缓映了个真切。
竟是金云观的清静道长。
白文谦大吃一惊,倒吸的一口冷气又刺激了被妖气灼伤的喉咙,他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脚上却连退几步。
温渥抢身上前,护住咳嗽的白文谦,手上的黑气化作一把铁鞭向道长挥去。
道长提剑迎击,剑锋中一股清气并一股血腥,出招也像是两套截然不同的秘技混在一起。温渥感觉自己像和两个人在过招,剑锋的清气灼得他难过,血腥又总像是要勾起他内心的暴虐,抹杀他的理智。
眼看抵挡吃力,只能估着温柔和白文谦的位置,不断把老道向反方向引去。
温柔不敢应诊,她扶着白文谦躲在远处,手上青光阵阵,化作暗器试图打断老道的招式。
不消一刻工夫,温渥身上中了三剑,已经是要败了。温柔再顾不得其他,提起一把弯刀上前帮忙。三招后被清静道长一剑指在咽喉上,吓得瘫软在地。
温渥提鞭缠住了清静道长的剑,急匆匆呵斥温柔退下。
温柔满眼含泪瘫在地上,听到他的声音才大梦初醒似的往回逃。
老道抬脚踹上温渥胸膛,背后沾了他喷出的妖血,扔下被铁鞭缠住的桃木剑,提掌又要去追温柔。见不远处的白文谦,老道眼中突然精光一闪,竟中途弃了温柔直接向他扑去。
白文谦大惊,嘴上喊叫“道长,清静道长,道长救我啊!”
这几声道长喊得老道浑身一震,再看眼前的天地竟恍如隔世,他放下招式,口中喃喃有词,却仍是盯着白文谦一步步向他走去,步伐之间还有些踉跄。
温渥和温柔红了眼,冲去要救,老道头也不回的一挥袖,一阵清气把它们震出老远。
白文谦怕极了,踉跄着跌坐在地,手脚并用的向后挪。怀中一个东西掉出来,落在他手边。眼看老道走近,白文谦也起了视死如归的心,不管不顾的拾起掉在地上的物事,大喝一声扑向老道,手上的东西胡乱拍到他脸上。
直到那东西拍进老道的鼻孔里,白文谦才看清正是当年清静道长本人送给他的清毒丹。两粒珍贵的仙丹顺着鼻腔被老道吸入体内,当即引起了混乱。老道浑身突然冒出一股真气包裹了自己,又不住向外蔓延,马上要波及跟前的白文谦。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地面突然冲出,右手一把掠起白文谦,又绕一圈去伸左手抓住瘫软的温柔,并向温渥大喝一声“来!”。
温渥随着那身影,一路回了醴阳城南的一处偏僻小院,才见这恩公停住脚步,长舒一口气,放下了白文谦和温柔。
三人刚想道谢,却看清了这人的脸,一时都惊得哑了声。
那正是多日未见的王葚,只是他如今身形消瘦,双眼突出,原本那张英挺刚毅的脸像是被火烧掉了半边,毁得惨不忍睹。当年的雍容华贵已经完全变成了落魄。
王葚看他们的表情,便知道已认出了自己,他叹了口气,化作巨蟒钻入地下,又没了影子。
回家的路上白文谦百感交集,曾经仙风道骨的清静道长成了嗜血的妖道,而被所有人怀疑的王葚即便落魄如此,关键时刻还是出手救了他们。
那众人怀疑王葚的时候,唯一相信他清白的温渥,如今在温柔的搀扶下,捂着胸口步履艰难的往白家走。
白文谦心中蔓延着苍凉与歉疚,他想伸手去抓温渥的手,却被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黑蛇在路上还强打精神。回到白家,见狗也嗅着血腥气来了,才放心大胆的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大致明白为啥学校里不让打架了:打斗场景太考验词汇量了,交代事情经过的检讨书……呃…比较难写……
☆、真相
到了白家,温渥踉跄走回偏院,见白狗嗅着血腥味赶来,和她交换了眼神再一点头,随即昏迷。
温柔红着眼睛在他身上检查出多处重伤,深可见骨。伤口上结着诡异的道术,温柔轻轻一碰,浑身便是一阵悚然的冷。
青蛇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眼泪决了堤,求助的望向白狗。
狗化作丑丫头小心翼翼去检查,她的法术与佛家有些渊源,对于这些诡异的伤口,她比浑身邪气的青蛇更能耐受一些。
狗用一个时辰勉强清干净了温渥的伤口,脑门上的汗流到了鼻翼。温柔从旁协助,慢慢将自己的真力输给温渥,助他疗伤。
并不是白文谦的错觉,她们两个的医术加起来仍不及温渥的一半。
初步治了伤,丑丫头又化回了狗型,坐在原地运功打坐。虽然只字不提,但显然是自身也受了损。
“什么玩意儿,这么厉害?”
“金云观的老道,叫清静的,不知什么时候修邪术成了妖道。”温柔有气无力的回答。
白文谦清楚看到狗的额头暴起了青筋,“金云观?!”
“嗯。”青蛇也被吓到,回答得唯唯诺诺。
“白文谦,明天就带你妹妹走。”狗第一次露出了恐慌的表情“这醴阳城里是住不得了!”
白文谦也是吃惊,这白狗往日一派从容镇定,对除了小妹以外的人也都是爱答不理。今天还是第一次直呼自己名字,可见事态严重。
“但,现在温渥怎么办?”温柔小声问道。
“找辆车拖走。”白狗甚至有些暴躁了。
狗的态度很是奇怪,白文谦料定其中必有猫腻,但无论怎么试探,狗都是反复强调要赶紧离开醴阳城,其他的便不愿多说了。
白文谦无奈,决定待会便去找大哥小妹商量。转眼再看躺在床上神志昏迷的温渥,他握了拳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得为他做些什么。
转念,便想起了王葚,以及……他没来得及带走的一屋子灵药。
白文谦提出再去城南蟒蛇家中,把他收藏的灵药取一些回来给温渥治伤。白狗算了时辰,让他午时左右出去,再带上温柔护送,以保安全。
找了大哥小妹,把事情说了个大概,二人虽然惊讶但也是点头答应。他们准备行李的功夫,白文谦带着温柔去了城南。
到了王葚王苡的故居,半边塌掉的房子还在,院中东西也没有遭遇偷盗,王葚旧日术法庇护之下的是另一种萧索凄凉。
往日的景象和面前的废墟重叠在一起,白文谦有些恍惚。劳累、困顿、惊恐、和无助之下,饶是锻出妖骨,脱力感还是油然而生。
以往的他排斥温渥,但自从二人关系越来越近,这种讨厌变成了一种嘴上嫌弃的依赖。无论他怎样躲避他,甚至出言不逊,那个黑影总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平时似乎看不见,但一想起就触手可及。
他一度觉得自己有温渥比邻,世上便没什么可害怕的了。那时还有镇定自若目中无人的白狗,和回回见面都要送点礼品的王葚王苡,清静道长也是那个和蔼大度的长者模样。
天可不怕,地亦不怕,即便遇到穿山甲挥着爪子要杀了他,心里也只想着如何再转一个路口。
而如今,王苡死了,王葚毁容,温渥重伤,自己和温柔却没了法子。俩人只能在废墟中默默挑几味药材抱进怀中,往回走时一路无话。
大中午,街上却没有人影。
清静道长迎面走来,直奔白文谦。
温柔眼睁睁看老道抓住了白文谦的脖子,才恍然大悟似的出招要去打,被一掌拍在心口,喘着粗气不敢再还手了。
看着老道劫走白文谦的背影,温柔拾起地上的药材,一路奔回白府。白文谦的脱力感一瞬间过继给了她,这天地之间的自己又哪值一粟。
老道把白文谦掳着走回城南,路过一条小巷,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了进去。白文谦见这个场景,脸色顿时变了。
那正是穿山甲被王葚杀死的地方。
老道放下白文谦,声音恢复了曾经的谦和,“白公子。”
白文谦不答话,只是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老道看他这般戒备也不恼,继续温和对他道,“我今日找你只是想要搞明白几件事,问清楚了自会放你走。你说,这醴阳城中连环的妖风,和那位温神医有什么关系?”
白文谦直冒冷汗,斟酌再三仍是不敢作答。只得一脸惊慌的摇着头。
老道循循善诱,“我犯下大错,如今已是罪人了。也不想在这尘世间继续祸害众生,只想知道一个实情再行自裁,如此才能瞑目。”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白文谦,似是要戳进他的良心里去。
“当初就是在这里,杀了穿山甲的那只黄金蟒是谁?来醴阳城目的是什么?”
“你为什会认识他?”
“半年前在李家和我金云观里的谜咒到底是谁下的?”
“你中的毒是怎么回事?”
“那温姑娘和温神医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和那蛇精是什么关系?”
“一切是不是因你而起?”
老道的眼神盯得白文谦心里发憷,只一直摇头,不敢说话。心里盘算了温柔、温渥、白狗的战力,又想了想行迹难寻的王葚,心里无比绝望。
清静道长看他不说话,摇摇头。
一股邪术从白文谦侧颈灌入,他迷茫的看了老道苦笑的脸,慢慢失去了意识。最后的记忆中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嘴却不受控的滔滔不绝。
至于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懂了。
只期望自己能少说一些温渥的事情,至少也要和清静道长说,自己也对不起他。
他不知道的是,听到真相的清静道长彻底崩溃了。被两颗清毒丹压住的邪念再一次占了鳌头,万事缘由已然混作一团分辨不清,繁乱中只有一个最初的源头,跃出理智,占据了所有的仇恨。
黑蛇成了他的执念。
为了杀掉这罪孽的源头,清静道长以白文谦做诱饵困在阵法里。口中喃喃着黑蛇的名字,踉跄向白家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重要的一章就两千出头的字数…我真是……
小黑屋软件对我都没用,字数什么的根本不敢上锁。我是宁可另写一章甚至另开一文,都不能把字数补上三千的人类……
☆、阵眼
温柔奔回白家时脸已经哭花了,她像溺死鬼见了浮木一般紧紧抱着怀里的药,跌坐在温渥床前,半天缓不过神。
狗见白文谦不在,料想是出了意外,连忙询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温柔已经喘不上气了,狗拍着后背给她顺气,好容易见她缓缓放下怀中的药,狗便接过去,从中找出几颗丹丸给温渥服下。
王葚库藏的灵药都是上山下海寻得的珍品,虽对王苡没什么效用,如今凑巧却滋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