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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子谦笑了一下:“我之神魂与此片星域联系在了一起,我若离开,此片星域都会毁灭,这里是腾家,也是腾家人的魂归之处。”
“前辈神魂不稳,守护数千年只怕也到了强弩之末,一旦消失,此片星域沦为无主,”朝砚略有思索道,“到时探索之人更多,考古啊,寻宝啊,还不如毁灭了以后来的清净。”
滕子谦一怔:“小友说的倒是十分有道理。”
牵绊的人或投胎转世,或永远沦亡,让他们魂魄得安的确是顶要紧的事情,而不是在死后什么东西再被翻出来。
朝砚一笑:“我不过建议,腾前辈自己决定就好,这厢就先拜别了。”
滕子谦若决定离开,由方知笙出手比之他出手更好一些。
方知笙笑着摇了摇头:“朝兄先行吧,请告知宁旭,我忙完此处,不久后便会去见他了。”
“好,一定转达,”朝砚挥了挥手,直接踏出了门外。
一步踏出,斗转星移,亭台楼阁尽去,便有界阵浮现在眼前,人群拥堵,竟是无人发现朝砚这个突然出现于此的。
他背影潇洒,毫不留恋,方知笙眼神略过他最后一抹笑意,揉了揉额头道:“我总觉得应该再叮嘱一声,让他不要总是欺负阿旭。”
“欺负有时候也是一种表达亲近的方式,”滕子谦笑道,“如他这般,必然是知道分寸的。”
“倒不是欺负的问题,”方知笙笑道,“是阿旭被欺负了我看不到的问题,感觉有点可惜。”
那副一脸寒冰,但是瞳孔之中全是懵懂无知,手足无措的模样,就像是初见时迷路迷到天昏地暗的少年一样,让人总是不自觉的想要看一遍再看一遍。
因为不擅长寻路,所以迷失在了他的心里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可他自己分明识得路,进了那颗直通的心却发现自己同样一辈子出不去,风景太美,留人一辈子驻足观看。
他明明是使坏的话,偏偏滕子谦听来一阵的牙酸。
不知道他当年可是这副让人牙疼的模样,那可真让人觉得……心里胀的满满的了。
一道玉符落在了剑霜寒的手中,其中懒洋洋又带了恭敬的声音传来:“师父慢走一步,徒儿马上就来。”
剑霜寒悬起的心松了一下,当日朝砚与齐冕一同离开,他多是担心,如今听他声音似乎并无大碍。
宁旭在一旁笔直站立,师徒二人的寒冰之色如出一辙:“师父,可是有要事?”
剑霜寒摇头:“并非,朝砚要同往。”
宁旭点头:“大师兄若见了朝师兄必然高兴。”
剑霜寒还未应声,一旁笑意满满的声音传来:“剑兄这是要前往何处啊?”
是王长信。
剑霜寒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知。”
不管是不是这人,剑霜寒都对那张笑脸敬谢不敏。
宁旭:“……”
师父跟二师兄都学坏了。
王长信:“……”
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这拒绝搭话的话可是实在冷酷,若是他人也就败退了,奈何信英星主纵横修真界千年,别的不见长,就脸皮磨练的极其厚实,笑呵呵的道:“那要不要王某人给剑兄指个方向呢?”
“不必,”剑霜寒拒绝道。
“别啊,”王长信笑着道,“我这还要拜托剑兄为我炼制武器,多少还是要帮上些忙的,你觉得大洛神府如何?”
剑霜寒眸色一厉:“你怎么知道?”
王长信用脸皮接住那冷厉的可以贯穿地心的目光,笑道:“想知道?这可不是我故意打听的,现在那消息都传遍了。”
“说,”剑霜寒道。
心里默默想着这人真不像剑修,如此玩世不恭,到底怎么当上信英星星主的?
王长信行了一礼:“说起这个还要恭喜剑兄了,大洛神府繁花盛开,据说圣女更是天人之姿,无数修士想要一亲芳泽……”
“说重点,”剑霜寒的手扶在了剑上。
“你这人真没意思,”王长信一边嘟囔着,一边快速开口道,“据说你大徒弟跟大洛神府圣女两情相悦,就要结成道侣了,剑兄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徒弟长大了总要出去找道侣的嘛,找个圣女……啊,剑霜寒你下次再这样一言不合就拔剑,我就跟你急了……不急不急,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告退。”
信英星主与剑寒星主平起平坐,但是剑霜寒的大部分功夫都花费在了磨练剑道上面,而王长信嘛,这样的性子免不了躲躲懒,之前剑霜寒没有上品宝器的时候都打他的胜率都在九一开,那一成还是他耍诈得来的,现在人家有了上品宝器,打他就跟闹着玩似的。
信英星弟子看着自己家星主如此认怂的模样,纷纷齐刷刷的后退捂脸,十分不想承认他们是一个地方来的。
剑霜寒倒未曾伤他,只是剑入了剑鞘之后还在不断的震颤,剑随主人心,剑霜寒何止是不高兴,若朝纵真做出那事,他直接切徒弟的心都有。
“此事暂且不要告诉朝砚,等见到再说,”剑霜寒叮嘱宁旭道。
宁旭看向了他身侧的位置道:“师父,我觉得瞒不住的。”
“你不说,我不说……”剑霜寒回首,话语挺住。
朝砚正挥着折扇在那里笑眯眯:“师父,好久不见,想我不想?”
剑霜寒:“……”
本来想的,现在只想知道徒弟听到了多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朝砚笑眯眯的凑上来道,“我特别特别的想师父,想到日夜忧心,可是师父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想徒儿。”
“还是想念的,”剑霜寒肃直道,“怎么日夜忧心?”
“哦,当初我说信英星主是背后主使之人是随口瞎扯的,”朝砚捂住心口道,“撒谎太不好了,徒儿为此特别愧疚。”
剑霜寒:“……”
宁旭:“……”
那就拿出点儿愧疚的样子来啊。
“此事结束,需给他赔礼道歉,”剑霜寒开口道。
“是,徒儿谨记,”朝砚笑道。
“刚才……”剑霜寒刚开了个头,便被朝砚接过了话头,“我信他。”
若他不可信,还有何人可信?若他不信他,还有何人会信他。
第178章 相逢
只不过在信任之后还有一种极为微妙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从前他说要等到朝纵不喜欢他的时候才会离开; 那时风雅淡然,只觉得一切都可以不被放在心上; 物品如是; 感情亦如是,断掉一段感情需要决心; 狠心; 剖心; 再苦总是能割舍掉的。
可朝砚假想那样的情况; 只觉得……痛心,曾经以为的潇洒不知道何时变成了难以割舍; 感情一事向来不由人掌控; 它就在那里不知不觉的,潜移默化的盘踞了内心,占据了整个人生。
剑霜寒不语,他素来对于这样的感情不甚了解。
宁旭看了朝砚一眼也并非言语; 他对于这种感觉有些了解; 不论方知笙做了什么,也不论别人说了什么,在他没有亲眼看; 亲自听他的解释之前他都不会信; 作为道侣,本就应该是他最坚实的后盾,而不是那个第一个怀疑他的人。
“小师弟懂得吧; ”朝砚笑眯眯道。
宁旭点头。
朝砚笑道:“难怪方兄在意,还托我照顾你,顺便监督那些蜂蝶一类的,免得他不在的时候,小师弟被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我不会,”宁旭硬声说道,“阿笙不会那么说。”
他就差指着朝砚的鼻子说他在骗人了。
“唔,小师弟不好骗了呀,”朝砚眯眼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不错,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以后在外面不会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了。”
宁旭很想跟他打一架,但是实力对比,当年还可以一较高下的人早已将他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让他们望尘莫及。
简单的说就是打不过。
宁旭看向了剑霜寒道:“师父,师兄好像在欺负我。”
朝砚很无辜:“我没有,我可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免得他出去被骗。”
这小师弟怎么学会告状了呢?
剑霜寒看着朝砚的笑脸,又看了看宁旭的一脸冷静道:“你师兄说的也有道理。”
小徒弟的确有点儿容易被骗,被自己人骗总好过被外人骗。
宁旭沉默不语,心情有些复杂,并不知道这种心情叫做“我一定不是亲生的”。
相对而言,朝砚这个徒弟绝对是亲生的。
宁旭点头:“是,师父。”
然后默默把要提醒剑霜寒趁着修为还高可以随意教训的话咽了回去,现在朝师兄还打不过师父,等能打过的时候再想教训就来不及了。
跟在朝砚的身边,耿直的剑修也会变得非常坏。
界阵开启,奉天剑宗弟子回去,剑霜寒却是带着两个弟子一同前往大洛神府,本来剑霜寒看朝砚出关想让他一人独去的,但是朝砚说:“万一我去了人家不认怎么办?”
剑霜寒要给他随身的玉令,朝砚又说带宁旭去见见世面也好。
大洛神府全是女修,在那里能见什么世面,宁旭想这么说来着,奈何朝砚笑眯眯的看过来,宁旭将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面。
因为朝师兄他现在不仅会骗人,还会以势压人,宁旭有些思念方知笙了,若是他在的话,也许能打的过这个人。
界阵之中前行几日,小舟之内,朝砚用折扇敲了一下宁旭的肩膀道:“你确定你告诉方兄,他会替你撑腰?”
宁旭:“……”
不仅不会,还可能跟着朝砚一起看热闹,多年相伴,宁旭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但是自己娶的伴侣,不论他实力高低,都应该让着宠着的。
“而且作为男人,一定要靠自己顶天立地,怎么能受了欺负去找道侣呢?”朝砚笑眯眯的断了宁旭的后路。
宁旭点头:“师兄说的对。”
朝砚:“……”
哦?这个信了?
“别太欺负他,”剑霜寒在一旁打坐说道。
宁旭莫名,朝砚低笑了两声道:“刚才那句不对,不论男人女人,受了委屈都可与道侣诉诸的,夫妻同心,本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事事隐瞒,他不知你的疾苦,总会有隔阂的。”
宁旭觉得这个也很有道理,他抱着剑道:“这次没骗我?”
朝砚用折扇搔了搔头道:“你希望我骗你还是没骗你?”
宁旭陷入了思索。
“选择自己觉得对的听从即可,”剑霜寒点了一下道。
宁旭点头,默默受教,比朝砚这个成天闲的没事干欺负老实人的徒弟乖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洛神府偏居一隅,前往那处的界阵也需要几日,而在大洛神府中,朝纵坐在窗前,手指轻点着桌子,目光看似无落脚之处,却是扫到了墙角处的一处红色衣摆。
茶水奉上,茶香氤氲,袅袅香气蔓延到了鼻尖,洛娴轻声道:“这是大洛神府新出的灵茶,对调理经脉有好处。”
“嗯,”朝纵点头,端起那茶盏之时却是蓦然从那琥珀色的茶汤之中蓦然看到了什么。
一只手行云流水,递过来一小盏的茶水,香气袅袅,每次的色泽味道似乎都有些不一样,那人并非端正坐着,而是随意侧卧,一举一动不让人觉得颓废,只让人觉得慵懒。
他本该如此,也本该笑着叫他……
可含笑的唇张开,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朝纵倾身,可话语未尽,却觉腿间濡湿,刚才还端在手里的茶皆是打翻在了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