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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一直燃烧着,朝纵吃完了东西就开始按照功法上的记录开始锻炼,想要筋骨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
挥拳头的声音在星星挂满天空的时候停止,小小的身影枕着一根竹子,窝在竹叶堆上睡着了,火焰在小脸上映照着,明灭不定,看起来却十分的乖觉。
给小孩儿盖上衣服,眼前的一切又让朝砚想起了曾经那个修马车的夜晚,人家睡得香喷喷的,而他这个明明最懒的人却成了劳碌命。
不过秉持着早干完早完事,自己提的主意熬夜也要干完的精神,朝砚打了个哈欠,将两块竹子拼接在了一起。
一座小屋在一个晚上拔地而起,颜色翠绿,玲珑精致,若是从高空之中看,只觉得像个玩具似的,讨人喜欢的很。
小孩儿醒来时的惊讶神色让朝砚忙碌了一晚上的疲惫全消:“怎么样,喜欢不?”
他当年追女神的时候盖那小房子都没有这么累过。
“嗯,”朝纵毫不犹豫的点头,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送你了,进去看看吧,”朝砚话音刚落,就见小孩儿满脸好奇的踏进了竹屋里面,噔噔噔的听到脚步迈动的声音。
当年的小屋没有追到女神,现在的小屋让小孩儿高兴,也不枉费他白学了一场啊。
两人自此在小竹屋里面住了下来,这种隔绝人世的隐居生活有好的地方,那就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每天睡到自然醒——在朝砚已经免疫了一只公鸡叫的情况下。
当然,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麻烦,比如做饭这种事情,朝砚虽然爱好美食,但是没人说你会吃还得会做才行,因此即使方圆不知道多少里的竹林,什么竹笋竹米都有,朝砚也经常饿肚子。
修真之人比普通的人更加耐饿是一个优点,至少在饭要么煮不熟,要么煮糊了的情况下偷懒的时候不至于那么难受。
馋与懒的交锋,最后懒字占了上风,朝砚感觉自己又恢复了曾经周末的蜗居时代,有啥吃啥,没有不吃,就算想点个外卖,这里也没有外卖啊。
竹屋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人走过来的时候绝对能够听到动静,朝砚听着那小脚步声由远及近,坐在新做的竹椅上晃悠了两下睁开了眼睛道:“这个真不能怪我,主要是咱们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带上锅。”
没有调味料,没有锅子,只有竹筒,不说火候把握不好,连做糊了用来遮掩味道的鸡精都没有,唯一的那只大公鸡还被看的牢牢的,他想搞点儿发明创造都没有机会。
“要不咱今天中午吃红薯吧?”朝砚笑眯眯的看了过来,然后看着递到跟前的烤鱼默了一下,伸手接过,疑惑的问道,“崽儿,你自己烤的?”
朝纵的小手上还拿着另外一条烤鱼点了点头:“给你吃。”
“嗯,谢谢我们崽儿,”朝砚伸手摸了摸小孩儿的头道,“下次抓鱼的时候记得叫我帮你抓吧,你这衣服湿的,又掉溪里去了?”
“下水抓的,”朝纵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小耳朵在朝砚的视线内有飞速变红的趋势。
朝砚哦豁了一声,那溪水的深度就到他的脚脖子,小孩儿这下水抓的衣袖弄湿了可以理解,从头到脚整个都湿透了怕不是掉到溪水里面还被鱼拽着翻了个滚。
“嗯,下次还是叫我吧,我喜欢抓鱼,咱俩分工,干活不累,”朝砚指了指屋里道,“先去屋里换衣服吧。”
小孩儿转头进了屋里面,朝砚看着手里瞅着还不错的烤鱼,抱着即使难吃到死也要吃下去的决心咬了下去,结果……外焦里嫩,还有股果子甜滋滋的味道,让人绝对吃了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被虐待了好几天的嘴巴仿佛重获新生,朝砚觉得自己还没有怎么吃,那条鱼就只剩下一堆鱼刺了。
意犹未尽,朝砚捧着那根竹签,告诉自己吃饭要吃七分饱……下次还是帮小孩儿抓几条大鱼吧。
吃饱喝足,朝砚用竹签稍微剃了几下牙齿,撵了几下鸡,朝着竹林外面走去并朝里面挥了挥手道:“我先出门了,晚上早点儿睡,不用等我了。”
朝纵捧着吃到一半的烤鱼看着他的背影应了一声。
朝砚在竹屋周围转悠了一圈,确认那些凶兽的粪便还在以后,扛着剑朝着山林之中而去。
不是懒人突然变勤奋,而是他们上山的目的有二,一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另外一个则是为了完成任务,到目前为止,朝砚宰掉的凶兽已经有五头了,洞穴之内皆有收获,什么竹叶翠,红香果……认识不认识的收获颇丰。
不能吃的草药留着,什么果子梅子他跟小孩儿一人一半的分了,灵气翻涌,朝砚的修为在一天一只凶兽的日常任务下刷到了炼气三层。
而小孩儿因为跟他分吃了一个果子昏迷了一天以后,朝砚就不敢瞎投喂了,这明显的虚不受补啊这是,还是等锻骨了以后再说吧。
就是最近小孩儿说让他找点儿盐巴回来,凶兽窝里找盐巴,还不如把它们的血液煮干了以后来的快,也不知道小孩儿从哪儿笃定他说能找到盐巴就一定能找到盐巴,盲目的信任他他压力好大的。
走了一段距离,一阵风声传了过来,朝砚握紧了手上的剑柄身体有些戒备了,修为提升以后还是有好处的,那就是五感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对于气息的分辨也比从前强了很多。
就在朝砚握住剑拔出的时候,一阵猛烈的脚步声伴随着腥臭味朝他奔了过来。
……
王家内院,妇人坐在房内的右座之上,怀里抱着个正在熟睡的孩童,那孩童不过两三岁的年龄,毛发虽尚未长齐,但是面皮粉嫩可爱,睡熟时呼吸浅浅,偶尔蹬蹬小脚,巴巴嘴巴,极为的惹人喜欢。
王夫人的蔻丹划过小孩儿面颊的时候都带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小心翼翼。
“相公,你看我们誉儿多可爱,”王夫人低头笑了两下,看向了面前站着的神色不定的男人。
男人身形挺拔,一身雪色的衣袍着身,腰封上挂着琳琅的玉佩,不仅勾勒出几近完美的身形,还显得贵气十足。
那持白玉扇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乌黑的发丝同样用白玉冠束缚着,散落了几缕不羁的发丝在肩头,配上那么一双桃花似的眼睛,真是好一个风流倜傥的俊美公子,即便因为凡人的身份和年岁在他的眼角染上了几缕难以忽略的笑纹,即使风月坊中皆知他有一个悍妻滥杀的很,可仍然有那痴情才女愿意悄悄投入他的怀抱。
只是这惯常爱笑之人此时站在王夫人的面前却有几分的心不在焉,即使看着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是随意敷衍的夸了两句:“可爱,不过你也就是母亲看自己孩子罢了,叫我回来又有什么吩咐?”
“相公,我为你妻子,你为我丈夫,叫你回来哪里用得上什么吩咐?”王夫人的红唇微微抿紧,看着眼前的男人既恨又爱。
爱他这浪荡的模样,又恨他这浪荡的模样。
“你也不必在我这里虚情假意,”王老爷见她不发火,随意的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侧身坐着吃茶,杯盏在指尖晃荡着,白玉的杯子配上那手指,着实的好看,他嗤笑一声:“咱俩谁不知道谁呀,每次你这种态度的时候就是又做什么事了,或者又有什么事需要求我,不过这都好多年了你都不怎么求过我了。”
“又做什么事?若是你不在外面风流快活找旁的女人……”王夫人的眸中划过一抹厉光,手指抓紧了桌子的边缘道,“老爷想知道我又做什么事了是么?来人,端上来。”
随着她的一句扬声,有人将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端了上来,她一个扬手,那盘子被放在了王老爷的身前。
“打开看看,”王夫人的笑容微微勾起。
王老爷的背部在一瞬间挺直了,皱了皱眉头,掀开了那块红布,里面的东西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杯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夫人怀里的孩子似乎被突然惊醒,哭闹了起来,玉手轻拍,那孩子迷迷瞪瞪的在王夫人怀里依偎了两下,总算是再度睡熟了。
家仆将孩子抱了下去,王夫人伸手随意拉过那托盘,看着有些瑟缩的男人道:“老爷知道这是什么么?”
“是什么?”王老爷看着那盘子上的东西,脸色青白,却总是觉得眼熟。
“这是王思思姑娘的嘴,因为你亲过她,我看老爷喜欢,就让她直接送您了,”王夫人点了另外一个东西道,“这是清儿姑娘的手,你曾经夸她的手不错,可堪入画,我也让她……”
“闭嘴,你这个疯女人!”王老爷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青白,身体起伏不定。
“老爷怕了?”王夫人掩唇轻笑了起来,“怕什么呢,这不都是老爷最喜欢的东西么?妾身都给您送来了,您不开心么?”
最后这句话却像是淬了毒一样的阴森,让王老爷本来顶过来的目光收了回去。
“王庭,我对你一忍再忍,不要再在我的底线上面践踏,”王夫人击了一下掌,立刻有家仆走上了前来一左一右的架住了王老爷,“带老爷回房,给我看牢了,这几天不许出去。”
“不许出去又如何,你以为我看得上你这张脸?不过是东施效颦,自取其辱罢了,”王老爷梗着脖子站了起来,抽出了自己的胳膊道,“不用你们,我自己走。”
他举步朝着外面走了过去,身后的王夫人却气的几乎要在桌子上抠下自己的指甲一样:“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王老爷头也不回的说道。
王夫人却不怒反笑:“你喜欢她又如何,她还不是死了,你还不照样在外面找女人,你装出这副情深的样子给谁看啊?她又不喜欢你,哈哈哈……哈哈……”
王老爷气的胸膛起伏,转过身去的时候却只是咬牙看了王夫人几眼,然后挥袖离去,只留下王夫人一个人在那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笑得再也笑不出来,桌子上的东西被她随手挥了下去,洒落了一地,血迹沾染在了地毯上,看起来分外的骇人。
“夫人,”一旁粗壮的奶娘捡起了东西,试图劝解道,“您不是说好了跟老爷好好说么,这怎么又动气了。”
“哼,好好说,你看他那像要跟我好好说的样子么?”王夫人趴在桌子上道,“我看以后也不必好好说了,这几天把他给我关起来,不准他出门,”她抬手抹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水道,“家里的一切都不准他插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是,”奶娘应道,“这次潮庄的事情,真的要惊动那位么?”
“我王家铺子周转不灵都可以容忍,”王夫人缓缓站了起来,发丝沾在脸上,阴影之下形同鬼魅,“但是那个小畜生绝对要死。”
王庭看似不在意那个孩子,但是一旦他察觉以后再也不会有别的孩子,曾经被忽略的就会成为宝贝,而她的誉儿,他的娘被那样的讨厌,又怎么可能受到那个男人的待见。
所以只有除了誉儿以外的孩子都死光了,再没有人的脸能提醒王庭那个女人的存在,他们才有可能好好的过日子。
她不喜欢受委屈,所以就只能别人受委屈了,王夫人哈哈大笑着伸脚去踩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噗叽噗叽的声音发出,仿佛取悦了她一样:“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
旁边的奶娘寂静无声,仿佛木头一样立在原地,再也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