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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绑起来的。
然而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朝砚听到了鸡叫的声音,仿佛三重奏一样,一喔未平一喔又起,催命一样的扰人清梦。
“今天早上吃宫保鸡丁,油焖鸡,辣子鸡丁,”朝砚裹着半截被子在地上打滚,头一个晃悠,直接撞到了一块木头,脑门一疼,什么清梦都清醒了。
眼睛睁开,朝砚看着脑门上面的椅子,又疑惑的扭头看了看他昨晚睡觉的位置,他昨晚踢的那把剑还在原位呢,砸出来的痕迹也清晰的留在那里,可是他怎么在这儿醒来过的?
朝砚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脑袋从椅子下面抽了出来,用步伐丈量了一下距离昨晚睡觉的距离,大概也就十步左右。
人果然是需要床的存在的,朝砚裹着半条被子总结了一下晨起的经验。
地上的剑一直扔着实在不像那么回事,朝砚随手将剑收到了背包格子里面,感觉上一次的抽奖把背包空出三格的体验让人觉得早晨的空气都是美妙……
朝砚打开门看着外面的一片漆黑默默发了会儿呆,他就说大早上的要吃各种关于鸡的东西怎么没人应呢,可就在他打算关上门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却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廊边走到了院子里面,手臂伸展深呼吸开始做起了早操。
锻骨这一道里面方法倒是不少,但是对于朝砚来讲并没有什么卵用,粗略一看,感觉跟第八套广播体操差不多,也许已经出到了第十一套,谁知道呢。
小孩儿在那里闻鸡起舞,朝砚想着自己一个人睡觉实在是太过分了,随即抱着被子躺在了躺椅上开始睡觉。
他在潮庄向来没有什么人敢管他,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却发现小孩儿还在做他的广播体操。
“现在什么时辰了?”朝砚拿着家仆端过来的水洗脸道。
家仆回答道:“已经巳时了,早饭都在灶上热了一个多时辰了。”
“巳时?”朝砚用下巴指了指院子里面锻炼的小孩儿道,“他吃饭了没?”
“少爷,我们劝他吃饭没用啊,”家仆一脸为难道,人也不听他们的。
“哎,崽儿啊,”朝砚正打算起身说两句,结果一起身发现自己就穿了一套睡衣,随即抓了抓头发道,“我怎么在这儿睡着呢?”
家仆抽动了一下嘴角道:“少爷,我们也想知道你们怎么在这儿睡着呢,昨晚您房间是发生什么事了?桌子椅子全坏了,会不会有人蓄意报复?”
有人想要蓄意报复倒是有可能,但是昨晚还真不是,朝砚一把抓住家仆的手道:“应该是,最近要加强潮庄的戒备,你看昨晚不知道哪个丧心病狂的把鸡嘴给解开了……”
“我解开的,”院子里面正沉迷做操的小家伙说道,话传了过来,可是动作却没有停下。
朝砚被硬生生的噎了一下,笑着询问道:“崽儿啊,你为什么要把公鸡的嘴给解开呢?”
“闻鸡起舞,”朝纵给出了勤奋刻苦的答案。
“我知道你想要拥有一个闹铃的想法,但是你只需要一只鸡,”朝砚伸出一个手指头道,“晚上逮一只放你屋里,这要是吵到了全庄人的睡眠……”
“早睡早起身体好,”这是小朝纵的回答。
“少爷,我们刚好那会儿要起来做事,没被吵到,”这是家仆的回答。
朝砚舔了舔嘴唇道:“……说得对,按时吃早饭对身体也好,排出毒素,一身轻松……算了,我先去穿一下衣服,等会儿给你普及知识。”
巳时马上要过了,到了午时王家就该给他们送钱来了,这要是衣衫不整的见人,还不知道那位王夫人又生出什么花花肠子呢。
经过朝砚的训导,在小孩儿终于知道吃早饭的重要性以后,王家的轿子再度抬了进来,随行的还有一个大箱子又一个大箱子,沉甸甸的放在了潮庄的庭院之中。
朝砚倒是睡了个好觉,可是王夫人明显没有睡好,青黑的眼底即使是涂了厚厚的脂粉也能看出一二端倪出来。
一下子将大半的家底掏空,还要一晚上的筹备,睡铁定是睡不着了,想来精神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即便下轿让人扶,这位夫人在看到朝砚身边那幼小的身影时,眸中仍然划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狠厉与厌恶。
或许最初一个孩子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只是一个用来出气的对象,可以随便她拿捏责罚,可是当这个她看来弱小的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她的掌控,甚至让她无法下手的时候,曾经的有恃无恐就变成了执念。
人不能成魔,却可以有心魔。
朝纵算是重回以后第一次见到王夫人,他极小的时候被丢弃,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认得这个女人的,可是或许记忆中的那些伤痕太痛,不需要别人做指引,朝纵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心底就产生了极致的厌恶。
夹杂着恐惧,伴随着愤怒,就像是浓酸一样的黑水不断从心口溢出,腐蚀的心口好像冒着烟一样的腐烂疼痛。
他想要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将她漂亮的衣服剥下,将那脖颈扭断,将那步摇直接插入她的脑海之中,将她扔在野兽堆中被啃噬殆尽。
在朝纵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王夫人的时候,王夫人的目光也在打量着朝纵,皮肤白皙剔透,眼睛活灵活现长的极为姣好的模样,穿着的衣服小巧玲珑,看着极为的惹人怜爱,女人都应该喜欢这种可爱的生物的,若是旁人的孩子,虽不能跟她的誉儿比,但是值得逗弄两下。
但是这个孩子,眼角眉梢的痕迹让她想到了那个给予她浓重威胁的女人,那个女人太美了,从眼角眉梢到红唇肌肤,每一寸每一寸,就连那当时濡湿的发梢好像都美到了一个极致。
任何一个看到她的男人都会为她心动,因为那样美的一双眼睛之中,却有着不沾染任何浮尘世故的单纯,即使她遭到了她的丈夫那样的对待。
她自己的男人,她当然清楚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窝囊,好色,风流,可是偏偏是她最初恋慕的那个人,她还想留着他,当然要提防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一面之缘,那个女人的美貌即使是在被她掐死之后,仍然停留在梦境深处,让她每每顾镜自盼的时候渴望自己拥有那样的容颜,却也深深忌惮那样的容颜。
然后在这一刻又见了,这样的胚子,还真是承了她娘的得天独厚,若是长大了,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惑乱女人的坏坯子,样貌像他娘,自然德行只能像他爹了。
两人对视,眉眼之中都有杀意涌动,朝砚来回瞄了两眼,将小孩儿拎着放在了自己的怀里,掐了两下小脸蛋道:“只有这两个箱子?”
“打开,”王夫人咬了一下牙,终于将视线收了回去,王家的家仆随着她的指令将两个箱子通通打开,一卷又一卷的银票陈列在其中,“为了便于朝庄主携带,妾身特意将银钱都换成了银票,每一卷是一万两,每个箱子里面各放了六百二十五卷,一张不少,朝庄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清点一番。”
“不必,朝某自然相信王夫人的信誉,”朝砚只是轻轻一挥手,那箱子无风自动,直接合上了盖子,纷纷飞起落在了朝砚的身侧,“银子我收下了,人你可以带走了。”
一旁的郝禄被家仆从柴房之中带了出来,勉强将衣冠脸颊清洗干净,看起来人模人样了,只是脸颊上那个肿的老高的巴掌印却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前辈!”王夫人的嘴唇紧抿了一下,虽有急迫却还是让家仆上前去将人扶住送进了另外一顶轿中。
对上王夫人审视的目光,朝砚笑了一下道:“别误会,那一巴掌是之前他来的时候扇的,力道太大没收住,不是后来补的,你可以问他自己,钱货两清,好走不送,欢迎下次再来啊。”
他这一句话出口,让王夫人上轿的步伐都是一个踉跄。
一群人匆匆的来,灰头土脸的走,等到远远的已经听不到任何的人声的时候,朝砚才抬起了怀里小孩儿的脑袋,被他的手臂压制着,小孩儿没有轻举妄动,可是因为忍的太过,嘴唇上的血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你看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你给我洗?”朝砚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血迹道。
朝纵吸了一下鼻子,用小小的衣袖随意摸了摸嘴上的血迹道:“我给你洗!”
“那就去端水来洗吧,”朝砚将他从身上放了下去,指了指井的方向道,“去吧,井在那边。”
朝纵点了一下头,迈着小短腿朝着那边跑了过去,背后朝砚仔细叮嘱着:“打水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水没打上来自己摔进去了。”
朝纵停下,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道:“才不会!”
“少爷,要不要我们去一个人看着?”一个家仆问道,就那么小一只的孩子,一准被拉进井里面去。
“不用,”朝砚摆了摆手道,“他那个力气连桶都拎不动,打什么水呀。”
就那井口的大木桶沉的呀,能把小孩儿整个塞进去。
家仆们一想在理,安安分分的围在了朝砚的身边。
朝砚起身,打开了一个大木箱子,从里面抱出了几卷银票,一一扔给了围在那里的家仆们。
一卷一万两,这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笔横财。
家仆们纷纷惶恐不安,杂七杂八的说道:“少爷您这是干什么?”
“我们不能拿这个钱。”
“这太多了,我们……”
“没事,都拿着吧,反正不是我的钱,”朝砚耸了耸肩道,“见者有份嘛。”
家仆们刚才的推拒瞬间冷却了下来,难怪他们少爷要把朝纵给支开,这要是让小孩儿听见了,估计得咬他们少爷。
不过他们少爷就是欠咬,三天不咬,就敢上房揭瓦。
“可是我们还是不能收您这么多,”一个家仆说道,“我只想安安心心的做事,潮庄的待遇已经很好了,钱太多了感觉人心会变。”
银子是好东西,这么一卷就足够他们一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无功不受禄,一下子拿这么多,反而让人心浮躁。
“你们想要么?”朝砚撑着下巴询问道,“认真回答我。”
一个家仆点了点头,其他的家仆也接二连三的点头,钱财动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要。
“我们想要,但是少爷突然给我们这么多,像是要打发我们走一样,”一个家仆垂着头说道,“少爷,您……”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呢有缘分聚在一起的时候,也有缘分没了散场的的时候,”朝砚摩挲着下巴道,“少爷我也不是赶你们走,算了,我就是赶你们走,郝禄对于这次的事情可能不会再来,但是王家绝对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你们留下来呢不仅帮不了任何的忙,还有可能成为弱点或者人质一类,不够人家两刀子抹脖子的,所以趁着这会儿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拿着这笔银子带着家人能往远的地方走就往远的地方走,明白了么?”
“可是我们怎么能丢下少爷?”一个家仆说道,其他家仆眼中也有些不舍。
潮庄这个地方跟他们待过的地方都不一祥,这里虽然没有王家那么的金碧辉煌,但是这里的处处都有生活的迹象,比之世外桃源也不遑多让。
人类的长时间相处,是会相处出感情来的。
“我说你们这些人,你们又不是我的老婆孩子,还能陪我一辈子,给我养老送终不成?”朝砚看着他们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