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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谢主人,”陈涌连忙起身,在注意到朝纵扫过来的视线时又是后退了数步。
朝砚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什么味道也没有,他搭上了朝纵的肩膀,却没有注意到那身躯下意识的一震,凑近道:“崽儿,你闻闻为父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朝纵的视线从肩膀上搭的那只手上扫过,又触及陈涌的谨慎之态,开口道:“有。”
“真有?”朝砚手肘那里也闻了闻,“不会吧,最近为父没怎么吃东西啊,每次都用清尘决的,总不能变异了天生狐臭?到底什么味道?”
朝纵开口道:“狐臭。”
朝砚东闻闻西闻闻的动作停了下来,眯着眼睛看他道:“那他们都离我那么远,你怎么还离这么近呢?”
朝纵微微挑了一下眉道:“鼻炎,闻不到气味。”
朝砚垂了一下头,猛地扶住了朝纵的肩膀道:“来来来,崽儿,那你来说说你闻不到气味是怎么知道为父身上有狐臭这回事的?”
朝纵身体微僵,这人靠的这样近,那股热流就像是直接窜上了脑袋一样,不知不觉竟是说出了具有如此巨大破绽的谎言。
“崽儿,你胡说八道的功力倒退了,”朝砚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功力怎么能倒退了呢?
朝纵抿唇不言。
“说,为何骗为父身上有狐臭?”朝砚搂着他的肩膀往前走道。
这要是真确定身上有狐臭,他保准吃不好睡不好,虽说是生的不算是出类拔萃,可是也不能出去就影响修真界的环境不是。
朝纵心神微漾,却也没有隐瞒,直接开口道:“我不过是想让你离他们远一点儿罢了。”
他这话说的直白,话说出口的时候却在打量着朝砚的神色。
“为父觉得他们现在离的挺远的,”朝砚回头看去,那两人一兽最起码离他们百米开外,若是有旁人在,那姿态真是恨不得直接跟别人说他们不认识。
他神态自若,毫无多想的痕迹,朝纵向来知道他不会多想的性子,从前知道无论他做什么样的事,这人都不会生气,只会跟他言明其中的利害,由他自己定夺。
可是如今他却觉得这样放任不多想的性子有些棘手。
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只怕最难触动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我觉得还能离的再远些,”朝纵侧目看了过去,语气悠悠道,“最好远到看不见的地方最好。”
朝砚眨了一下眼睛道:“他们跟在后面你别转头,什么都瞅不见。”
朝纵看他:“我就喜欢头转到后面走路。”
这话算是任性了。
这什么新型爱好?
“头转到后面走路你不怕摔跤么?”朝砚接到了朝纵看过来的目光,笑了一下,挥了挥折扇道,“那好办,让他们走前面就是了。”
朝纵:“……”
挫败,完完全全的挫败。
朝纵将他的手臂从肩膀上拉了下来,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道:“罢了,让他们跟着吧。”
他一开始就知道,有些人朝砚不会驱逐,尤其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秘境之中,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人的思维有没有一丝偏离原本的轨迹,测试结果——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继续前行,烛火仍是那副巍然不动的模样,只是待他们到了道路的尽头,却再没有发生过之前那样的事情了,一次发生,百次戒备。
“这路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朝砚看了看这道路尽头的门打了个哈欠。
此次那龙纹前的石台上不再是盒子,而是有两个开关模样的轮盘,一个前面写着生,一个前面写着死。
那道厚重之音再度响起:“选一个,生,或者死。”
声音消弭,陈涌他们终于靠近了过来,朝纵开口道:“选哪个?”
“这个要两个都选么?”米果儿开口道。
朝砚疑惑回头:“为什么要两个都选?”
“那你刚开始为什么两个都选?”米果儿询问道。
朝砚扇了扇风道:“两个匣子一个不开,不是很吃亏么?”
米果儿:“……”
好像有点儿道理。
朝纵的手指从那轮盘之上划过:“刻意标明生死,是否是故意为之?”
“的确有这个可能,”米果儿接口道,“说不定故意调换的,朝砚,你觉得怎么选?”
朝砚:“嗯?你们想选哪个?”
朝纵和米果儿齐齐看向了那个标着死的罗盘,然后又同时看向了朝砚道:“你想选哪个?”
“这个,”朝砚敲了敲那个生字的轮盘,折扇抵着唇道,“要不按你们的走也行。”
米果儿:“……”
不是很相信自己。
朝纵看向了那生的轮盘道:“为何选生?”
朝砚唔了一声:“它上面标着生了,所谓反其道而行之,或许这秘境主人就等着你们的反其道而行之呢。”
朝纵的手指微微收拢,还未说话,就听朝砚补充说明道:“一般按照套路来讲,大家肯定会选死路,所以如果我是秘境主人设置这个关卡的时候,一定会怎么标的怎么来。”
“套路?”朝纵疑惑道。
朝砚点头:“为父觉得从之前这秘境布置严谨的层面来讲,应该是这个套路。”
朝纵的目光从那轮盘之上扫过,他不懂什么套路,但是若真像朝砚说的那样,那便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就选生路吧,”朝纵说道。
朝砚的手放了上去,微微拧动了那轮盘,石门开启的声音传来,面前的龙纹石门缓缓的升了上去,几人迈步进入其中。
通道幽深,竟是连烛火也没有了。虽是不妨碍视物,朝纵还是握紧了牵着的手。一路疾行,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前方有亮光传了过来,再行数里,亮光的光芒越来越大,一片的白芒刺的人的眼睛都有些生疼,然后便是豁然开朗。
身后是幽深的通道,面前是草长莺飞。嫩绿的草叶铺从大地,草尖上还仿佛残留着昨夜的露珠,微风吹过,轻轻滴落染湿了一点点泥土,满天的蒲公英伴随着蝴蝶的飞舞,让此处看起来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我们出来了?”孔儒他们走出通道,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都有些热泪盈眶了,虽说那通道之中也不算有太大的危险,可是一直的重复前行总是让人感觉仿佛看不到出来的希望一样。
“还不算出去,”朝纵看向了远处巍峨至极的宫殿楼宇。
霞光之下,那处纯白的宫宇仿佛处在云层之中一样,宛如海市蜃楼一般的飘渺,却格外的吸引人的目光。
“那处或许就是传承所在之地,”陈涌出声道。
“那就走吧,”朝砚往前走去,朝纵自然的跟上,却听身后的陈涌道,“主人,您跟小主人前去吧,我们就不跟随了。”
朝砚转头道:“这是为何?莫非累了?那就休息以后再去。”
“并非如此,”陈涌拱手道,“属下乃是心境不坚之人,之前在那通道之中尚且被人察觉心中漏洞夺了舍,那传承之处经历无数存折才能抵达,想来传承格外珍贵,只怕属下难以抵受传承的诱惑,还是不去,也免去心中的杂念,免生心魔。”
“那我也不去了,”孔儒说道。
米果儿左看看,右看看,开口道:“我去不去倒是无所谓,要不我还是……”
它的话要说出口的时候突然被背后伸出的手捂住了嘴,同时还接到了朝纵的瞪视,顿时所有的挣扎都变成了偃旗息鼓。
嘴巴在陈涌的手上咬了一下,那捂嘴的手松了开来,米果儿呼哧呼哧的喘了口气道:“算了,我不去了。”
朝砚:“……”
最近总感觉陈涌他们变得奇奇怪怪的,米果儿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唯独他家崽儿一直奇奇怪怪的反而没有什么变化。
也许是年龄成长带来的变化,朝砚用这个理由解释以后道:“那你们便在此处休息休息,崽儿,开路。”
朝纵目光从陈涌身上划过,拉着朝砚转身就走,丝毫不带犹豫的。
待到两人身影远去,陈涌胸膛之中憋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下来,结果一转头,就对上了一人一兽好奇的目光。
孔儒的目光没有什么威慑,倒是米果儿直接趴上了他的腿道:“你不想跟着去,为什么还不让姑奶奶我跟着去?”
陈涌后仰了一些说道:“我觉得跟着去可能会打扰到主人和小主人。”
“打扰?”米果儿晃着尾巴道,“打扰什么?打扰他们父子相处啊?”
“是这样没错,”陈涌在剑心学院之中学的最多的不是如何修行,而是如何去观人看人,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心中都要有一杆秤。
在那等风云汇聚之地,稍有不慎就连朝砚可能都无法保全他,因此对于朝纵的情绪变化他是最敏锐的那一个。
不管小主人对主人怀揣着怎样的感情,小主人对于他们的存在似乎都存着一种不满的情绪,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包括孔儒,米果儿的存在。
也不是针对他们做的某件事情,而是对于他们能够靠近朝砚这样的资格。
曾经这样的情绪也存在着,陈涌在第一次跟从朝砚的时候就有一些感觉,只是那个时候不甚明显,如今却是明显的不能不能再明显了。
毫不犹豫割肉一事,让陈涌认识到了朝纵的狠绝,他不再是曾经那个需要朝砚时时保护的孩子,而是可以与他并肩站立的男人,那样的狠绝不会向朝砚隐瞒,却也不会刻意的展露,可那是对于朝砚,对于他们这些外人,没错,就是外人,陈涌能够感觉得到,在朝纵的心中,除了朝砚以外,皆是外人。
对于他们这些外人,那样的狠绝会让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留手,一个对自己都可以那样狠的人,又怎么可能对外人心软。
而他们之所以能够平平安安的理由,或许是因为他们是属于朝砚的人,因为那一份的情义牵绊,朝纵允许了他们的存在,可是这份允许变得越来越有界限,一旦他们反复的在这条界限之上踩踏,那份允许也会变成不允许。
朝砚对于朝纵的宽容不同于常人,爱护也不同于常人,所以作为一个懂的察言观色的下属来讲,还是离人家远远的对自己的生命更加负责啊。
“是哪样?”米果儿甩着尾巴那叫一个相当的不满,“他们是父子,我们还是母子呢,不公平。”
“那前辈刚才怎么没有坚持要去?”孔儒坐在地上,揪着一个蒲公英托着腮问道。
米果儿的动作一顿,竟然磕巴了两下:“这,这个嘛……”
它总感觉跟上去会有危险嘛,而且不是秘境传承的危险,而是来自于另一方面的危险,兽类的直觉是很敏锐的,曾经让米果儿在还没有开慧前逃脱了很多次的致命危险,现在也不例外。
“那你呢兔子,你不是很崇拜朝砚么?”米果儿趴下,将脑袋搭在了交叠的爪子上道,“怎么不跟上去?”
孔儒闻言,有些微微的泄气道:“我跟着感觉会拖朝前辈的后腿呐。”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感觉朝前辈不是很需要他的存在,从前觉得朝前辈对所有人的态度都一样,可是从朝小公子回来以后才发现原来是有不一样的。
虽然有点儿微微的沮丧,不过朝前辈能够开心就是最好的了。
“傻兔子,”米果儿哼了一声,直接趴下闭目养神,毕竟在那通道之中时时提心吊胆也是很费神的。
此处灵气浓郁,倒是适合打坐修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