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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了那些缠绕的藤蔓,小家伙在他的怀里睡的有些沉,即使月光的光芒不甚明亮,那眼睛下面似乎也有着浓浓的阴影。
在那么小的洞里窝了一天,还没有吃饭,又被人围着随时精神紧绷,也难怪会累成这样。
“你说要是一直这么乖多萌是不是,”朝砚抱着人迈开腿进了房间。
好不容易把人逮回来了,第二天朝砚就下令封了潮庄所有的狗洞,然后开始躺在躺椅上思索小崽儿为什么要跑的原因,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没有一个名字。
他整天小崽儿小崽儿的叫着,家仆们不知道怎么叫,这叫着名字都要搞混了,小孩儿都不知道他们在叫谁,当然跟他们不亲。
朝砚微微抬了抬眼睛,看着身旁坐在小板凳上不哭也不闹的小孩儿,最开始皮肤的蜡黄有些退却了,剃光了的头皮也冒出了细细的发茬,除了那些骇人的伤痕以外,看起来总算有些健康的气息,而且从昨晚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得安静了很多。
朝砚看他,他也十分警觉的看了过来,腰背挺直,小拳头收紧,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想跑想咬又十分克制的状态。
“你自己有名字么?”朝砚询问道,他已经知道小孩儿能够听懂一些话,但是想要讲述却有些困难,“有的话点头,没有的话摇头。”
小孩儿看着朝砚的脸,最终摇了摇头。
“那就好办了,”朝砚重新看向了天空,“那就我给你起一个名字,这我给你起嘛,你就得跟我姓,朝空,朝云,朝天,寓意向往天空,卓尔不群,你喜欢哪一个?”
小孩儿看向他,板着一张小脸,眼睛中闪过一抹凶狠。
“你都不喜欢啊?”朝砚看着他的神情笑了一下道,“名字嘛,只是一个代号,虽说有什么五行相依的理论,但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名字就改变整个命运呢?那些都是哄小孩儿的,你要是不喜欢,那就重起嘛,为这种小事生气,不值得。”
庭院里面的花草树木试了一圈,没有一个是小孩儿觉得满意的,朝砚将目光调转到了庭院的外面,晃悠悠的说道:“您这比我还难伺候呢,朝小少爷,朝总……哎,要不就叫朝宗吧,万佛朝宗,一个开大,敌人全拉你身边来了,拉仇恨的能力妥妥的,怎么样?”
小孩儿面无表情的瞅着他,朝砚莫名觉得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萌,又手贱的伸出手想去刮刮那可爱的小鼻子,手到跟前了朝砚才想起之前手贱的后果,这一下对上小孩儿的眼神,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反正已经被咬习惯了,朝砚在这一刻打算顺从自己的内心,在那小鼻梁上刮了一下,趁小孩儿还没有张嘴时飞速的收了回来道:“开个玩笑,吸引仇恨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崽儿要做呢,就要做那种纵横于九霄之上的人对不对,纵横捭阖,睥睨天下,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你觉得朝纵这个名字怎么样?”
纵者,达也,心胸开阔,放纵自由,比鱼儿更为畅快,比飞鸟更加自由。
朝砚笑眯眯的盯着小孩儿看,似乎料定了他会喜欢这个名字。
而在朝砚期待的目光下,小孩儿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这个名字。
朝砚松了一口气道:“你要是再不喜欢这个,我就要让你读书,自己给自己起名字了,你别说啊,你这跟粽子还挺像的,外表光溜溜的,里面软乎乎的,小粽子,咱们今天中午吃粽子怎么样?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朝砚的手很自然的摸上了朝纵的脑袋,心放松了,胆放大了,回应他的是吭哧一下的剧痛。
“疼疼疼!”朝砚连忙抽手,这次朝纵松的也干脆利落。
朝砚吹着被咬的那里,虽说疼的很,这次却没有破皮,不过还是很疼:“你这孩子,咬手这种事多不卫生啊,万一我上厕所没洗手呢?别瞪我,我还是讲究卫生的,上厕所必洗手的,但是咬手这种行为还是很不卫生的,以后不准咬了听到了没?去去去,漱口去。”
小孩儿坐着不动,稳如泰山,完全没有将朝少爷的话放在眼里。
“那我带你去?”朝砚嘴上说着,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动弹。
小孩儿的目光看向了朝砚扶着椅柄的手,目光威慑之下,朝砚这才扶着椅柄缓慢起身,跟仿佛从小长在一起的躺椅依依不舍的分离,仿佛乌龟脱壳一样,满脸的惨痛。
“走吧走吧去漱口,”朝砚起身了,小孩儿也起身。
按理说朝砚怎么都比小孩儿身高腿长,走在前面身后溜个小孩儿才是正常,可是朝砚走的慢,懒洋洋的恨不得走一步歇两下,而小孩儿的小短腿迈的贼快,誓要超过这个比他高的人,在超过的那一刻,朝砚仿佛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对于他的不屑和藐视。
朝砚:“……”
力争上游,比他有出息。
然而小短腿迈的快似乎有些小小的弊端,比如眼前碰到个小石头没留意,噗叽一下,整只呈直板状摔在了地上,尘土飞扬,看起来非常的蠢萌。
朝砚觉得自己不应该笑,但是没忍住,那小东西抬脸的茫然成功取悦了他:“噗哈哈哈哈……咳……好了没事了,自己爬起来拍拍土。”
笑声在小孩儿的怒目而视下戛然而止,朝砚在看到小孩儿不哭不闹自己爬起来拍土的时候正想称赞两句,却见小孩儿迈着小短腿从花丛里面吭哧吭哧搬出了一块石头,又吭哧吭哧的放在了他的脚前头的时候错愕不已。
这啥意思?他摔一跤,你也得跟着摔一跤?同富贵,共患难?
朝砚总觉得不是这么个意思。
第19章 炼气一层
在小孩儿十分期待的目光中,朝砚抬脚慢悠悠的迈过,在离开前顺手在小孩儿脑门上拍了一下道:“小小年纪还挺记仇。”
朝砚走的飞快,只留下小孩儿一个人站在原地似乎有些茫然。
然而一次躲过不代表终身能躲过,幸灾乐祸这种事情不遭天谴也要遭人祸的,接下来的几天,朝砚只要走路,路上必遇到石头,虽然那石头大的醒目,抬脚就能迈过,但是朝砚感觉自己的庭院都要被石头淹没了。
“你整天没事,就琢磨着怎么绊我了是吧?”朝砚手里的书翻的哗啦啦,瞅着站在面前的小孩儿道,“知道这是什么么?”
小孩儿摇了摇头。
“这是书本,”朝砚一本正经的说道,“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多读书人就会变得有本事,有了本事,以后赚钱养家就不用发愁了。”
他觉得他得给小孩儿找个事干,要不然这一天天的就琢磨石头怎么摆,角度越放越刁钻了,而挤压一个孩子的游戏时间的方式,唯有学习。
不知道听到了哪一句,朝纵的眼睛有些微微的发亮,在朝砚看过来的时候轻轻的点了点头。
点头yes摇头no,看来是同意了。
朝砚很满意,笑眯眯的看着小孩儿,心里欢迎他踏进学习的苦海无涯之中。
“真乖,乖孩子有糖吃,”朝砚放下书本负着手往外走,“走了去吃饭,今天厨房做了酒酿圆子,多给你盛两碗。”
朝砚慢悠悠的晃过门槛,又在那里发现了一颗圆咕噜噜的石头,这要是一脚踩上去,一准一个屁股墩,只可惜他瞅见了就没有踩上去的道理,他轻轻松松的迈过了,正想跟小孩儿继续分享午饭的丰盛,就听背后一个噗通的声音。
朝砚很自然的被吸引扭头,在看到小孩儿一脸呆滞的坐在门内的时候这次终于能够忍住不笑了:“崽儿,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这就是!来,我看看摔疼了没。”
朝砚将人拎起来扒下人家的小裤子瞅了瞅,没瞄出什么事来以后又给穿上,顺便在那小小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没事,屁股肉厚,之后有啥不舒服就要说知道么。”
朝纵被放了下来,一脸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十分凶恶的瞅向了朝砚,显然十分无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朝砚这样的人存在。
“好了,瞪我也没用,你现在又拍不着我屁股,”朝砚挑眉一笑,转身就走,“好了好了吃饭了,吃完饭我们就要开始学习了。”
关于小孩儿学习这件事,朝砚这个整天恨不得跟躺椅抵死缠绵的人本来是想请个教书先生的,但是为了避免小孩儿被外面新进的人发现,他就只能亲身上阵了,毕竟那群家仆什么都能干的好,就是不咋识字。
“写字呢手要稳,写出来的字才不会花,”朝砚握着小孩儿的手教他写字,宣纸上印上了无数的朝纵自己的名字,有的横平竖直,笔画清晰,有的则墨迹点点,看起来糟糕极了,等到朝砚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松开了小孩儿的手道,“嗯,自己再写给我看看。”
那小手一离开朝砚的指引,就开始各种歪歪扭扭,小家伙似乎尤为的不甘心,手下不自觉的使劲,可毛笔这东西,越是使劲儿就越是糊的厉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写字读书都要一点儿一点儿慢慢来,”朝砚看着他之后写出来的字笑道,“你要是一下子就练成我这样,我这么多年的字就白写了,只要这一次比上一次有进步,你就算成功的。”
现代多用圆珠笔,只不过人心有时候容易浮躁,女的练瑜伽,男的写书法,朝砚也就是为了让自己平心静气,没注意间倒是练了个像模像样出来,平时没啥用,现在用来教书倒是用上了,挺好挺好。
一次教习,小孩儿的脸上手上都是墨水的痕迹,也得亏这里的墨水好洗的很,要不然就那衣服上黑一块白一块的,铁定得扔。
“你这吃饭宛如种地,写字宛如泼墨,看来以后适合学习泼墨山水画,”朝砚将小孩儿脱的光溜溜,朝浴桶里面示意了一下道,“我给你洗还是你自己洗?”
“我,”朝纵看着他坚定的说道。
在潮庄待了一段时间,读书识字必然也是要开口说话的,而一旦开口说话,很多的事情就方便和好解决多了。
“那就自己洗,我先出去……”朝砚话说到一半,又默默的扭转方向,“我还是在这里看着你吧。”
说来也怪,小孩儿多次洗澡,朝砚在时候好好的,朝砚一旦有事出去了,立马溺水呛水沉于水底,只恨不得将洗澡水全喝下去才算完。
朝纵自己似乎也心有余悸,听朝砚说要留下来,刚才紧绷的背部放松了一下,绷着一张小脸慢悠悠的爬进了浴桶。
朝砚全程打量他的背部,虽说每天都看,但是差别还是能够一点儿一点儿的看出来,或许是伙食好的缘故,小孩儿原来的瘦骨嶙峋正在消失不见,属于小孩子的圆润正在出现,尤其是两个屁股蛋子,一瞅就比脸蛋的手感的更好。
看来是他养的好啊,朝砚成就感足足的,然后调转视线,靠在一边的椅子上翻着手上的册子。
册子上几个大字清晰明了——《天舞龙神功》。
这功法直到现在朝砚也没有看懂到底应该怎么修炼,只是断断续续的看着,就像是当初背文言文一样的给背了下来,至于理解?连个注释都没有,谁能理解得了啊。
不过理解不了归理解不了,该看还是要看,正好小孩儿平时读书写字安静的很,朝砚在一旁也能静下心来琢磨琢磨。
灯光晕黄,水声哗啦,或许是眼前的场景太过于家常静谧让人安心,朝砚瞄着册子上的字眼,一会儿眼神就开始犯模糊,最后直接顺着自己的心意小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