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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自己也知道这点,赵子又愿离开赵地而来此,想必是早有打算。”
晋赎的眉一直皱着,他心中对赵魏间的纠葛无丝毫兴趣,他只是不喜晋仇称呼魏轻愁时的样子,他甚至想出了魏轻愁也称晋仇为崇修的样子,直叫人心生厌恶。更何况以此前的诸事,魏轻愁心中是无太多晋仇的,而晋仇还在这里念念不忘。
魏地接下来应会出些事,晋赎不想晋仇卷进去,平白沾上一层灰,却不落丝毫谢意。
晋仇只是站着,他不曾再接晋赎的话,只是看着屋中的一切。
他想的事很多,他不得不想。他有盟友,这些盟友却都是隐秘不见的,甚至有些人他也是不信的。
他对魏轻愁并不太多感情,哪怕他们在一段时间内的确相濡以沫过,但他时刻防备,他不得不防。所幸身边诸事能影响他心境的不多,他也就能继续过着闲淡的日子。
只是终有些寂寞,他现在就觉得寂寞。
魏地广莫千里,册府横纵交织,一切都大而空。
他不想再讨论赵魏之间的事,毕竟那并不主要。
他只是抱住晋赎,他之前不曾做过这种事,此时做起来却未有丝毫不适。他抱住晋赎的时候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今夜可要与我共眠?”,他看着晋赎,晋赎的眼睛一向很漂亮,晋仇承认自己一直很喜欢晋赎的眼,尤其是那双眼看着自己的时候。
他有时不得不受良心的谴责,但真要让他良心不安的事毕竟还未发生,也不知是否能成功。
他忧心忡忡又全无定数,此时想起还要面对十一月初九的婚事便感到一阵疲惫。
见晋赎对他的拥抱不曾拒绝,晋仇干脆将晋赎的衣物也一并脱光,这具身体他不是第一次看,每次看却还是只觉美得不可方物。如若不是他思量太多,可能真抵挡不住这诱惑。
他带着晋赎躺在床上,床褥软得仿若云端,晋仇从未摸过这般柔软的丝缎,却是在下一刻就睡着了。
只剩晋赎看着熟睡的晋仇,微微愣神。
晋仇脱他衣物的时候他未感到丝毫色|欲的东西。但他也很享受,他是很希望和晋仇亲近的,但晋仇却在下一刻睡着了。
晋赎坐起,他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确认没有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应是晋仇太累了,晋赎俯身抱了晋仇一下。
片刻后从床上爬起,重又穿上了衣衫。
册府的掌柜陆元龟及申无伤、黄无害都在等着他。晋赎走到时,他们正跪在地上。
“王上,今夜的布置可还满意?”,陆元龟问,他要比殷王还年长些,从殷王阏商时便在殷地担任要职,申无伤与黄无害的资历具是不如他,由他开口也的确更好些。
只是晋赎坐在那沉香椅上,并不曾昭示自己的看法。
他不说,底下的人便不能起。
申无伤几个时辰前方被斥责过,此时能说话的也只有黄无害。
“王上可是对晋仇与魏家的事感兴趣?”,黄无害停顿了下,见殷王没表示,就继续往下说,他这种做侍臣的本也该多说些,“晋仇与魏莹此前却是有婚约的,只是十年前那事发生后,魏子便取消了此事。魏莹看上去对晋仇倒颇有感情,只是晋仇对其不甚在意。婚事便只被当做笑谈般,想必晋仇对此是无看法的。至于赵子,他的确是喜欢魏莹,一年前他便向殷地诉说了想娶魏莹的打算,王上也同意了。”
黄无害说完就看着他们王上,哪怕王上失忆了,他还是有些怕的。
尤其是看到王上皱眉时,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他平时话多,但委实也有很多怕的东西。
“赵子当时可是去了殷地,孤对他可说了其他话。”,晋赎开口。
载昌诸人都在他开口时松了口气,气氛也随之缓和了下来。
只是,“王上与赵子的话想必是无人敢听的。”,陆元龟开口。
以他们王上的性子,是向来不喜被人发现心中所想的。
他们唯一确认的是天下都被殷王掌控着,殷王的感知也的确笼罩着整个修仙界,世上无人能逃脱殷王的眼。
至于那些年来殷王都看了什么,这无人知道。
晋赎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了,但他隐约觉得这次的失忆不是小事,尤其是在晋仇说出十年前是被混元大神的九天玄雷所救后。
混元究竟有什么打算,晋仇又在这其中起着什么作用。
晋赎处在阴谋中,从他失忆那时起,他便觉得事情有些危险了。
但对晋仇,他承认自己有些喜欢晋仇。
哪怕晋仇心中另有他想,他也要让晋仇知道这修仙界中只要殷王还在,就翻不出什么大事来。
“与赵子说,十一月初九那日孤会前去。”
“王上,以赵子的身份,完全不用屈尊前去。”,申无伤说。
晋赎目光有些冷,黄无害拍了申无伤一下。申无伤也是傻,竟看不出他们王上这是担心晋仇。
如不是晋仇想去,王上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恐怕还是为了晋仇那日不会受委屈。
☆、魏有大泽(七)
晋仇第二日从床中醒来,便看见晋赎早已起了。
“怎不多睡会儿?”,他问晋赎,虽还未看时间,但以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料想现在不至于太晚。且晋赎以往一直起的比他要晚一些。
晋赎却只是皱眉,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床头等了晋仇许久。
“现在已快日上三竿了,晋仇,你比平日多睡了一个时辰。”,晋赎上前,将晋仇扶起。
他看着晋仇有些茫然的脸,对赵射川及魏莹的反感更强盛了几分。毕竟他十分相信晋仇今日的晚起与昨晚的事有莫大的关系。
晋仇自己也未想到今日已如此晚,“有事发生吗?”,他问晋赎。
晋赎只是看着晋仇的神情,问:“睡够了吗?困的话就再睡片刻,总没有重要的事。”
他那意思是在他面前没有比晋仇睡好更重要的事,可对晋仇来说,重要的事太多了。
“既已醒来,便不困了。真无什么事吗?我总觉得有事。”
晋赎帮晋仇穿着衣衫,他做起这种事来并不怎么熟练,所幸两人之间极为默契,倒是不曾出现让人不愉快的事。
“无事,梳洗后便吃饭吧,我今日做了菘菜。”
“嗯。”,晋仇回应一声,不再询问。
听得远处的黄无害撇了下嘴,他与申无伤昨夜方被允许陪伴在王上左右,但与其说是陪王上,不如说是陪晋仇。他们王上倒不担心以自己的能力保护不了晋仇,他只是有时怀疑晋仇不喜欢一些事,而他可能无法及时察觉出来。这才让申黄二人也跟着看,唯恐晋仇哪个不乐意。
只是,晋仇都问今日有无事了,他们王上还对此不予理睬,明明今日是有事的,偏要说无事。
“魏子的使臣已在外等了两个时辰,不把晋仇接去他们不会走。”,申无伤说,他明显也觉得殷王的做法有些不对。
黄无害听了此话,脸变得与苦瓜也无太大分别了。
“王上哪会让晋仇走啊,魏子那态度还不知要对晋仇说什么,王上会让他去才奇怪。”
“可他想去。”,申无伤说,晋仇明显放心不下魏家的人,这次有人来请,怎么可能不想去。
黄无害也知道这点,可谁敢跟殷王说。
册府的形状每日都在变化,从昨夜的赤红已变成了今日的草绿,屋中每处俱生出草来,幸草中还有石径小路,不然真不知如何叫人踩下去。
晋仇跟着晋赎,冬天已来到了,魏地虽比晋地要温暖些许,但总归还是冷的,册府之中却是温暖如春,让晋仇升起不真实之感。
连晋赎安排用膳的地方都雅致而充满野性。
晋仇坐在石凳上,敲了敲面前的石盘,晋赎看见了他那幼稚的举动,心中有些触动。
“可喜欢今日的布置?”
“喜欢,但还有些想出去。”,晋仇接过晋赎递过来的碗,看着晋赎道。
其实他丝毫不想出去,难得有人陪着他又给他做饭,他恨不得此刻能延长,再延长,怎么舍得出去呢。
只是以他对魏轻愁的了解,魏轻愁知道他来,不可能无动于衷。晋赎今日又有些异样,他不得不怀疑魏轻愁是否派人前来了。
“你那么想见魏轻愁。”,晋赎的样子看着有些危险了,他当然猜得到晋仇的意思,哪怕猜得并不准,大概意思也能出来。只是他生气归生气,手上却还是给晋仇夹着菜。
他见不得晋仇因他的怒气而不喜的样子。
晋仇真不在意魏轻愁,他只是表现得在意。
“吃完便走吧,轻愁的人是否正在等我?”
“确是在等你,吃完后我与你一同前去。”
“轻愁见到你不会高兴,我与他也只是聊片刻,想必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晋仇说着,他一方面是加深魏轻愁在晋赎面前的印象,一方面是劝晋赎不要跟去,毕竟晋赎在的话他跟魏轻愁的密话就谈不起来了。
晋赎果也真当晋仇不愿他掺进其中,不由得心气不顺。
“魏轻愁对你绝不如我对你,为何偏要阻我前去。如他找你只是为在殷王面前表功进而将你骗去交给殷王,又该如何。”
晋仇看晋赎一眼,殷王不就是晋赎吗?也不知这人说出此话时心里在想什么。
“那便一同前去。”,他道。
晋赎不再说话,他只是同晋仇一起吃着饭。吃完后才道:“晋仇,你本就是打算让我跟去的。”
晋仇不置可否。
两人走到册府的正厅中,魏家的使臣果然在等着,见晋仇前来,他连忙行了个礼。
“崇修道长,我家主上邀您前去一叙。”,那人道。
晋仇点头示意,那人便在前带路。
册府的门前摆着一辆马车,极简陋的马车,只是有个马车的样子,上面盖着草,只是连草都极为枯黄,像是快要腐烂的样子。拉车的马无精打采地看了晋仇一眼,连嘶鸣声都未发出,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驾驶马车的人浑身脏酒,脸上覆盖着层层泥土,叫人看不出他是个瞎子。
“魏子要晋仇乘这辆马车?”,陆掌柜在旁问了句。
他知这种话不管是他们王上还是晋仇都不会问出,他们王上只会劈了这架马车。
魏子的待人之礼向来在修仙界为人所称道,绝不至于如此待人,这马车更不是加了符咒的,它表面上看去有多不堪入目,内里就有多不堪入目,这点在场的人都能看出。
晋仇不发一言,他想必也未猜到魏轻愁会如此做。
“魏子确是如此交待的。”,来接晋仇的使臣有些瑟缩,他来前未成想会见到这么多人,魏子也并不曾向他交代。
又加之晋仇多年来已被修仙界众人当成笑柄,他原以为晋仇即使住在册府,也不会让事情难办。
这会儿看来却像是魏子有意为之了,只不知他何事得罪了他们主上,竟让他来做此事。
晋仇看着那架破旧的马车,陆掌柜已吩咐人驾来了新马车。
从册府前往魏家着实不远,对修仙之人来说也只是微用力罢了,魏轻愁大可不必如此做。
晋仇有些犯难地看着那马匹,他知魏轻愁为何要如此,只是这样终究难堪,他不得不表现一番。
“轻愁既打算如此,那我上便是。”,他语气极为低沉,听上去便叫人觉得不好受。
最少晋赎不好受,晋赎此前不说话是看晋仇的决定,既然晋仇已做出决定了,他便该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