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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着热气的温泉出现在他们面前,晋仇顿住了。
晋赎原以为晋仇终于觉得这其中有他喜欢的东西。
未成想晋仇只是拉着他坐下。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你我二人进来,四处白茫茫的,透着种可怕的空寂。可毕竟是两个人,我们两个人待在此处便不免觉得在这鬼地方还有人陪是件极幸运的事,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就更容易被激发。如是本就有情的两人说不好还会生出彼此很亲近之感。这时再看见温泉,温泉很暖,暖得貌似能浇化此间的寒冷。”
晋仇不说了,他看着晋赎。
晋赎明白他的意思了。
☆、魏有大泽(三)
晋仇见晋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说,只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走下了温泉。
晋赎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晋仇少见他这副模样,便开口了。
“怎么不下来,你不是想一起泡着吗?”
晋赎皱眉,“为何如此想。”
“此间的布局便是那种意思,当然这般想。”,晋仇回道。
晋赎不动,“是那些心存龌龊之人曲解了我的意思,你不要多想。”,他跟晋仇还想继续保持现如今的关系,而晋仇不喜欢男男相爱之事,他又怎会去做。
晋仇却是依旧淡然,“我当然知晓事情不是你吩咐的,恐怕是有人曲解了你的意思。但既然东西都已准备好,便该用,浪费总是为人不齿的。”,眼前的温泉算不上浪费,毕竟它似乎一直都在那里,但总花了钱,花了钱不用可算是暴殄天物了。
他上岸,干脆自己帮晋赎脱起了衣服,晋赎并不曾拒绝,他甚至很享受这种过程,并希望今后晋仇也能这样做。
两人对对方的裸体都不曾避讳,晋赎自然而然地走进温泉中,晋仇就跟他挨着。
“我原以为你不会做这种唐突之事,一言不发就脱人衣衫不像是你的作为。”,晋赎看着晋仇,晋仇的脸被蒸得有些雾气重重,更衬得他不像凡间之物了。
晋仇并不对晋赎说的话感到意外,他的确不是那种会扒人衣衫的人,而他方才又的确扒了晋赎的衣衫。
“我们不是外人,你也不是会拒绝此事的人。依我的观察,你以前定是有很多人服侍的,有人给你穿衣脱衣,负责你的起居。他们可能是男子亦可能是女子,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与你都不熟。虽然有时不熟的人更让人有安全感。但不熟的人你都可以接受,为何不能接受我呢。”
晋赎只“嗯”了声,晋仇的确是这世间最能让他接受的人,似乎晋仇做什么他都能容忍。在他人身上可能会让自己愤怒的一些事,放到晋仇身上甚至可能变成喜悦。不过他并不打算表现出来,总不能让晋仇抓住他的弱点。而且晋仇貌似把他猜的很准,这时再说反而多余了。
他只是把自己的发丝放到晋仇手中,示意晋仇帮自己整理。
晋仇自然而然地接过,“现在交代吧,你是从何处得来的钱。”,他对晋赎有钱供他们来册府这事一点都不好奇,毕竟晋赎是殷王,殷王怎么可能没有钱,不提他的身份,殷人本就是世上最会做生意的存在,他们从不曾贫穷。
只是晋赎会如何向自己解释这笔钱的来源,晋仇很在意这件事。
晋赎却是靠在岸边,眸子微暗地看着晋仇的手。
“在叶周时,你每日往听松堂修行,我无事可做,便常于街边闲走。见一小店老板颇有经商天赋,就将几道符纸的制作方法教给了他,他手下人学会,便开始卖。而每卖一道便给我三分利息。”
晋仇相信他的确这么做过,毕竟前往沃山时,晋赎便拿出了用钱财买的物事。可那钱到底是小数,能支撑得起一些小花销,却绝不可能支撑得起册府。可晋赎也只说到此处,晋仇意识到他不想说了,晋赎貌似从不考虑该怎么解释能让他俩进册府的事。
但晋赎不解释不代表晋仇不需要他解释,晋赎现在扮演的还应该是那个失忆之人,晋仇还不想他跟殷王那个身份所认识的人接触,最少他们的生活中是不需要出现那些因素的。
于是他开口,“真是小店老板吗?还是你对一位大老板动手了,不然怎么有钱来册府。”
晋赎的眼眯了下,遂解释道:“怕让你多想,才说是小老板,既然你问出口了,便是我勒索大店的老板了。你可介意此事?”
“不介意。”,晋仇对晋赎浅淡地笑了下,然后和晋赎一起靠在岸边。
两人的心里想着许多事,甚至可以说是心怀鬼胎。但晋赎是喜欢晋仇的,晋赎自己知道,他哪怕明白晋仇在掩藏什么,也愿意纵容着晋仇去做,晋仇的快乐那么少,如果一些事能让晋仇快乐起来,那他为何不去做。
总归晋仇的小算计是伤害不了他的,哪怕他是殷王,而晋仇明知道这点却与他虚以委蛇。
他当然骄傲,也有骄傲的资格。
他只不过是愿意对晋仇好,毕竟他除了晋仇也不记得什么了。
晋仇也很好,哪怕是怀疑他,也从不曾对他动手。当时自己失忆外加未想起如何使用法力,如叫心怀不轨之人诳走,不知会发生什么,幸好晋仇从不是那种人。
晋赎越想便觉得晋仇越好。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周边传来了声响。
“册府之中可有人在?谁人愿意与我一同在册府之顶观赏不周山脉!”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上去颇为年轻。
晋赎刚刚好转起来的心情有些糟糕了,他吩咐过申无伤,让他布置好册府。可如今申无伤不仅将册府布置得一塌糊涂,更是将晋仇与他好不容易欢欣起来的气氛摧毁。
“册府之中还能听见这种声音?”,晋仇问,他是真未想到殷王手下的人如此无用。
或者说这是某场惊喜?晋仇思量着,但下一刻他不再如此想了。
他听见了一个熟人的声音,那个声音不仅熟悉,更是自报出了名谓。
“在下魏莹,哪位愿意与小女子共游!”
那声音很清脆明亮,晋仇的表情却有些怪。
似乎有人在劝魏莹离开,遭到了魏莹的抵挡。“在这魏地除却我家兄长,还没有人可以这般拦我。册府再有名望,此时也是处于我魏地,魏地除了我兄长便属我最大,你们凭什么拦我!”
她说的话的确像是真的,底下那些阻拦她的声音听上去底气有些不足。只是劝着让魏莹离开。可魏莹貌似不想走,只是固执地想寻个人看不周山脉。
晋仇猛地从水中起来了,晋赎怔怔地看着晋仇的身躯。
“你要去何处?”,他问。
晋仇披起了衣衫,“去找魏莹,不能任由这姑娘闹。”
“你与魏莹很熟?”
“熟,只是不如跟你熟。等安抚下她我便回来。”
晋仇说完便走,晋赎看着他的背影也从水中起来,只是不曾追上去。
册府对晋仇来说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可能是要求不同,册府在他眼中是片白茫茫的所在,很静很空,只是不时传来魏莹的声音。
那姑娘重复着一句话:“在下魏莹,哪位愿意与小女子共游!”
声音听着甚至有些沙哑了,晋仇待久了,便有些心烦。
他平素不是容易心烦的人,但此时的确有些急。
就在他想动用法力的时候,册府发生了变化,这里本就是能随人的心意而产生变化的。晋仇原来走不出是他心中情绪实在太少,现在情绪波动大自然能看见另一片天。
册府的真面目露了出来,它层楼连着层楼,栏杆道道相串,整个隔间的布局紧密无比,但并不让人心生厌烦,反而会觉得很神秘或者说隐秘,貌似其中正藏着什么东西,只要你仔细看就能看出来。看出来在修仙的大路上便能更进一步。
晋仇寻着声音走着,魏莹的声音颇大,像是故意在引导着他。
那声音的确引导成功了,晋仇推开一道门。
册府的正厅露了出来,这里才是接待来人的地方,晋仇原先随晋赎走的路本就是个特例。
众人听到门开的声音了,魏莹第一个转过头来,看见他便开始笑。
“魏莹。”,晋仇开口,他知道魏莹认出自己了。晋赎原先施在他们身上的咒终究是失了效,又或者是魏莹看见他这张脸,哪怕一眼过后只剩一个模糊的印象也还是愿意来寻。
“就那位,那位叫我魏莹的,你可愿随我见不周。”,魏莹向他这边跑来。
她那灵动的青色裙摆在空中飘扬,鹅黄色的丝带衬得脸庞皎洁美好,像是把一切都带回了两百年前,晋仇还是晋地的少主,什么都不曾发生。他还能和魏轻愁与魏莹浮游于江海之上。魏莹喜爱在莲蓬间跳动,鲜活明媚。
她牵住晋仇的手,向阁楼上飞去。
晋仇抽回了自己的手,魏莹那柔软的手总叫他不安,比起那小手,他更喜欢晋赎的,晋赎的手也的确比魏莹的手好看太多。
魏莹却像是一开始就知道晋仇会甩开她。
“崇修哥哥还是以前那样。”
“姑娘家应该矜持。”
“好,矜持,我们上屋顶再说其他事。”
“休说太久,有人在等我。”,晋仇试着往四处望望,却并未看见晋赎。
不过晋赎却是在看他。
册府的管家正跪在地上问申无伤是否要去拦晋仇魏莹二人,申无伤自身难保,却还是将意思转达给了晋赎。
“王上,是否阻拦。”
晋赎冷撇了他一眼,“申无伤,你很让我失望。”
他未对申无伤动手,但申无伤却像是冻僵了,他服侍殷王两千年,起初的确做的不好,但近一千年来却不曾做过任何让殷王不满的事。他以让王上满意而活,如今却被否定了。
黄无害也看出事情不对了,他原以为王上顶多觉得申无伤脑子木,但现在事情却脱了缰。
“王上,申无伤他以前不负责这种事,他的确做不好,可他其他事上还是很可以的。王上能否再给他一次机会?”,黄无害的整个上半身都与地面贴着,在场除晋赎自身外无人敢起身。
晋赎却不看他们。
☆、魏有大泽(四)
册府的壁纸上尽是些祥瑞之物,那些仙草灵兽,晋仇未看一眼,他只是随魏莹向屋顶奔去。
周围的景色如风般飘散,没有人阻拦他们,没有人看他们。
只是有人喧哗,似乎是册府之外,不时飘来一些议论魏莹的言语。
晋仇听得不甚仔细,他只知道风声在耳边,其余诸物无需介意。
“崇修哥哥,你有多久未来魏地了?”
魏莹在飞驰着,动作却像是在蹦跳,透出一股小女儿之态。
晋仇不言语,他不是很喜欢太过灵动的女子,虽然魏莹看着很好,但如是叫他来挑毛病,他能挑出很多条。
就比如乘风势而行万不可说话。
乘风势而偏要说话,总叫他觉得不妥。
是以魏莹这种姑娘看看还可,如真相处便要叫他生出万般不适来。
所幸他们脚程不慢,只片刻册府便在脚下了。
晋仇终于开口说话,“你来此是作甚?”
魏莹弯眉笑笑,朝地上吹了口气,只见那瓦片变得锃亮起来,她便将裙摆一掀,坐在那正中的瓦片上。
“在街边准备买些胭脂,正巧看见崇修哥哥你,只是当时未看清。但联想到从晋地传来的那些风言风语,料想你必是已离开晋地。而这天下,除了晋地本身,崇修哥哥你最熟的便要属我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