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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皱着眉头，好像酝酿了一会才屈尊开口。
“非要用这个法子赚钱，真是没用。”
“外面那些兼职都看不上我这个样子，钱紧巴着够花就行。”齐青换了个姿势，好声好气的说，“这次我一定注意安全。就七点八点直播一会，不耽误回来。”
“家宅不宁！”
太上皇看上去莫名很生气，甩出来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不过家宅不宁是什么意思。
“家宅不宁能用在这……我错了，你脸都气的更白了。”
“我那是——”
太上皇好像直接噎住了，他瞪着齐青好一会，第二天一整天都没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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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好像又回到了曾经不开口只是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状态，齐青也觉得有点心虚。
市医院里他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追了一路，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的确是能不再经历一次最好。
但奶奶还要继续住院观察，再要生活费这种事齐青也做不出来。上次太上皇是去给奶奶“捉老鼠”了，这回。
这回，就远远的对着直播，应该没事吧。
本地人胖子回家，其他室友出去浪的这天夜里，齐青带着几个简陋的装备，骑自行车到了西阳湖。
还没有离近，他就觉得有点不对。
首先是路闸，不过是翻修一座石桥，道路却在最远的两头就封的死死的。
这用的还是路面维修那种又大又高的铁皮隔断，难道要铺新路？可里面轰轰作响是没错，却根本没有多少敲击的声音。
齐青想了想，还是先没有开直播，猫着腰从树丛边上钻过去。
一抬头他就看见，原来轰轰作响的是辆停着压根没动弹的大卡车和水泥搅拌的机器，旁边站着两个工人在抽烟闲聊，而脚下的地面平整如初。
齐青继续偷偷往湖的方向走，一路看到了没几台机子，还都停着不动，人倒是有一些，但都不在干活。
一直快到石桥，总算有了点施工该有的声音，是几名工人正在搬动一块大石板，大石板太过厚重，他们搬一会就要搭把手歇一歇。后面还有几个妇女，拿着清扫工具在擦洗石桥两边旧的横栏。
正要搬走的大石板就是桥头那块，齐青刚来上学那会走近看过，只记得石板太旧，两侧似虎走兽的纹路都要被磨平了。
昏黄的日光下，石板正中间刻的西湖两个篆体大字。
而不远处的桥头只剩下一个大坑，新的石板还没立起来，用块黄色的布垫着放在旁边。
新石板光是颜色就白上很多，花纹更突出，模样也更新式，写的字是……
齐青眯眼看了看，上面是三个字。
西阳湖。
第7章 西阳湖
十一放假，卫木晚上七点打开直播平台，在关注列表里滑来滑去，还没想好看什么下饭。
再刷新的时候，跳出来一条页面提示。
你关注的主播【齐青2018】开始直播啦！点击进入TA的直播间 》》
这个名字异常真诚的主播是她八月关注的，一开始只是说些老掉牙的鬼故事，说着说着还能跑题，黑猫通灵的故事硬给他掰扯到了《乡下忠犬铲屎官与高冷穷讲究狸花猫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但可能是被小哥哥青涩到甚至找不准摄像头的那副小奶狗作态打动，她一直没有取关。
没想到八月底那会，这位小奶狗干了一件大事。
那天中元节，卫木早上才看到H市某工地的诡异人影传闻，晚上就发现主播齐青开播，标题也不是一贯的今天说XXX，而是
《中元节七月半半夜探访H市烂尾楼工地诡异黑唐装人影相关灵异传闻》
包含了所有关键字，足以看出良苦用心。
不点进去看一眼简直都不好意思。
点进去后，卫木经历了人生中最诡异的一个夜晚，一贯对这些事情将信将疑的她亲眼见到了树丛和烂尾楼窗口黑色的人影。
虽然通过直播可能也不算亲眼吧，她颤抖着上传了录屏后，主播齐青算是小小的火了一把。
那之后，她总觉得齐青直播时周围的动静不太对。而主播近来每天都要好好给大家温习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卫木更加坚定这个主播身边真的有些什么在作祟，但他自己不相信。
真是急死人了，主播你可能真的被各种东西盯上了啊！你怎么就不信呢！
这么想着，她看了一眼直播间今晚的名字，当机立断点了进去。
《黄昏探访H市西湖西阳湖溺水事件发生地灵异传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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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我快到西阳湖了。”
就不能多说两句吗！没看见来了很多新观众吗！
卫木恨铁不成钢。
闹闹哄哄：主播多说两句话啊
“一切传说都是现实传闻进行夸大处理后的产物，本质上是人的意识对物质进行的加工反映，请相信辩证唯物主义，理性看待封建迷信思想。”
……
MDZZ
还好随着直播间人数慢慢上升，齐青的话也象征性的多了两句。
不过今天有点反常，他并没有直接走到西阳湖旁边，只是站在路边灌木里，声音不大的说话。
好不容易从家乡水猴子的传说说到了溺水事件，主播又一个转弯聊起了日本河童，转折之生硬语气之平淡让老观众卫木也目瞪口呆。
果然主播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今天一点激情也没有。她放下了随时准备录屏的手。
佛系源氏：不过去吗
多多要吃糖：就站在这里干讲啊
（^？x？^）：标题诈骗，取关了
卫木看着飘过去的一些弹幕，感受到了老父亲般的心焦。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我的崽！
齐青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原本计划的很好，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能看到事发地点，指点着说几句，还能拿着镜头往湖水里照一照的那是更好了，也不会被发现。
臭水湖本来就混浊不堪，又因为废水排放，有种漆黑深邃的感觉。近距离看的话，配合故事应该还有点效果。
奈何天时地利人……鬼不和。
齐青一表现出想要再往前去的意图，手机屏幕上的太上皇就活像自己逼着他去抓老鼠一样，满脸的愤怒，不赞同，难以置信，还有点微微的委屈。
就因为这湖很臭？
齐青觉得应该不至于，但谁让太上皇比较大呢，纵容事多狸花猫的习惯早就回到了忠犬铲屎官身上。
只能看着直播间人数一点一点的往下掉了，好歹今天也还有点打赏，齐青想。
弱气学长：湖边上有人
一条弹幕飘过去，后面又接了几天，大概意思是调侃齐青怂到连有人在的湖边都不敢过去吧。
齐青伸长了脑袋往那边看，在黑漆漆的湖边上，还真的站着一个人。
离得有点远了，只能看到他穿着深色的衣服，面对着湖水不动。那不是一个放松休闲的站姿，正常人也不会那样笔直仰首又僵硬的站着，齐青觉得他的双手好像都放在裤子中缝处，微微前倾着。
才刚看清，那人突然动了起来，慢吞吞的往前走。
笔直的往前，那是湖水的方向。
齐青瞪大眼睛，没有预料到自己今天居然还能撞见有人自杀的。
“有人——”他第一反应就是回头找那些工人。可难道是七点是工人的饭点？刚刚还在搬石板擦围栏的人一个都不在了。
这什么意思？我出现幻觉了？
等齐青再回头，湖水已经到了那人的小腿肚。
看看太上皇还没有反应，他咬牙直接冲了出去。
缕缕相思：主播去救人了！
萌萌午餐肉：晃得我头晕
阿尔什亚的光芒：冲鸭！！
跌跌撞撞从乱石堆里冲到湖水旁，还好那人走的慢，也没有跌倒什么的。
齐青看清了，这人青年样貌，孩子可能都还没有，这会听见动静也没回头，还是缓慢却坚定的往湖中心走。
“很危险的！”
一把拉住那人的衣摆，齐青抱着他的腰就往后拖。
手机摄像头被按在身上，镜头漆黑一片，只能听见主播的喊声和摩擦的声音。
卫木和其他人一样什么也看不清，过了好一会，喊声消失，镜头慢慢亮起来。
他已经费力把人拖到岸上，正侧面对着镜头喘息着。
“你没事吧？”
青年被按在地上，背后就是大大小小的卵石，却也不挣扎，两眼还直勾勾的看着。要不是他胸膛一起一伏，齐青都以为自己拖了个死人上来。
“没想到居然会碰见这种事……”齐青双手捧着手机，调整了镜头的角度，“先说再见了，我要去报——”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而是被拉长成了扭曲的气音。
许多直播间观众都在这一瞬间惊叫出声。
齐青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往后滑，脸上刚带上点惊讶和不知所措，就被突然涌进鼻腔的湖水呛到了。
也不知道一直跟在身后的太上皇此时在做什么，他挣扎着想往上爬，失败了。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尖锐高亢的叫声，介于孩童的笑声和猴子呼号之间的，然后出乎他意料的，是一声虎啸。
这虎啸声音好像有点微弱，并不如电视上那样有力，拉扯自己腿的东西却被吓到了一样，微微松了些力道。
但这时脏湖水已经漫过头发，齐青感觉眼角一阵刺痛，微微有些发热，没办法再睁开。
手机跟着无声无息的滑进湖里。
直播间观众在主播自动下播之前看到的，就是紧紧扯着亚麻裤的，褐色竹竿样的手指。
第8章 西阳湖
工人把刚刚换下的石板刚放上货车，站旁边看着几个人对着石板又是三拜九叩的，没看出来有多虔诚，害怕倒更多些。
好不容易结束了，等一帮人再回到工地，借着灯光这才看到湖边乱石堆里躺着两个人。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几人想到传言都是一激灵，七手八脚的忙活开来。
“你没事吧？”
“诶！叫救护车！”
等好不容易听见救护车扯着嗓子叫唤的动静，齐青觉得自己可能要瞎了。
“瞎？你差点溺死在湖里。”
太上皇坐在齐青旁边的位置上，工人正帮着护士把两眼无神，被水猴子迷住的那人搬上救护车，就放在他们面前。
“要不是那畜牲以为你是被迷住的这人，没下多大力气，我恐怕拉不回来你。”
“我发誓我不……作死了……”
腥臭的湖水还残留在嗓子里，齐青每说一句话都要干呕一下。
“哼。”
他眼睛还火辣辣的疼，也看不见太上皇的表情。
但是旁边的护士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捂着嘴笑，“哎呀，救人怎么能叫作死呢，你这眼睛等回医院给你看看，应该没什么大事。”
“新的石碑还没镇上！要不是你那赚钱的把戏里突然有人给钱，谁也救不了你！”
太上皇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有点激动起来。
“你这意思……”
齐青想起旁边还有人，就先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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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医院，先是看眼睛感染的情况，再有护士帮忙去开药，没过多久警察又来了，问了问大概的问题。看着他这个样子，贴心的直接当场就做了笔录。
“那个男的回医院还没检查就晕过去了，刚刚才醒，脑子还不清楚。同学，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年轻的警察声音十分诚恳，“这次一定有对你的褒奖，必须的，鼓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