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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了大半路程,月西楼才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眼底灰暗却是异常的清醒。
“不必多想,像你说的,人活着最重风流,山川美人,江湖酒客,才是幸事。”微生时掀开窗帘,凉风吹得人眼底清明。“没错,但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希望下次,我看到的微生时是得其幸事的微生时。”
他们似乎都知道,今夜是分别的日子,也是各自开始崭新路途的日子。
次日,各路官员或是派人前来或是亲临,皆带着厚重的礼物,热热闹闹的客气了一番,直至下午才闲下来,乘意靠在软塌上,看着野望像是无头苍蝇四处乱转,一圈回廊今日皆挂上了长长的红灯笼,看得人心里喜庆,乘意想以后每日都这样挂着吧,野望在潭边转悠了两圈,想着能添置的东西,很快奔向集市。
乘意从怀里掏出那块原石,那块被他丢在崖底的原石,那块昨夜惊喜的出现在矮几上的原石,时过境迁,那标志的意义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所以他便大喇喇的将原石系在腰间,准备去微生府上日常串门。
只是,一个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登门拜访,剑眉星目,一身玄黑,不说话周身也是一片冷冽之气,是平凉侯——韶寒凉。
“侯爷这么快就到了?”乘意请韶寒凉移步进了正厅,正正经经的奉了茶。
“你不在南疆待着,为何到了这里,若是你对帝王有所图,不要以为凭我们的交情,本侯会放过你。”韶寒凉也不与他客套,冷冷地盯着他。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这巴巴地赶来,还不是看在你的人情上,要不是我,你们家皇帝早就死了。”乘意把茶杯重重的搁在桌子上,冤枉得很。
“皇上病的有那般厉害?近日我听说都已经恢复无碍了。”韶寒凉语气软了下来。
“只是看起来无碍罢了,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他韶澈要是继续在帝位上宵衣旰食的,我保他活不过一年。”
“什么!怎会如此?”韶寒凉紧紧握着杯子,不敢置信。
“唉,你也知道,他本就先天不足,这是没有法子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他召我入京。”他低声呢喃,有些萎靡不振。随即,韶寒凉又起身单膝跪地“韶某请求您,保住他的性命。”字字掷地,声声入耳,乘意一时也手足无措的去扶。
“我自然会救的,现在只有两种办法,如果他退隐一世无忧,我保他活个五年十年是不成问题的,另一种。。。。。。但我会尽力的,我一直在想别的法子,但你们必须有所准备。”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不同于来时一身冷冽贵气,现在是涩涩的无力悲凉。
同时,在微生时的历历竹叶间,平羌也带着消息回来了“主子,据说当年那几日,除了远在封地的远平王突然赶来,与先皇密谈一次,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远平王,平凉侯,如此凑巧吗?”乘意一圈一圈地转动手中的杯子,沉默了许久。
“圣旨到,微生时接旨。。。。。。”
不出意外,落了个工部侍郎的名头,微生时送走了传旨官,又重新坐下,工部本就是他的人,他原本准备随便塞个替身过去,可现在他有些想去朝堂上看看了,看看那个万人称颂的好皇帝,看看那个突然出现的平凉侯,看看那个位极人臣的亲师兄。
晚间,京门拍卖场的副管事捎了封信,展开是张牙舞爪的六个字,“小爷走了,勿念。”
微生时把字夹在月西楼从前落在这里的山水录中,放回书橱深处,心里略起波澜,一起连同束之高阁的还有字帖书画和几本闲书。
晚间,微生时在院内坐了很久,像是等人似的,略微烦躁的撩了几页书,最后不得不去睡了。
那个他要等的人,也在那间小药房里,捣鼓了半天,最后沉沉睡在一片药草间。
那个留书出走的人,在这茫茫夜色中,悄无声息的开始了他的大逃亡,不带分文,只带了那日从潭中捞起的面巾。
那个刚刚入京的人,也在今夜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做出两全的决定。
那个大病初愈的人,憋着咳嗽声,默默掩去丝帕上的猩红血迹,不敢去面对他所要考虑的问题,生死的问题,离别的问题。
那个守在外间的人,睡熟了也是皱着眉头,面前的死局已经有了看起来完善的生门,可是他不能替任何人做决定。
。。。。。。
新的一天,乘意还没被野望发现,尚在药房里呼呼大睡,微生时已经穿戴整齐,上了官轿,一路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至宫门口,遇见了在等候的工部尚书大人何劫,简单的寒暄之后,便踏入宫门,红墙琉璃瓦,朗日缺青空,这是微生时平生第一次走上朝堂,他所苦心经营的,皆在这宫墙一殿之内,如今,初次见面,分外陌生。
今日朝堂显然不同,多了一个微生时,当然这一点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少了一个何成蹊,今日皇帝大好,他本不必守在皇帝身后;而在众人眼中,今日最大的变数不是他二人,是那个身姿卓然,神色凛然站在前排的平凉侯,他与首辅大臣肖天敛一左一右分别站在众臣之首,看着是分庭抗礼的局面,却是茕茕一人抵抗这整个朝堂,虽然潜了几个棋子在其中,但现下根基不稳,不宜启用。所幸初登朝堂,也无事可做文章。而微生时只是站在角落,没见到皇帝身后的人有些失落又松了一口气,他听着韶澈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所有的事务,渐渐耳边仅有的他的声音也飘忽而去,心思空空的飘进一片白亮。
“怎得这么久,我都等了老半天了。”乘意从上朝前给皇帝诊了脉,一直等到现在。
“等我做什么。”微生时径直向前走,未曾停留一步,只是宽宽一条白玉道,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很自然地往乘意身边并行。
“你第一天上朝,我来接你嘛,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看以后也没有来的必要。”的确没有来的必要,他自有眼线传递信息,委实不需要他日日亲自来此,况且今日也未见到成蹊师兄,实在白跑一趟。
“的确如此,不过有一件正经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知于你。等下说,先陪我去买几味药吧。”乘意拽着微生时上了马车。
“怎么,宫里都没有吗?”
“没有啊,你们这的人似乎不知道此药功效。我准备去京门试试,若是没有,可能要自己去采了。”说完,乘意定定的望着微生时。
“我是不会陪你去的,你不要想了。”微生时撇头望向窗外。
“那可不一定。”
。。。。。。
不出意外,京门拍卖场也没有月息草,出了拍卖场,又在外用了餐,喝了茶,一日的时光就磨蹭去了。此时微生时已经被乘意连拖带骗拉到乘意的宅子了。与上次来时的景象不同,红扑扑的长灯笼晃晃荡荡的挂了一圈,梨花也终于是落尽了,新生的叶芽嫩黄又夹杂着些紫红,并不十分好看,一潭春水再不见点点雪白,左右各布了零星睡莲,想必不日那些花里胡哨的锦鲤也要入住。
“靠厨房这边的潭里还是不要种这些植物。”微生时做的一切都是有设计的,只是这设计还要屋主去慢慢发掘。
“为什么?”乘意茫然的低下头看了看。
“不好,丑。”乘意也不再争辩。
微生时挨着矮几坐下了,定定的看着乘意,示意他开口。关于皇帝的病情乘意只告诉了韶寒凉一人,可是他至今也未采取什么重要措施,怕是还无法做出决定,本着从医者本心考虑,这种事还是必须要告知病人,或者病人比较亲近的人,比如成蹊大哥,可是成蹊大哥显然是不认识他了,可是这样的消息从一个外人嘴里说出,无疑是一种打击,从医多年,乘意第一次像这样照顾到病人家属的情绪。
“是关于皇帝的病情。。。。。。”
☆、君子同室居
微生时听完陷入了沉思,不过他也知道这并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况且他自己对于皇帝的生死,也一直在犹豫。而他现在只需要尽快告诉成蹊师兄,由他们自己做决定就好,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师兄知道,会如何?
“月息草在哪?”如乘意所想,微生时是一定会答应的。
“如果这南郊森林都没有,帝都的其他地方也不会有了。”乘意转过头,目光似乎落在了院墙之外的森林。
“。。。。。。月息草只有在午夜子时开花一刻钟,那时采摘才可入药。”乘意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月息草的习性。
“那我明日傍晚再来。”微生时大概记了些,也无甚用心,反正乘意知道就行。
“别啊,天都这么晚了,你从这儿回去要半个多时辰,保不齐路上出什么意外,况且明日又要一早赶来,何不在我这里住下。”乘意扯着微生时的袖子,没有多用力就扯住了。
“不是明日晚间,为何一早就来。”
“你是不是傻,月息草不要找啊,自己跳到你面前啊,晚上乌漆嘛黑的怎么找,还指不定要找几天呢?”乘意白了微生时一眼,微生时也白了微生时一眼,环顾了宅子一圈。
乘意观眼观心“这个宅子是你一手监制的,你不想试住吗,你看这里干干净净的,从没有人住过的。”
微生时确实心动,对于他自己建的屋子,他是有特殊感情的,还是说,对于这个屋子的主人。。。。。。他也是有特殊感情的。
如此,就顺水推舟暂时住下了。
夜凉如水,只剩西厢客房和北方主卧盈盈凉着烛光,此外,数十个红灯笼和各个房间的光亮是一丝都不会有了,空气中有微风,只是那老梨树的叶子还未长开,发不出声响,水里没有青蛙,木板上也无昆虫,整个庭院安静如鸡。和微生时想的不一样,乘意并没有借着嘘寒问暖的由头来刻意赖在他的房间,他甚至没有嘘寒问暖,微生时靠在床沿上,手里拿着那颗还未雕刻的原石,一圈圈地轮着,目光透过烛光,却没有聚焦。
此刻,乘意也拿着那块圆润的一直属于他的原石,美滋滋的躺在床上,双手举着到眼前,喜不自胜。很快又搁到枕头下,吹灭了烛火,翻身睡了。
很快,西厢房的烛火也跟着息了,只是过了多久才睡着,谁也不知。
这一西一北,中间夹着秃了毛的梨树。
一呼一吸间,紫黄浅浅褪去,青绿跃跃登台。
清晨,微生时醒的很早,一手搭在胸前,一手枕在脑后,一双明眸清亮亮的睁着,耳朵里听见的声音一帧一帧的在脑海中转成的画面:
从乘意唏唏索索一边扣着外袍,一边跨过门槛,晃悠悠的脚步声,一定还没睡清醒,穿过回廊走进厨房,然后是激起的流水之声,厨具丁铃当啷碰撞之声,直到隐约听见了水沸之声。这时,微生时开始起身洗漱。
“早,来这边坐。”软软的热气笼在乘意的脸前,笑也软软的,白汽慢慢的向窗户的狭缝散去,来源则是两碗面,一左一右还算整齐地摆好了。
微生时走到背向窗户的位置坐下了,“野望不在,看起来,是你亲自做的?”
“我吩咐他买东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怎么样,一碗素面,一碗有肉的,你要哪个?”乘意把两碗面都推到微生时跟前,站起了身。
“我不喜欢面食。”微生时的确不喜欢面食,也不喜欢元宵,唯一能稍微接受的只有饺子,平日里都是米饭。
“等一下,我去洗个脸。”乘意仿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