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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粥闻言伸手捂住嘴，紧闭着眼睛双肩抖动，似乎在平息自己激动的情绪，周东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走。”
曹操和粥粥把周东带到审讯室，周东第一个去看甜瓜，这个姑娘跟带他过来的那位一样，两眼通红还泛着光，好像刚哭过。
周东只觉得头脑一热，一句话冲口而出：“邱亭暮还好吗？”
贺烬抬眼冷漠的看他：“不怎么好。”
“他真的死了？”
“……”贺烬无论如何不愿意说出邱亭暮“死”这种话，只能胡乱动了两下脑袋，示意曹操把他按坐进椅子里，“不许乱动，我们有话……”
两分钟之前还激动不已的周东此刻像突然被抽走了脊椎骨，软趴趴一团蜷缩在椅子里，一点精气神都看不出来。
贺烬三人对视，看来这次，赌对了。
“周东，我先通知你一声，你抓住的那四个人，三个醒了，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另一个，医生说很难醒过来，在他完全清醒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这句话让周东差点从椅子上直接滑到地上，如果不是椅子前面的隔板，他估计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他们说……”
周东发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别问了警官，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告诉我们什么？”
“你们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周东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青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还是不治那种，“反正不说的话只能被我带进棺材里，说出来也没什么。”
贺烬：“我们查过你的资料，没有你生病的就医记录。”
“呵呵，警官同志，如果我的病能在医院里治好，我怎么会走到今天呢？”周东似乎已经接受了某个事实，面上青白的颜色逐渐变成苍白，他整个人朝上拔起，试图让自己坐的直一点，“我的病，医生是看不好的，没人能看好，只能靠我自己。”
这下贺烬就很好奇，什么病医生看不好，反而要靠周东自己？
“大概一年多之前，我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我越来越不舒服，于是我去其他医院检查，找最好的医生帮我看病，结果，都说我身体没事。”周东咽了下口水，对贺烬提要求，“能不能给我一杯水？”
甜瓜给他倒了杯温水，周东接过去道谢，把那杯水一饮而尽，擦擦嘴接着说道：“我身体越来越不舒服，总觉得心口这里疼，可是照片子什么都看不出来，我很怕，到乡下老家，想住一段时间放松一下，回去没几天，村里有个年轻人半夜猝死，家里办丧事的时候我去看，他奶奶边哭边说，他孙子前段时间说心口疼，去医院什么都检查不出来，他奶奶原本想带他去烧个香，还没来得及去就死了。”
第33章 33
贺烬皱眉。
“我更害怕了，心口疼，这症状跟我一样，可医院就是检查不出问题，我能怎么办？年轻人死了，可我还不想死，于是我在家查各中资料，上网查，买各种书，看了很多东西，都没什么办法，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散步的时候忽然想到……”
贺烬：“想到十五年前陈旭平把你抓起来的事，你觉得可以试试，是吗？”
周东不否认，而是稍显凄凉的笑了一下反问贺烬：“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就这么等死？”
“如果我是你，会相信医院相信医生，就算一所医院一个医生会检查错，你查了那么多医院，所有人都说你没事，你就是真的没事。”贺烬直接了当的回道，“你老家的那个年轻人，也许是突发性疾病，也许是其他原因，只是恰巧之前说心口疼，并不代表你就会跟他一样。”
周东垂下眼睛：“也许你说得对，可我不想冒险，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几率。”
“所以你打算跟陈旭平一样，用八个人的命，还你一条命。”贺烬说到这里已经很不客气了，“你的命比其他人值钱？”
“对我来说，我自己的命当然最值钱。”周东捂住自己的心口，“到现在我都觉得我心口疼，可邱先生死了，我又出不去，好不了了。”
“前因说了，接下来说说你做了些什么？比如，你找八个人的条件是什么？”
“陈旭平当年跟我们说过，找八个特定时间出生的人，出生年月日符合某种规律，在他们的八个部位画特殊的符号，只要他们死了，他们健康的部位就会给画符号的人，这个人就等于新生，只要在将死之时重复这样做，就会一直活下去。”
贺烬：“……”
曹操：“……”
甜瓜：“……”
难怪不管过多少年，迷信这东西都会有人信，他们听起来再无稽，也有人前仆后继的上当。
“这个条件说起来简单，其实很难，我花钱从黄牛手里买了很多人的信息资料一一比对，只找到四个，剩下四个一直没头绪。”
贺烬：“这四个人，是哪四个？”
“医院里的四个，他们的资料我核对无误之后特意去他们居住工作的地方看过，觉得把他们抓起来应该没问题，于是我想先找到其他四个人。”
甜瓜边记录边摇头，简直疯狂，居然会相信这种东西还真的去做。
“蔡甜，就是那个作家，是我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电视里播一个节目，她做嘉宾，说了自己的生日，我一听，恰好符合条件。”周东脸色红润了一些，“当时我觉得，这大概是老天爷在帮我，于是我开始打听这个作家的家庭住址，这个不难，难得是我没法接近她，这种有钱人，住的地方我进不去，平时到哪里也有很多人。”
“你后来是怎么做的？”
“我在作家小区外面观察，看有没有办法进去，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有个姑娘也一直在小区外面走来走去，有一会作家的车子开到小区门口，那姑娘把车子拦下来，她好像跟作家认识，挡在车头前面要她下车，作家不肯，把车开进去的时候还把那姑娘的胳膊蹭破了皮。”
周东应该不知道蔡甜剽窃别人文字和杀人的事，一口一个“作家”，听起来满满的讽刺。
“我看到那姑娘看作家车的样子很愤怒，于是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贺烬怎么都没想到，陈思维计划进去找蔡甜说清楚的时候，周东居然就在旁边，并且看情况，周东在里面扮演了重要角色。
“我故意跟那姑娘接近聊天，当然我没说我要杀人，只说作家欠我钱躲着我，想跟她一起合作，没想到那么顺利，姑娘当即答应跟我合作，并说她知道有办法可以让作家请我进门。”
陈思维当时还不知道恋人死于蔡甜之手，更不知道周东并非蔡甜债主，两人一起谋划进屋之后的结局只有一个——杀死蔡甜。
“姑娘说她想办法进去，如果她进去一段时间没出来也没联系我，让我给蔡甜打电话，说我手里有一份姓吕的姑娘这么多年的稿件留底，我不懂为什么作家这样会让我进屋，我也不想过问这么多，反正是要死的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贺烬这会有些明白了：“你给蔡甜打电话之后她有什么表现？”
“唔，很慌张，说立刻请保安开门让我上楼，我当时就知道，这作家一定做了亏心事，于是我在保安的带领下坐电梯上楼，不是我说，那种高档小区太大了，我被保安带着走了好久，到那层之后敲门，进去之后我吓坏了……”
周东进去的时候，蔡甜应该已经死了。
“那个姑娘很冷静的样子，说蔡甜死了，我的钱肯定要不到了，但是她不后悔，我觉得这姑娘比我好可怕，但不用我自己动手杀人，还是很高兴的，我说我需要在作家身上画个东西，请她别告诉其他人，这姑娘很怪，说随便我，她没机会告诉别人的。”
陈思维当时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应该已经打算好了自我了断。
贺烬紧盯着周东：“这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走运，有人帮你接近蔡甜，也不用你动手。”
“是啊，退一步说，就算这姑娘最后被你们抓住，她把我供出来我也不怕，我什么都没做。”周东坦然的样子让贺烬十分厌恶，“我画好东西之后就走了，后面的事我不清楚，哦对了，你们抓住那姑娘了？”
“轮不到你问，继续说康家的事。”
“这件事更凑巧，先跟你们说清楚好了，我一开始的目标是那家的老婆。”
“后来为什么会在康广福身上画符号？”
周东一摊手：“我真的觉得老天爷在帮我，有一回我闲着没事去火车站看看有没有哪里可以玩几天放松心情，自助取票机那里掉了张身份证，外面客套上贴了个便条，上头写了个手机号，我就捡起来想打电话让人家来拿，随便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是‘刘芬’，生日居然很符合我的条件，嘿嘿，又是老天送上门来的机会。”
“有了地址我很容易就找到刘芬的家，观察了几天你们猜我发现什么？”周东说到这里诡异一笑，“她丈夫，想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这案子真的快完结了……捂胸口保证
第34章 34
贺烬干这一行挺久了，毕业开始到现在，碰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什么样的都有。
有的坏的令人惊讶，去思索世界上为什么有这种人；有的在铁板钉钉的证据前，依然很淡定，即使他不承认，完整的证据链依然足够判刑，他也明白，可他就是不说话；还有的则心理异常，他们与被害人素不相识，因为某句话乃至一个细小到很难特别关注到的动作，觉得这人应该从世界上消失……
很多很多，贺烬看的太多听的太多，很少会对犯案人有太多特殊的情绪。
对面不远处像在讲故事娓娓道来一般的周东，给贺烬的感觉则更像一个洋洋自得的阴谋家——周东自认为的阴谋家，布局一切掌控一切，所有他计划好的没计划好的都朝他想要的方向进行，包括人的生命。
贺烬双手抱起胳膊打量周东，这个人在谈到跟陈思维合作的时候满脸得意，他能把那个符号画到蔡甜的某个部位，手上却不用沾血，简直一举两得。
现在叙述康家的事，他表情里除了得意，还夹杂着一股欣慰——也许，老天也不想他死去，碰到陈思维，捡起刘芬的身份证，这是多么难得的巧合，居然都被他给遇见，一定是老天的恩赐。
贺烬却不信这些，因为他也捡到过别人的身份证，他的选择是送到民警那里请求联系失主；
他也在外出度假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有人在某个小区外面徘徊，贺烬观察了一会，怀疑他们是打算去其中某家，还不清楚此人具体目的之前，贺烬按兵不动，在旁边等了足有两个多小时，等到那人终于进了小区，贺烬跟在后头，发现他上楼到某一户人家，用熟练的手法弄开防盗门，贺烬当即报了警然后等在门口，将人一把抓住，当时，此人手里拿着这户主人家大部分值钱的东西，珠宝、现金。
细细想来，这都是生活中很平常的事，只是因为周东有异样的需求，恰好被他偶遇的这两件事满足他的需求，于是，周东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他生病了，必须用那种方式让自己活下去，或者说，让自己永远不死。
看周东得意洋洋的表情，贺烬忽然觉得有些悲哀，这个人，大概真的以为自己接近神了吧。
此时，周东正在说康广福夫妇的事。
“我跟踪刘芬，发现她丈夫想杀了她，一次，他们俩去菜场，从小区后面的小路穿过去，小路嘛，没人，我看到她丈夫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想从背后把她推到路上，我看了，如果当时真的推过去，大概会被一个车子撞到，不过后来对面来人了，他又把手放回去了。”
周东说到这里摊手，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