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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蟒看了他一会儿,摆了摆头,竟然开口说话了。
“狐君殿下,何故来此?”巨蟒张开血盆大口,缓缓地问道。
陆离道:“你,就是守护这雪莲的火蛇?”
赤色巨蟒道:“我在玉凉山守护这七瓣雪莲,至今已有数百年了。玉凉山层冰积雪,终年不化,寒冷异常,没有任何植物可在此生长,除了以我的体温维护着的这株雪莲花常年盛放于山顶,就是那棵红梅树了。”
陆离这才注意到,在不远处还有一棵梅花树,开着血红的花儿,树龄似是已有百余年。
那红梅花可以说是除了那巨蟒外,这银装素裹的玉凉山唯一的点缀了。
陆离道:“这雪莲的花瓣,当真可医百病吗?”
巨蟒道:“此雪莲乃是千年的神物,取此雪莲花瓣,除不能叫人起死回生外,其余诸病皆可花到病除。”
陆离道:“如何交换?”
巨蟒道:“雪莲只此七瓣,为保其永生,每有人想取用必要找一极难得稀世珍宝来交换。”
陆离道:“什么稀世珍宝,你尽管说。”
巨蟒道:“青丘狐君您的一条尾巴,北荒雪狼族的一颗心,抑或是南海鲛人族的一滴眼泪,皆可交换一瓣雪莲。”
雪狼可无心而活,但失心后也会失去七情六欲。
但雪狼族已覆灭,第二条路显然是行不通了。
而那南海鲛人,一生只有三滴眼泪。
且鲛人极难有感情,一生都不曾流泪的比比皆是。
鲛人之泪必要在绝处才有机会得上一颗,是比青丘狐尾还稀罕的东西。
陆离思忖了很久,道:“还请火蛇继续供养此雪莲,来日我必回此交换雪莲花瓣。”
火蛇道:“九尾狐仙断尾之痛非同寻常,请狐君三思而后行。”
陆离转身笑了笑,没有应答。
火蛇又道:“狐君慢走。”
陆离回头瞥了一眼那朵雪莲花,拂袖而去。
而阁楼的暗室里,苏佩和三水也有了新的发现。
他们一一排查了那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法器和各种尺寸的瓶瓶罐罐,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的都丢到了一边,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的都整齐的码放在门口,准备带回苏府慢慢研究。
最后,他们在之前悬棺的墙根下,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玉匣。
玉匣看起来光滑温润,似是被人常年抚摩。
原以为藏着什么神秘机关的钥匙或者闻所未闻的奇珍异宝,而打开那玉匣后,苏佩和三水只看到了两条浅紫色的帕子和一个小白瓷药瓶。
帕子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但还是能看出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了。
而那瓷瓶里的药粉也早已经结了块儿,还有些泛黄,一定早就不能用了。
苏佩和三水一时有些疑惑,便去问苏卿尧。
苏卿尧摸了一下那两张帕子和那个瓷瓶,突然想起来了几日前在清池的梦里看到的场景。
苏卿尧灵光一现,道:“我想,我已经有办法解决清池的梦魇了。”
苏佩忙问:“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苏卿尧道:“把这两条帕子和这个瓷瓶,埋到灵隐的骨灰处。”
三水道:“这个法子能有用吗?”
苏佩接过苏卿尧手里的那两条紫帕和瓷瓶利索的放回玉匣,道:“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不试怎么知道,我们现在就去埋了它们。”
于是,商议了一下后,三人便再次分头行动了。
三水与苏卿尧一道去钟灵山安置玉匣,苏佩则带着清池和那些在暗室里清出来的东西回苏府等候消息。
到了钟灵山,三水朝一处插着桃木枝的小土丘走去,这是他当初埋葬灵隐的骨灰的地方。
三水在小土丘旁边掘好一个坑,从苏卿尧手中接过玉匣,把它深深的埋了进去。
埋好了玉匣,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苏卿尧和三水在钟灵山上小驻了一会儿。
苏卿尧将手背在身后踱了几步,道:“阿离已经走了快一天了吧。”
三水笑了笑道:“小殿下乃是九尾狐仙,又闭关潜心修炼数年,修为高深莫测。且他说三日后回来就一定会三日后回来,苏掌门不必太过担忧。”
苏卿尧道:“倒没有太担忧,我只是想他了。”
三水:“……”
三水心道:这两个人分明只分开了多半天,至于这样的矫揉造作……
但转念一想,不过小别半日就如此思念,那陆离消失后的那八年,他又是如何过的呢。
☆、小别
苏卿尧和三水回到苏府时,天已经黑透了。
两人进了大门,院子里静静的。
这是苏佩这几天来头一次没有听见动静就往外跑,看样子这寝食难安的几天终于是熬过去了。
两人到了正殿,苏佩正在喂榻上的清池喝粥。
清池这几天委实被这梦魇折腾的不轻,脸都小了一圈。
瞧见苏卿尧和三水过来,苏佩喜笑颜开的放下粥碗,站起来扯着苏卿尧道:“果然还是少爷你有办法,你们去了钟灵山后半个时辰,清池就醒过来了。”
苏卿尧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灵隐生前一双手沾满了妖族的鲜血,落得千刀万剐的下场也算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但此刻,他竟然还是对灵隐起了一丝不知如何描述的感觉。
不知道那究竟是心酸还是同情。
明知会遭反噬报应永世不得超生,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去做。
守着姜瑶冰冷的遗体二十多年,却置她于水晶棺内,不曾有半分的轻薄。
到最后被千刀万剐,执念竟也不过是想带走当年,那寒冬腊月里敷上伤口的一点儿药粉,和一段儿浅紫色的温柔岁月。
原来灵隐这一生,自被姜瑶带上了钟灵山,就都在为姜瑶而活。
可心中执念冥顽不灵终是害人害己,到头来大梦一场,人去楼空,不得善终。
苏佩见苏卿尧默不作声,敛了敛笑容问道:“少爷,怎么了?”
苏卿尧这才从方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没什么。清池也终于是醒了,你也不用天天苦熬着了。你们俩这几天都被折腾的不轻,好好休息一下吧。”
清池被梦魇折腾了几天水米不进,整个人有些虚,她方才已经自己喝完了那碗粥,好好地躺下了。
苏佩帮她掖了掖被子,也终于可以回自己房里安心睡上一觉了。
三水此刻却有些忐忑了。
陆离走的时候只顾得上伤心,还没有盘问他,那谪仙伞和记载用法的古籍是如何不翼而飞并且恰巧让柒夜看了去的?
三水只记得,那天他们第一次去飞花堂搜查灵隐的住处时,他刚刚收拾好这些东西,准备跟上陆离他们,结果不知怎么的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让他脚下一软,然后就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他感觉自己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陆离今天中午作法把他变回人形的时候了。
而这中间将近两天的时间里,他的记忆竟然是一片空白,全然记不清都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化作原身。
三水正七上八下的忧虑着陆离回来会怎么盘问他,苏卿尧道:“已经忙了一天,三水先生先去歇息吧。”
三水道:“好,那苏掌门也早些休息。”
三水虽为水蟒,却一向怕热。
因此虽然锦城已至深秋,他也喜欢化作原身盘到院子里的枇杷树上去睡觉。
三水刚刚要化身,苏卿尧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下午我们在阁楼的暗室里清查出来的那些东西现在在何处?”
三水道:“方才进门时看到,都已经被苏佩公子堆放在大院的西北角了。”
苏卿尧道:“好,我知道了。那就先告辞,不打扰先生休息了。”
三水有些狐疑,想着苏卿尧又看不到东西,问这些东西做什么。
但他还是没说什么,化了原身蜿蜒着爬到了枇杷树上睡觉去了。
苏卿尧则缓缓走到院子的西北角,蹲到那堆下午在阁楼里清查出来东西前,取了几样慢慢摸索着。
突然,他摸到了一个类似香包的东西,那香包上的绳子是散开的,像是谁不经意间掉落的东西。
他将那枚小小的香包捡起来送到鼻下轻轻地嗅了嗅,不知为何那香气竟有一丝似曾相识。
起初他以为应该是灵隐收藏的母亲的东西,但很快,他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首先,若是母亲的东西,灵隐一定也会小心翼翼的收藏在那只玉匣里,不会这样随意丢出来被苏佩他们当杂物捡出来。
再者,阁楼的暗室应该只有灵隐与他们几个去过,一群大男人不可能会随身配着这种女儿家的小玩意儿。
苏卿尧一时想不通,只好把它先收起来,等陆离回来他们再一同分析。
——两日后。
清晨,陆离如约归来。
刚一到院口,陆离就看到苏卿尧倚在正殿门外等着他了。
看他这副倚门盼郎归的样子,陆离忍不住笑了笑,随即敛了呼吸,悄悄地点着小步子朝苏卿尧走了过去。
陆离无声无息地绕到苏卿尧身后,猛地从背后搂住了他。
苏卿尧微微一笑,握住陆离扣在他腰间的手道:“回来了?一路上可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陆离惊道:“我刚刚明明一声没出,你怎么发现我的???”
苏卿尧道:“气息。”
陆离道:“嗯……?”
苏卿尧转了个身把陆离拥入怀中,埋头靠在他颈窝边轻声说道:“你的气息,对我来讲,独一无二,好认的很。”
陆离闷声道:“嗯……”
苏卿尧摸了摸陆离的头,又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道:“快进屋来,外面冷。”
陆离一面牵紧了苏卿尧的手推门进屋,一面道:“知道外面冷你还在这里站这么半天,生病了我可不伺候你。”
苏卿尧道:“没有很久,我也是刚刚出来。”
陆离用力捏了一把他的手道:“刚刚出来手就这样凉了?”
苏卿尧:“……”
清池一脸坏笑的从床榻边的屏风后面钻出来道:“哎呦呦,一回来就这么浓情蜜意的呀,真是小别胜新婚,啧啧啧。”
陆离道:“刚一醒过来就又开始耍嘴皮子了。”
清池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笑嘻嘻地道:“狐仙大人,可听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说你这一走就是三天,岂不是相当于让我们苏大掌门苦等了九年啊?”
陆离八年前就已经习惯了清池平时家常便饭一样的调侃打趣儿,也不理会她,只道:“她这梦魇是如何解开的?是不是哥哥祭伞后就……”
三水在一旁疯狂使眼色示意陆离别讲了,陆离说到一半又硬生生的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清池却已经感到了异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沉默了片刻,她颤声问道:“你们刚刚,说我大师兄怎么了……?”
苏佩过去搂住她的肩膀笑着道:“没什么没什么……”
却不等他说完,苏卿尧就开口了。
苏卿尧不急不缓的平静说道:“三日前,柒夜祭了谪仙伞,已经封印了灵隐的魂魄。阿离此三日,就是扶灵回北荒安葬柒夜的。只是我们发现灵隐的魂魄被封印后,你仍然是没有醒来。我们也不好再拖,又一次去了飞花堂的阁楼。在暗室里我们找到了灵隐珍藏多年的我母亲当年给他的两条帕子和一瓶药粉。我们把这些东西埋到了他的骨灰旁后,你就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