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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江一楼趴伏在了萧潜的肩膀上,无力地说。
萧潜还以为他是喝醉了,糊弄道:“好,我们这就走,先回去睡觉。”
“不。”江一楼凑到了萧潜的耳边,吐纳中带着醉意,但声音却是清明的,“这里不能待了,我们现在就走。”
萧潜一激灵,明白过来江一楼还是清醒的,说得也不是醉话。
“可是……”他有些迷茫,“这里是我们宗门,离开了以后,能去哪里?”
“不用担心,这座院子有阵法,一般人进不来。”江一楼眯着眼睛,缓缓道,“有两个选择,一是一辈子龟缩在里面,二是……”
萧潜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师兄,我和你走。师兄等我片刻,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江一楼轻笑了一声:“正好,以你的修为,还需要去磨练一番。”
他看向了萧潜忙碌的身影,靠向了院子中的桃花树,夹住了一片桃花送到口中,咀嚼着有些苦涩的花瓣。
“至于去哪里?”他看向了南边,声音几不可闻,“先去断情涯……”
“替我收尸。”
第25章 情窦初开
三月; 春末。
离开长曦城一路向南; 寒风止息; 温度渐渐暖和了起来。
小毛驴蹄子得得; 拉着一辆马车走入了一处小镇。
这山脚下的小镇偏僻,能来个外来人都算得上是热闹事,只是今日这来人有些奇怪。
梳着麻花辫的少女听着外面的喧闹声; 轻手轻脚地推开了窗户,瞧了一眼下面。只见一辆木制的板车缓缓驶入了小镇,那拉车的不是牛啊马的; 而是位俊俏的少年郎。
那少年有着深邃英俊的五官和一双琥珀色的双眸,肩膀上挂着一根麻绳; 气喘吁吁地拉着板车向前走去。他看起来累极了,浑身上下都是汗水,一脚踩下去就是个水渍渍的脚印。
是拉了什么东西这么费力?
少女又好奇地张望了一眼; 发觉板车上躺了一个青年,被一张宽大的芭蕉叶遮挡住了脸; 看不清楚容貌。就算如此,旁人见了; 也会下意识地觉得这应该是个美人。
确实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少女抿了抿嘴角; 倚在窗户前,悄悄地红了脸颊。
萧潜艰难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板车看起来轻巧,实际上面刻着一个阵法; 必须要运转体内灵力才能拉动。他拉了一路; 早已经筋疲力尽。
“呼——”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忍不住停下来歇息一下。
江一楼拿下脸上盖着的芭蕉叶,悠闲地扇了扇风,明知故问:“累了?”
萧潜无奈地喊了一声:“师兄——”
不就是之前在长曦城挑选马车的时候,不准师兄买最贵最豪华的,就被使唤着当苦力。
“你突破太快,基础不稳。”江一楼慢悠悠地说,“这样可以提纯你体内的灵力。”
他顿了顿,带着笑意道:“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惩罚你的人吗?”
萧潜其实想说“是”。
江一楼像个大爷一样翘起了二郎腿:“你把板车放下来试试。”
话音还未落下,就“咣当”一声,板车直直落在了地上。躺在上面的江一楼还没反应过来,差点滚下去,他赶紧稳住身体,看向了萧潜。
萧潜无辜地说:“是师兄说的……”
江一楼:“……”
当板车脱离身体后,萧潜只觉得原本龟速运转的灵力快速地流动了起来,比之前还要快上三分。
“我说得没错吧?”
萧潜点头:“灵力比之前还要浑厚。”
江一楼拍了拍板车:“那还愣着干嘛?”
萧潜弯腰,继续拉着板车出发。
午后阳光和煦,江一楼惬意地躺在上面晒着太阳。
就在快要离开小镇的时候,在午睡的江一楼突然睁开了眼睛:“停——”
萧潜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指令停了下来。
江一楼起身,看向了路边的一个算命摊:“先算个命。”
萧潜:“啊?”
江一楼从板车上一跃而下:“我迷信,不行吗?”
他掀起袍子,跨坐在了小板凳上,一点也不客气地说:“死瞎子,算命。”
一般来说,路边摆摊的配置是瞎眼老头,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这样才能骗到人。
可这位却不按套路来。
写着算命两个大字的旗帜飘飘,可坐在下面的却是个头戴玉冠,紧闭双目的青年。
那人被喊了“死瞎子”也不恼,反倒是微微一笑:“你不是不信命?”
“你随便算算,我随便信信。”江一楼爽快道,“帮我算算这一路的凶吉。”
青年连手中的星盘都没看一眼,张口就来:“凶险至极,及时回头,还可以避开一二。”
一旁的小贩听了,不免摇头。
按道理说,找人卜命算卦,都喜欢听一些吉祥话。故而算命先生只挑一些好听的话说,哪有像这位,什么都不问就说是“大凶”,怕是要骗钱都骗不来,只能挨一顿骂。
只是这算命人看起来不靠谱,这前来算命的好像也没当一回事。
江一楼“啧”了一声:“借你吉言,我这人就喜欢知难而上。”
“你还是老样子。”青年摇头,“多年未见,一点未变。”
“你不也是?装模作样。”江一楼嫌弃道,“叶闻星,你好好一个摘星楼主,还来这个穷乡僻壤骗钱?”
叶闻星仍是好脾气,好声好气道:“我来讨债。”
“谁敢欠你的钱……”江一楼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面色有些古怪地指了指自己,“我?”
叶闻星提醒道:“三十三年前。”
江一楼想起来了。
三十三年前,他和摘星楼主叶闻星打了个赌。
赌命。
叶闻星替他占卜,说他三十三年后有一死劫。过去了,便是前路坦荡;过不去,运气好可以从头再来,运气不好,便是尸骨无存。
当时江一楼一剑夺下万宗盛会魁首,正是少年意气、春风得意之时,哪里信这神棍的话。
所以叶闻星和他打了个赌。
江一楼不甘心的嘀咕:“哪想到你这个十算十错的神棍,还有算对的一天。”
叶闻星依旧微笑。
“行吧。”江一楼琢磨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于是大方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了。”
江一楼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叶闻星提出什么要求,反而见他突地睁开了眼睛。
叶闻星并不是瞎子,只是他天生异瞳,可看破天机,不可随意睁开。此时睁眼,只见双眼无瞳,只有一团旋转的星云。
他看向了江一楼的身后。
江一楼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安置好了板车的萧潜正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这个不行!”江一楼果断道,“换一个别的。”
叶闻星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笑容意味深长。
江一楼感觉有些手痒:“你别笑得怎么欠揍行吗?”
“我只是看到了一些未来……”叶闻星道。
“他的?”江一楼瞥了一眼萧潜,心头一动,伸手将人拉到了身边,“来都来了,给我家小师弟算算命?”
萧潜还在状况外:“算命?师兄,你别被骗钱了……”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算命的人。
奇怪……明明这人闭着眼睛,怎么感觉在看他?
叶闻星言简意赅:“他旺你。”
“什么玩意儿?”
江一楼腹诽,又不是算姻缘,怎么还来什么旺夫命不成?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这叶闻星又在糊弄人,一拍桌子:“你给我好好算,别胡诌了!”
叶闻星笑着摇头,拨动了一下星盘,看向了萧潜:“情窦初开,红鸾星动,好好把握。”
萧潜微怔。
江一楼又拍了拍桌:“你还当媒婆当上瘾了?不算姻缘,算前程。”
叶闻星诚恳道:“我是来讨债的,算命算是赠送的,不要要求太多。”
“讨债?”萧潜看看江一楼又看看叶闻星,终于明白两人相识,也不知道师兄欠了多少钱,让人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讨债。
他伸手就要去拿腰间的荷包,小声问:“师兄,欠了多少钱?”
“不要钱。”叶闻星严肃了起来,“江一楼,我要你一个承诺,一个你永远不会拒绝的承诺。”
江一楼目光微凝,与叶闻星对视片刻后,点头:“行。”
他什么都没问,轻轻松松就答应了下来。
“爽快,不愧是重月剑尊。”叶闻星起身,“我再送你一卦……”
微风一吹,他的身影消散在了风中,旁人都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有江一楼听见了。
他说的是——自南起,天将大乱。万事小心,不可轻信他人。
“自南起……”
江一楼的眉心蹙起:“南边……只有清霄宗。”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啧”了一声,骂道:“死瞎子,每次话都只说一半,下次见了,一定要揍你一顿。”
“算了,去他的什么命——”江一楼思索半天,豁然开朗,笑道,“纵使前途艰难险阻,也挡不过我一剑。”
江一楼大大咧咧地搭上了萧潜的肩膀:“走。”
他没有发现,在两人身体接触的一瞬间,萧潜身体一僵,接着眼神乱飘,耳廓处更是泛起了一层薄红。
小板车再次启程。
萧潜心中有事,就一言不发,埋头拉着车,也不觉得疲惫。
车轮骨碌碌地滚过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缓缓驶出了小镇。
江一楼轻轻摇着芭蕉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小潜,对于刚才那个死瞎子说的话,你有什么感想?”
萧潜没听见。
江一楼又问了一遍。
萧潜听了个尾巴,迷茫道:“啊?”
江一楼反应过来了,他爬了起来,笑嘻嘻地凑到了萧潜身边,拉长了声音:“少年不识愁滋味啊……你在想哪位小姑娘?”
这上衍宗上上下下,也只有两个大男人,难道是其他宗门的?
“没、没有!”萧潜莫名地红了脸,辩解道,“师兄……你不要乱想!”
“喔——”江一楼坐到了板车的最前面,“你耳朵红了。”
萧潜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耳朵。
“骗你的。”江一楼哈哈笑道,一边笑一边摇头,“果真是少年怀春啊,喜欢哪家姑娘,到时师兄替你去提亲。”
萧潜放下了手,无奈道:“真的没有。”
江一楼想了想,试探道:“难道不是小姑娘?”
萧潜脚步一顿。
江一楼一见他的反应,心中就有了数:“是少年郎也行,师兄我啊,可不是什么老古板,只要真心喜欢,人鬼妖魔,什么都行。”
“那……”萧潜低声道,“师兄喜欢什么?”
“我啊?”江一楼笑了笑,“我喜欢剑,喜欢月,喜欢酒……还有,喜欢师弟。”
萧潜只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烫,像是着了火。
过了许久,才低低地说了一声:“嗯……我也喜欢师兄。”
许多年以后,再次回想起这一天,萧潜记不清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只记得,那晚月色很美。
第26章 月上柳梢
荒原之上; 晚风徐徐。
萧潜尽心尽力地拉着板车前行; 车轮在泥地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车辙。江一楼坐在上面; 悠闲地拿着剑削了一支竹笛; 兴致上来之时,便吹上一曲。
只是这乐曲算不上好听,像是野鬼哀嚎; 又像是锯木头时发出的吱嘎声响。
一曲还未吹完,就见头顶上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