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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伤的确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好转,姚乙棠愈发笃定道:“敖战,你根本杀不掉我。”
“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被迫同你的心上人分离。”姚乙棠道:“在痛苦之中被我炼化,成为我脚底下的花泥。”
海棠花妖咬牙切齿道:“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三十五章
冷风从残破的石门处倒灌,将佛塔中残存的水汽裹挟而出。
塔内勉强用来充当照明的老旧灯烛已然被刮得七零八落,摔在满是尘土泥浆的地面上,脆弱的灯托四分五裂,差不多快要碎成齑粉。
空地中央此时已是空荡一片,一簇冰柱突兀地伫立在本是姚乙棠所站立的位置,其上还冒着蒸腾白雾,冰霜以其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气氛近乎凝滞。
身上乌黑的袖衫被冷风刮起,衣袂纷飞,敖战周身萦绕着四九冰蓝气劲,在一片黑暗之中尤为惹眼。
男人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尖处还有残留未消的星点冰晶。神色郁郁,盯着那簇孤零零的冰柱,视线久久没有移开。
姚乙棠消失得十分迅速,在撂下类似于怨怼的几句话后,整个幻影便如同分解一般,猝然消散在了半空中。
花妖有幻阵的本源力量相助,想要逃离现场不过是转瞬之间,即便是敖战当机立断驱使水龙卷幻化作锁链也依旧来不及阻止。
于是敖战只得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直到周边再也没能察觉到属于其他妖怪的气息,方才收手转身,离开了塔楼。
赤脚走在湖面之上,敖战朝着画舫的方向逆风而行,神情虽不似之前一般阴沉,却仍旧收不住满身的躁郁。
深蓝色气劲围绕在男人身边安静地燃烧着,明灭的火光跃动,映亮了东海龙王阴恻恻的一张脸。
兀自将右手手掌抬起,敖战一边向前,一边盯着掌心之中驱使幻化而出、悬浮在半空中的一只海棠果,眼底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情。
百年之间,敖战见识过的精妙阵法不计其数。
按照用途,世间现存的阵法可以大概分为杀阵、囚阵、幻阵三类,阵有阵灵阵眼,每类阵法则根据命名而拥有不同的用途。修为高深的修士甚至可以任意拆分套用不同的阵法,达到攻击或是自保的目的。
若是真要计较下来,其实无论是杀阵还是囚阵都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共通点——那便是阵中灵气的效用大多以束缚和攻击为主,阵法主人也因此得以引导灵力来限制目标。
而幻阵与另外两类阵法不同,最为明显的,当是它不进反退、甚至能够汲取阵中生灵修为化为己用的特质。
也正因此如此,敖战才能早在现世阵法激活的一瞬间,从那恍如杀阵一般的磅礴灵力之中觉察出唯一的破绽,拿出合理的应对之法。
事发突然,敖战又长久受到天道压制,修为并不足以直接破阵,于是只得生生咬下一口舌尖血。
利用血中的真龙之气强行暂时突破幻阵的束缚,将十分之九的灵力全部抽取出来加以封存于气海深处,以欺骗过阵灵的探查。
随着时间推移,封印会逐渐解开,灵力回归本源,便能够从幻阵的压制脱身。
或许是身上灵气过于稀薄,同身旁凡人差异不大的缘故,阵灵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目标所要求的“大妖”,这才造成了如今两人齐齐入阵的局面。
换句话说,在最初入阵之时,他的确没有妖力,也没有关于现世的记忆。唯一留下的,是幻阵给他留下的身份,以及……那人艳若桃李的一张脸。
脑海中闪过在幻阵驱使之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敖战眸色渐深。
为了不让大阵阵灵太快察觉,敖战特意在被迫入阵之前减慢了封印解除的速度。
因此直到今日,当他带着张青岚站定在佛塔顶层之时,才算堪堪解封了五分之一。
不至于能够当即破阵,却也足以回想起一切。
敖战目光沉沉,五指收紧,猛地握碎了掌心之中海棠果实的幻影。
姚乙棠说得没错,即便是恢复,短时间内敖战仍无法抵抗阵法之中的“小因果”,但这阵法却也并非花妖想象的那般所向披靡。
上古大阵,名头倒是响亮,可是究其根本,却也不过只是有幸留存到现今的残阵罢了。
大概是设阵之人得天独厚,的确从天道那里得了几分气运,化用在阵法之中,专克敖战这种触犯过天道禁忌的妖物。
虽不知那花妖背后到底是谁,却也算是下了功夫,拿准了敖战的弱点。
不过毕竟是残阵,只留下了最基本的构架,即便是机缘巧合之下让后人重启,剩余的力量也不过是原本的千百分之一罢了。
姚乙棠花妖的身份卑贱,身上却定然存在启阵所需的某些特质。如此一来,作为阵眼一同被封印入阵,倒也能说得通。
敖战冷笑,这花妖被人利用得彻底还不自知,当真愚蠢。
就在龙王风风火火地朝着画舫大步前行之时,湖面却是冷不丁地飘来一只孔明灯的残骸,横亘在男人面前,迟迟不动。
脚面触碰到了坚硬的竹制灯架,敖战颔首凝神,看着那半截入水的灯架微微挑眉。
不过转念之间,男人俯身下去,骨节分明的五指捧着骨架,将一堆破败的红纸从湖水之中捞起来,拿在手里端详。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张青岚被无数耀眼火光映亮的一张脸。黝黑瞳仁之中倒映着繁星灯烛,几乎要比夜空更加璀璨。
沉默片刻,敖战轻嗤一声。
随即收敛了无用思绪,随手将那残骸胡乱扔开,冷着脸迈开步子,向画舫走去。
待到将那珠玉做的金贵门帘重新掀开,发出丁零当啷的几声脆响,船舱之内,张青岚依旧睡得极沉,手里紧攥着被角,气息轻缓绵长。
敖战倒是不在意是否会吵醒对方,径直坐到了青年的身边,一把拉开那金丝锦被的边沿,整个人携着满身的寒气钻进去。
理所应当地将暖和又柔软的凡人大力搂进怀里,帮他驱赶周身的寒意。
张青岚身上仍旧留有敖战出去之前渡去的灵气,因此即便是青龙在身边如此胡乱动作,最终也只不过是皱了皱眉头,随即乖乖窝进了男人的怀里,依旧睡得香甜。
相对于凡人来说,青龙周身的温度算得上寒凉,一年四季皆如此。敖战像是冰块一般的修长手指抚摸着青年腰侧温热的皮肤,入手一片滑腻柔润。
两人身处结界之中,暂时没了威胁,敖战这才松懈些许,霸道地把人摁在自己怀里,饶有兴味地把玩着对方披散在锦被之上的几缕长发。
感受到张青岚温热绵长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自己的颈侧,敖战神色微黯。
船舱之中虽是漆黑一片,却并未对敖战产生影响。
侧身躺在张青岚身边,敖战的视线从对方润泽的唇瓣处掠过,随即抬手,捏着青年的下巴,指腹在下唇摩挲几下。
受了苛待的青年却是双眼紧闭,无动于衷。
许是敖战临走之前渡去的灵气多了,令他神思混沌,同那深沉梦境纠缠不清,外界如何待他一概不知,任凭男人拿捏。
连睡着的时候都垂着眉眼,一副忠诚又毫不设防的驯服模样,看得那惯于作乱的任性龙王心念一动。
随即掐了个清心明目的指决,一道冰凉气劲便朝着张青岚的眉心径直飞去,没入其间。
于是窝在龙王怀抱里的青年从睡梦之中抽离,缓缓睁开双眼。
待到眼前视线从模糊重归清明之后,率先瞧见的却是满满一片肉色:“……”
敖战身上本就只穿了件单薄中衣,那件宽大的墨色袖衫也不知何时被他脱了个干净。衣襟大敞着躺在青年身侧,还生怕张青岚看不见一般,将人紧搂在怀里,侧脸紧贴着线条优美流畅的胸肌。
张青岚怔愣,连带着呼吸都是一滞。
敖战见状,脸上露出个恶劣的笑,仗着青年没有抬头,迅速收敛表情,抬手握住对方单薄的肩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并不打算告诉张青岚自己已然恢复记忆,敖战思衬片刻,终于端出个貌似温柔的架势。
胡作非为的指尖随意拨弄了几下青年低垂的睫羽,敖战伸手勾起来张青岚尖瘦的下巴,逼他抬头同自己对视。
待到张青岚抬眸,方才凑近了,轻嗅几下青年身上浅淡的皂荚清香。
张青岚初醒,脑子本就和一团浆糊差不了多少,四周一片晦暗不明,自然更是分辨不出来敖战身上发生的那些细微的变化。
感受到唇边一触即分柔软触感,张青岚瞳孔微缩。
抿着唇,憋了半天,才哑着嗓子,十分含糊地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我似乎睡了很久。”
听到青年的问话,敖战顺手揉了一把对方柔顺的长发,正欲开口之时,话音却一顿:“……”
恢复记忆,敖战自认不可能再能对着一介凡人喊出来那样亲密的称呼。
充其不过是他拿来打发时间的玩物,即便是逢场作戏,张青岚也担不起那两个字的重量。
敖战收敛了眼中郁色,忽然没了再哄着对方的兴致,松开搂在张青岚肩背处的手,顺口敷衍搪塞道:“还未天明。”
青年似乎是察觉到了敖战的奇怪转变,在黑暗中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垂下眸子,闭口不言,甚至十分识时务地向后退了几寸。
敖战见状眉头紧皱。
下一秒,却径直被人猛地扑倒在船舱的柔软锦被之上,眼前覆上一只手,徒留一片黑暗。
紧接着便是一记暴风骤雨般的深吻,用柔软甜腻的唇舌堵住了男人所有来不及开口的训斥和责问。
第三十六章
遮掩住面容身形,张青岚刻意避开在主宅附近巡逻的家丁,不多时,便靠着自己娴熟的撬锁手艺,撬开了府邸上一处不起眼的偏门。
沿着偏门之后的羊肠小道前行,一路十分顺利,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面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从主宅清一色的青瓦白墙变成了纵横交错的市井小道。
青年姑且停下脚步,站在拐角处的阴影里,视线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车马行人。
几乎是一瞬间,属于俗世的喧嚣嘈杂在耳边响起,把原本的清净驱散得一干二净,留下满满的烟火气。
小贩连声的叫卖同那拉车前行的马匹响鼻混在一起,被温热的夏风裹挟着传出去,吹动了插在货箱上的纸风车。
半倚在墙边,张青岚心里感叹幻阵逼真。
视线在几个小摊上摆着的年糕糖点上流连,青年睫羽微垂,漫不经心地走着神。
回想起那日画舫游湖过后,他便被敖战接到了城里的主宅。虽说只是个犄角旮旯里清扫出来的别院,生活条件却比之前好了太多。
之后便听说那设在城郊的小院子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带着里面那个挺有年份的紫砂水缸也没放过,砸得稀碎。
从此过后,敖战限制他限制得厉害,张青岚便没机会再走出过主宅一步。
甚至给青年住着的那个小院里多派了好几个侍女小厮,明面上为的是照顾生活起居,实则严密看护,不给张青岚偷溜的机会。
管家受家主之意,几次特意吩咐下来要好生伺候着别院里的这位,吓得那些侍从丫鬟战战兢兢,每天围着张青岚的那个小院子团团转,唯恐哪里侍奉不好,被管事的问责。
只可惜这样的卖力讨好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
待到敖战连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