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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硝万不会因这人轻易放他而缓和上几分,见他还是如捂不热的石头,便不由得怒生心来。
“你收到信了吧,为何装没看见?!”
“牧老此言差矣。”
那人客气的收回手,甩袖背至身后,便悠游自在的向前几步在桌案上倒了两杯茶,这才落座:
“想应对之法而已,何来无视之说。”
牧硝几番忍了忍,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深舒一口气大步跟过去坐下了。
“……曦和大人是否早已知晓?”
祭师曦和静静饮了口茗,并未应话。
牧硝只感觉额头突突跳动。
他先前在人界逗留许久,为寻少宫主费尽周折,不是心有埋怨,而是拼了他这条命也在所不辞。而后好不容易才将人带回来,又逢宫内祸乱,千辛万苦弄来的人就这么给丢了,丢了他也认,好歹人还在不是,再不济费费心思再把人好生哄回来,先前做过的差事,大不了再做一遍。
可这自老宫主去了,那祭师就是躲在冥祭殿吃斋祷告、遛鸟看花隐居一样不管事,连同内乱之时都是这般做调,若是长此以往,必有人心生不满。牧硝好歹作为阁老,肩着一股责任,看不得宫内再分散下去,自是会出面维系。
他那时想着大不了便多担负些,绝不能放任魍笙宫不管,这之后,越是管的多,也渐渐生了轻视这祭师之意。
魍笙宫对外界诸事向来中立,发生什么只要不危及自己便作壁上观,听闻外面稍有动乱之后,这不管事的祭师大人突然动用了职权,半是委托半是逼着宫内长辈去罄灵宗。
那时“祭师”在人心里的位置早就打了滑,牧硝心知少有人情愿,只得又在一开始主动出面了。
他原以为只是去探探立场,却不曾想遇到一个变故来,那翎祀真君的弟子,怎么就生的那般面熟?
这若是真的,不就意味他受了欺骗耍弄,白白浪费这么多年心血,曾视为使命一般的东西被轻易付之一炬,让他如何接受?
他再老眼昏花,也不至于连这般相似的人都看错。
“是挺像的,几年过去,越来越像了。”
嫩色茶叶在杯具里打着旋,逆水行舟一般,曦和抬手落上茶盖放置一旁,似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样。
“牧老莫急,非是你想的那般。”
牧硝有些听不进去,他现在就想拂袖出去,什么都不管了。
“这件事我本是不确定,因嫡血一事,宫内镇奎珠岂会骗人,我心知牧老凭此往人界捞针,带回小宫主的也是验明过正身,是我生性敏感之故,又派人出去留察一二,才又寻了些真假不明的线索回来。”
“只是事关重大,焉能儿戏,这次派人去罄灵宗也是存了心思。不想,牧老反应竟是这般大。”
闻此,牧硝冷静下来不少。宫内镇奎珠代代传来,确实不该出错才是,世上相似的容貌也不少,后天也可设法更改,他这么下定论确实过于草率了。
“老宫主知道这事吗?”
“推测,怎敢在那种时候再惊扰宫主。”
牧硝叹口气,想也是:“若是推测成立如何?宫内可经不得变故了。”
“那就把佛戚放出来。”
“你疯了!”牧硝顾不得其他,当即道,“佛戚不知天高地厚搅和的浑水还不够,你不杀他,还放他?”
要把这次内乱的始作俑者放出来,哪怕他先前地位再长,牧硝也决计不妥协。
祭师也不应话,只是静看向他,牧硝才好似意识到什么:“佛戚知道?”
“一人之力不稳妥,我就是跟佛戚的人联手暗查的,你带了人回来,就跟牧老您方才付之一空的感觉相似,他亦是心生不甘,坚信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才捅了娄子。”
“他会被如何宣判,是死是活,就看这之后的结果了。”
牧硝神色一凛,终是发自内心的恭敬了起来,他站起身,低头谢罪道:
“是牧某考虑不周,鲁莽行事,之后如何,任凭祭师大人处置差使。”
梅界庄虽僻远,可地势称不上有多复杂。
仙宫翎倒想探探这附近是否有什么玄机,便独自寻着阶路走去,所行之处越多,眉头深深蹙起。
宗派受袭,若要反抗,约摸都要集中于一处区域,论战再分散,也不该是像这样除了尸体便无迹可寻。
能让尸体分布成这般的,非短时毙命做不到,至少要到宗派里的人做出反应之前。
逃出生天的人为零,活下来的人几乎都是一问三不知,强硬探入他们的魂识也查不出什么多余。
如果连死了的人都是不明不白的呢?
仙宫翎直觉不对,又幻出一张万通图来。
周遭地势幅员的画面便缓缓铺散在眼前。梅界庄地如其名,山上植被不少,但梅树并不算多,真正集中的地方正在不远处东南方一带,以此地聚为大片梅林,一直延伸至河流边缘。
仙宫翎盯着地图上的那片涛涛大河,一直到其奔泻至江洋,俯瞰图旁有一小行批注,标的是钟山江。
他再往更东处看,除了水仍是水,再没什么了。
不该是这样的,仙宫翎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
他翻过崎岖山路,适才又碰上一具尸体,不一样的是,这具未带丝毫魔息,面目完整,生灵之气犹滞留,只是肤色稍黄了些,怕是还没死上多久。
他又抄着小径顺坡而下,方见得一人来。
那人衣衫褴褛,形容枯槁,步履蹒跚甚至于以拐做支,通身萦绕着一股颓暗之气,比方才那个躺在地上的还像一个将死之人。
仙宫翎扫了一眼那人近白头发,很难联想到方才的人是这老者杀的。
那老者也不看他,又是颤颤巍巍的蹲下身,枯瘦的手在土里刨了几个红薯出来,嘴上却道:
“小道长,能说的老朽都说过了,你们还来这里干甚么。”
“人是你杀的?”
老者嗬嗬笑了出来,全然不曾在意,又因气息不稳沙哑之余留的只能是断断续续的气音:
“人各有命呐,小道长,老朽为活命而已,人要屠我,老朽好歹也算活了不少年,还想接着苟延残喘,不想就此死在这里罢了。”老者轻轻拍了拍红薯上的泥。
“莫不成您要跟老朽讲个什么甚么人界的王法吗,此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也要瞎上一瞎,老朽且奉劝一句,若不想落个掩人耳目的虚伪之名,就收拾行囊,顾自离开吧。”
这般说道,倒是愈显口无遮拦,那老者把红薯扔进筐,待结结实实的装了个满,这才背在身上,又拾起横倒在脚边的拐杖拄着站了起来,缓步背向他而去,摆了摆手。
“你们这些宗派才不在意真相如何,只是想知道威胁几何罢了。”
仙宫翎没应话,慢悠悠走着的老者却是停了下步子,他感觉着佝偻背上筐里分量一轻,扭头看来,却是语气不善:
“小道长莫要多管闲事。”
仙宫翎几步便上前去,道:“能少死些人,便少死些。”
“老朽不过风中秉烛,自是比不了尔等富裕春秋,便是再纠缠老朽也没多意思。”
仙宫翎知这人是服软了,不徐不疾道:“本无惊扰之意,见谅,只是同门相诛,怕有后辈看到寒心,适才多问。”
那老者眯了眯浑浊眸子,似是想要多看清他些。
仙宫翎神情自若,岿然不动,任其打量。
也不知对方是打量出了什么,竟是一反之前泰然之色,树皮似的脸上又爬上深深沟壑,也不铁齿铜牙争辩,留了句“石火光阴,道长何必于此浪费时间。”就甩头走了。
老者行步比先前匆匆,拄着拐愈显一步一瘸,竟是像仓皇而逃。
仙宫翎有些纳闷,他若是洪水猛兽,这人要逃却在最初不逃,竟是在交谈后这般避他,简直莫名其妙。
☆、第七十章
仙宫翎见那人存心躲他,也不强求,便又去他处寻觅走走,途中又遇到一个梅界庄的人,那人目不斜视,沉默的行着自己的路,不一会便各自错开。
山上本就温度低,过了晌午,气温更是降的厉害,偏南处竟是飘来树植腐烂似的的潮湿气,极为难闻。
仙宫翎御剑而上,这才发现那处竟是有处极深的瘴林,乌沉沉的让人避之不及。
他又朝左行了些,见到了稀疏几颗梅树,长势正好,越往前行梅树越密集,渐渐的,远观脚下便是大片大片朦胧似的粉,待他终是穿过这片繁茂之地,地势骤然低了下来,再复向前,便见得一溪流清脆流淌,好不欢快。
仙宫翎收了清绝,鞋靴落步在这微潮泥土之上,梅树沿溪边顺势蔓延而去,鳞次栉比,树上却是含苞待放,不像山上早已盛开了。
他飞身横越过蜿蜒溪流,直来到那处广袤无垠的江洋旁。
那江水的颜色有些特别,偏青绿,比翠玉的颜色还要温柔更多,落日余晖投掷到粼粼波光上,天水一线愈显分明。
仙宫翎远望着这片江,心中熟稔不去,天上的火似是一并映辉烧灼进浅眸里。
钟山江。
仙宫翎有些走神,直到一个讯息颤动碰到他袖处。
“师兄在何处?我们在庄里绕了好几圈,还是没寻到什么特别的,梅界庄里偏东处有个能歇脚的阁楼,师兄今天回来吗?”
应子淮的声音传来,仙宫翎想了想,应道:“这就回。”
便照着原路回去了,途中经过那老者停留附近,觉察不到多余气息就多留意了些,这才探得一阵法。
这老伯防范心重,果真谨慎,既然像这般惜命,为何要待在这个刚遭侵害之地?一般来说,到外处寻一个平静之地不是更安全些吗?
应子淮所提之地并不难寻,因为天色暗下来,一处楼阁的顶亮灯火在这四处漆黑万籁俱寂的地方太明显了,他甚至都不用看方位,一眼就识到了。
一并看见的,是楼阁上灯火通明栏杆处的女子,那女子似是早就留意到他,笑吟吟的等着仙宫翎凌空而下,道:
“还以为真君不回来,好在问过了。”
听此,仙宫翎只觉得个中滋味颇有些不清不楚,他想问季姑娘何必等他,又觉得不能问。
就算是知道有人想撮合,或许当事人并不觉得,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呢?
那样的话,问出口恐怕会尴尬,他也不是轻浮之辈,又何必扫了兴。
季敷湘一副洒脱之态,看起来竟是丝毫不在意,仙宫翎朝她点了点头:
“夜露重凉,季姑娘早些歇下吧。”
通常人一听这话,十有□□解读出婉拒之意,从而却步了,可季敷湘却不太一样,她趴到栏杆上向下望去,微挑起眉颇为兴致昂扬,跟平时不太一样。
“谢真君关怀,小女子见不到公子,心里难安罢了。”
「我自是在等人,若是见不到公子,小女子就躁动难安,公子负责吗?」
仙宫翎恍惚的后退几步,竟再不应话,闷声朝阁内走了。
只听屋内穿来了声音,兰亭打趣道:
“师妹平日不是收敛的很吗?今日是怎么了,人都被你吓跑了。”
季敷湘收回视线,轻笑几声:“师姐不知,再多亲近,若是人不明白,也是徒劳呢。”
应子淮一看到进门的仙宫翎神色不对,当即就想询问,又反应过来若是事关重大,仙师兄也不会不告诉他,便忍下探寻的心思,指了一处:“师兄用那间吧,都收整好了。”
仙宫翎便往那处去,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