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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众人不约而同进行打坐苦修。熊老四出来绕了一圈,也体谅这帮人还有比赛,便没说什么,自己回厨房钻研菜色去。
秋博宇睁开眼的时候,眼中灵光闪过。再看窗外,纱窗外已经是暮色深沉。他吐出一口浊气,正准备去厨房那里翻点剩余的灵食,眼角却瞥见了一个人,霎时浑身一个激灵。
那人身着一身玄衣,在夜色之下看得并不分明,但是月光洒落在了那人的身上,就像是为一幅精妙的图上了几点高光。他半身沐浴着光华,在此时的秋博宇眼中,无异于谪仙临世,让他看得有些呆了。
那人不知等了多久,见他醒来还发呆,顿时面露不屑,手中有了些许动静。
秋博宇感觉额头传来一股熟悉,又增强了些的力道,击得他整个人往后仰了一些。不过拜此所赐,他算是完全回了神。“真……真君?”
那人坐在桌边,见状将右手搁到桌子上,支着下巴,一副随意悠闲的模样,仿佛在看着秋博宇的笑话。但是观其神色,秋博宇总觉得,有些不妙的感觉。
“过得爽吧?”那人阴沉沉道。
“……真君有何事?”秋博宇道,“请尽管吩咐!”
周祺然却是不理他话语的模样,悠悠然道,“听闻阁下在比赛前买了一注赌注,赌只有一个人留下。而后阁下真的成了留到那最后的人,想必赢了不少吧?赌人数的赔率,可是蛮不错的。阁下可真自信。”
……糟!
虽然面无怒容,也无其他表示,但是凭借常年观察真君攒下的经验,秋博宇清楚地意识到——真君生气了!
秋博宇额头冷汗滑过,大脑飞速运转,回想着自己会是做了什么才惹恼了真君。但左思右想,真君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都是竭尽全力去讨好,如果真君不开心了,那么那个时候便会表现出来。
毕竟他目前还没有让真君憋着气的价值,而真君也不是那种受了气会忍着的性格——除非他脑子里已经谋划好了报复的方案。
还没等秋博宇想明白,周祺然目光幽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叹口气,看上去有了离开的意思。
周祺然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去生气。会想来教育一下这小子,也是头脑一热就过来了。现在看到对方愕然的神色,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最是讨厌他人干涉自己,可自己现在,可不就是在干涉他人?
他人的事情,与自己何关?
那自己的喜好,与他人何关?
一直以来以自己的喜好摆弄傻球摆弄惯了,倒是不知不觉失去了距离感。周祺然现在才意识到,他似乎干涉秋博宇干涉得太多了。
秋博宇内心之中,突兀地出现几分危机感。毫无征兆就出现了的那种。
他看向周祺然,对方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但是去意已定。
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秋博宇眼神一定,想起了周祺然刚刚的话。
他说……自己买了赌注……
那日自己不过是见了那赌场之人。因着前几日在汾安城游荡的时候,对其有着些许印象。想到自己的计划,他便买了一注“只余一人”,当做是为自己的混战回合带个好兆头。待到在小院混了些时日,听到那其他修士提及那赌场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下的注,便在第二轮开赛前,去赌局领了自己赢到手的灵石。
赌注……
能够提炼出来的令人厌恶的因素,似乎就只有赌了。但是真君会讨厌“赌”?
“罢了。”周祺然似乎想清楚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师出无名,便打算离开,不去计较了。
自己和这小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又不是他师尊又不是他长辈,作弄作弄便罢,过分干涉倒是没有必要了。正如自己可以随意毁掉酒泉,去那些拍卖会捣乱,遇上不太喜欢的场面便出手将拍卖会搞砸,只要自己的实力足够,那自己做什么,都天然站在优势方。
但是这限制他人不要做什么之类的事情……无趣得多。
周祺然更倾向于见到他人做了的时候前去捣乱。
但是秋博宇哪能放周祺然就这么离开,几乎是马上定了定神。不管周祺然厌恶的是什么,他都要有所表示。
“博宇不知做了什么事惹了真君不快,还请真君指出来,博宇好规避真君的禁忌!”
周祺然神色一动,但马上又拉回平淡,“不用,关你什么事。”
“真君难道忘了您施恩于博宇的事情?”秋博宇认真道,“博宇想要报恩,自然要清楚真君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才能更好地帮上真君的忙!”
“我又不用你帮忙。”周祺然一撇嘴,“说得你多有用似的。”
“真君所言极是。”秋博宇突然一笑,“所以博宇更要谨小慎微,小心做人,好好讨真君欢心!”
“讨人欢心这种话都直接说出口,你就不怕你师尊后悔收了你这傻徒弟?”周祺然眼中隐隐有些排斥,但是还是被秋博宇挑起了几分兴趣,忍不住开口调侃,“我可不信你不知道你师尊可能是个什么样的地位。那般人物,知道自己的徒弟天天喊着要讨好别人,就不怕他觉得老脸挂不住,一刀把你咔擦了?”
“师尊知我对真君的感激之情,定然能理解我的选择。”秋博宇也没有被周祺然吓住,反而情绪高涨了一些,那话里话外总给周祺然一种“我爸妈同意了所以我们不用怕棒打鸳鸯了!”的诡异感。
一如既往的傻球式表忠心法。周祺然听得太多次都快听到麻木了。这傻球打蛇随棍上的功力太高,逮着各种机会花式表忠心。特别是那个晚上过去后——周祺然真的怀疑秋博宇梦见了什么毁他三观的东西,不然如何解释他变本加厉的冒傻气举动。
“我的个人喜好,还没到需要别人来遵守的地步。”周祺然悠悠然道,手指划拉着桌面,“照你这个说法,岂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去做,哪怕那是对你本人并无益处的,仅仅是我的兴趣的事情?”
“博宇一早便说过了。”见事情有转机,秋博宇连忙乘胜追击,“真君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真君有什么要求,也请尽管提,博宇会努力去完成!”
这是主角上赶着让自己提出限制?
周祺然感觉略奇妙,秋博宇的态度实在是太太太——让人想要折腾一番了。
周祺然真的是不明白,有时候自己的恶意都摆得那么明显了,那傻球还能将自己的行动曲解成正面的行动,让周祺然有些不是滋味。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看一人不爽,上前扇了个巴掌,等着对方出手来和你互殴。结果那人突然说你那巴掌救活了他,特别真情实感地感谢,那种感觉真的是……提不上来咽不下去。
也许……这小子,缺些真正意义上的恶意?
被扇巴掌的人把另一边脸也凑了上来,而周祺然可不是什么会讲客气的人物,自然是干净利落再扇一巴掌,毕竟这可是你要求的。
一时之间,什么不干涉其他人之类的想法都被抛到了天边,周祺然盯着秋博宇,眼中闪过几分暗芒,就像是在计划安排着什么。
周祺然长时间沉默,秋博宇也不抢话,只是乖巧地等着周祺然发言。以他的感觉,真君的气头应该是消了,那么危机警报可以解除了。只是心中的疑惑不解决的话,始终是个隐患。在等待了大半天后,秋博宇深吸一口气,就像是给自己打气。而后,他直接道,“真君讨厌赌场?”
那一瞬间,秋博宇感觉面前之人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威势。那是以往未见过的,真君真正的怒气。沉重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跌坐了下来。
威压很快收了回去,感觉得出是那人的一时失控。但是真君这般的反应也是出乎秋博宇的意料。
这是真心实意的厌恶,甚至是真心实意的恨。与真君以往嘴上说说的喜欢与不喜欢不一样,真君是那般深切地厌恶自己刚刚说出来的名词。
本来周祺然气快消了,也不想计较秋博宇的这件事,但是被他这话一勾,内心的怨愤不满霎时被激了起来。他盯着秋博宇,那眼神让秋博宇的心诡异地加了速——是恐惧,也是惊艳。秋博宇在那一瞬间,突然产生了真君真的会结束自己生命的感觉。
“我最讨厌两种人。”周祺然语速不快,但是如钟声一般,一字一字在秋博宇的心中敲响,回荡,“赌棍,与酒鬼。”
真君不是那般云淡风轻的人。他也有深刻地厌恶着的事物,他也与他人一般,有喜好,有排斥。
若是以往未开窍的秋博宇,听到周祺然的这番话,状态定然要受到影响。因为周祺然在他心中一直是“云淡风轻”这个形象。他万事不过心,一派潇洒,又享受着他人的敬畏和恐惧,是秋博宇期望成为的形象。
但现如今,在意识到自己对真君有着不轨之思的秋博宇心中,真君的这番话……
真君讨厌赌棍酒鬼!
不能沾赌不能沾酒!
得记小本本!
一味的崇拜转成了略有期待的追逐,秋博宇不会放任自己停留在原地,不论是实力,还是对于真君的了解。正如他一开始所感叹的那般,真君就像一座怎么都挖不完的宝库,挖掘出来的任何东西,都将成为他的宝物。
本以为秋博宇被自己这么一吓,会出现什么常规举动。但是周祺然完全没想到,那小子从黑手环里直接掏了本小册子,手中也不知何时捏了支笔,涂涂写写。
“……你,在干什么?”周祺然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不爽心情全散了。
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当然是记下真君厌恶的事物了。”秋博宇轻笑,颇有少年特属的一派朝气,“确实如真君所说,赌徒将未来放置于小小赌局之中,酒鬼沉溺于虚幻之中麻痹自我,这两种人,都不是值得尊敬的对象,真君不喜,我自然也不喜。”
“呵呵。”周祺然冷笑一声,“那如果我酗酒又好赌呢?”
秋博宇手上的笔顿了顿,马上道,“愿意将人生交付于赌局之中,真君果真是个潇洒不羁之人;而酒更是大多不受世俗拘束之辈的良友,花前月下,对月自酌,可不美哉,自是十分适合真君的性格。”
周祺然皱眉,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而系统……已经对小球突飞猛进的应对能力惊讶了。
可别看他刚刚回答周祺然的话听起来有点傻,在周祺然转了口风后马上掉转风向。但是这才是高明之处!
周祺然说讨厌酒和赌,小球便说不喜这两者。但是在周祺然试探着转口风时,他也马上调转口风,夸赞酒和赌。这样墙头草的举动,才是大智慧——他的意思便是,他是站在周祺然这边的。喜周祺然之喜,恶周祺然所恶。
这份暗示没那么直白,却也没多委婉。
却是最切中周祺然心理的话语。
系统继续监测着数据。
事实上,会对秋博宇沾上自己所恶之物有不小的反应,本身就是周祺然心中渐渐将秋博宇距离拉近的表现。就像周祺然感叹的那般,陌生人的事,与他何关。
正是因为是在意的人,所以有所要求,所以会因其举动而生气,但周祺然又强硬地认为两人的距离没有那么近,便让他陷入了纠结。在刚刚周祺然产生离意之时,秋博宇的话成功将他的兴趣勾了回来,并让他的注意力从那上头移开。
小球的每次行动,无一不是切中周祺然性格中的点。仿佛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