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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从两者身后传来了细微的簌簌声。
林希越过沙维尔的肩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就见到了正在努力往外面蠕动的那只小怪物。
它走得有点儿狼狈,而且动作也十分迟缓。
但它确实是在逃跑。
林希也不知道这一刻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样的,他知道自己应该追上去然后亲手杀死那只怪物。
但他就是没办法那么做。
他感到一丝内疚,混合着无能为力和痛楚。
“祂”也许正在与他本身融合,又或许是因为沙维尔的出现给了他一个放走那只怪物的借口。
林希站在那里,凝视着那只小小的,孱弱的异种。
沙维尔毫无疑问也听见了同类逃跑时的声音,它甚至转过头去看了它一眼。
在看到那只小小的蠕虫一般的异种那张比它更加好看的脸时,沙维尔的内心又一次地涌起了那种杀戮的欲望。
不过一想到林希之前痛苦而难受的面庞,那种杀戮的欲望竟然瞬间又淡下去了。
更何况那只异种的身体还那样糟糕。
沙维尔定定地盯着那只异种柔软而丑陋的身体,再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自己拥有强大杀伤力的虫身,心下稍安。
只不过,眼看着那只蠕虫异种已经腐蚀掉排风管道上附着的厚实胶质并且即将从那里离开,沙维尔还是不由自主地对着林希轻声问道。
“林希……会不会,最喜欢我?”
它笨拙地问道。
林希转过头来看向它。
沙维尔瑟缩了一下。
“如果最,最喜欢我……不杀它?”
如果我是你最最喜欢的那一只虫子的话,那么就不杀它好了。
在很久之后沙维尔也曾回忆起这一天的这一刻,它甚至会因为自己的这一句问话而发出嘶哑恶毒的冷笑。
也就是因为曾经有过被从爱过的错觉吧?才给了沙维尔这份近乎愚蠢的傲慢,对林希说出这样可笑的话语。
“……”
林希沉默不语。
那只孱弱又畸形的异种大半个身体已经平滑地探入了通风口,它在这一刻倏然转过头来望向沙维尔和林希,酷似萨维尔的面颊上闪现出了不舍和害怕。
它用圆润的触角搭在通风口的边缘,瑟瑟发抖地凝视着林希。
林希很清楚,它正在等待自己的回话,它那微弱的求生欲与卑微的依恋是那样明显,明显到他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本能又一次开始蠢蠢欲动。
“走吧。”
最终,林希还是绝望地听见自己这么对那只虫子说。
他身边的沙维尔不安地摩擦着自己的前肢,翅膀呼啦呼啦地拍打着地面,鲜明的杀戮欲望宛若有实质一般萦绕在沙维尔的身边。
林希本以为沙维尔终究还是会冲出去杀死那只异种,就像是当初它毫不留情地杀死“白色”一样。
但一直到他完全失去了对那只新生异种的感应,沙维尔始终逗留在他的身边一动不动。
“你不杀它吗?”
鬼使神差的,林希问道。
“不……你……会难过……”
沙维尔低垂着头,它嘟囔着说道。
林希又一次地因为这充满了人性的回应怔住了。
真正的,纯粹的怪物,真的会因为顾及到另外一个人的“心情”而按捺住自己的欲望吗?
林希忍不住多看了沙维尔一眼。
然后,就在他的视线之下,那只狰狞的野兽表皮覆盖的那层薄薄的皮肤,就那样一点点地变成了粉红色。
……
而就在林希与沙维尔对望的同时,另外一层甲板的废旧机房里,西斯正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布满了氧化痕迹的斑驳金属天花板。
他的耳边是来自于艾丽莎和布莱斯的呼吸声。
艾丽莎的呼吸声很沉重,西斯知道那是因为她正在发烧,在得到了如今他们所在的这个庇护所后,艾丽莎毫无预兆地倒下来了。
而在艾丽莎旁边的人是布莱斯,他虽然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西斯知道他还醒着。
一方面是为了照顾产生了感染的艾丽莎,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提防自己吧。
西斯在黑暗中露出了一个有点讽刺的笑容。
悲哀的心情在他的内心涌动着,一方面是因为明明在不久之前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如今却落到了相互提防的地步,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布莱斯的提防并不是无用功。
他们确实应该提防自己才对。
想到这里,西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西斯?”
果然,下一秒,布莱斯的声音就从墙角的位置传了过来。
“睡不着。”
西斯翻了个身,然后从地上肮脏破旧的毯子里爬了出来。
然后他朝着布莱斯的方向走了过去。
“……真奇怪,之前我一个人惶恐不安的时候倒是能勉强自己睡一下,但现在你们来了,我反而没办法放松下来。”
西斯说道。
地上放着一盏探照灯,因为能量不足的缘故已经很暗了,但即便是这点光线也能看出来躺在地上的艾丽莎脸色非常难看。
布莱斯盘腿坐在艾丽莎的旁边,握着艾丽莎的手,表情很是凝重。
“她怎么样了?”
西斯在布莱斯的对面坐了下来,他看了看艾丽莎然后问道。
布莱斯目光温柔地看着脸颊潮红呼吸急促的艾丽莎,他冲着西斯露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
“不太妙,如果能够回到医疗室用治疗仓做个高级治疗,事情很好解决,但是现在——”
布莱斯的声音停了停。
在西斯的角度,他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布莱斯正在努力打起精神,但最终他还是失败了。
他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疲惫。
“现在一切都很糟糕。”
布莱斯轻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伙计。我不知道要是没有她我该怎么办。”
这位曾经的医疗官破天荒地露出了无比脆弱的一面。
西斯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我明白这种感觉。”他说,然后,在短暂的停顿后,西斯忽然说起了自己的过去。“我妈妈有四个孩子,我是最小的一个。在我还小的时候,家里总是一团糟,你知道的,哥哥姐姐们总是吵吵闹闹,他们有的时候会欺负我,但更多的时候,他们很爱我。但后来,发生了车祸……他们都死了,爸爸也是。我妈花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她总是对我说,没有我该怎么办。当时的我一直觉得她很烦……”
说到这里,西斯抽了抽鼻子。
“但我一直没有跟她说,如果没有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两个一直相依为命,你知道吗?我本来并没有打算参加这一次的任务,但是月球上的养老院太贵了,但地球上的重力对于她的身体太过严苛了。我只是想来挣钱。”
西斯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忽然,他有些惊慌地伸出手,指向了艾丽莎。
“哦,天啊,艾丽莎你怎么了?!”
他猛然提高了声音。
“什么?”
布莱斯本能地转过头望向了艾丽莎——
艾丽莎一如之前那样安静的躺在毯子上,除了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布莱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后面微微一痛。
“你——”
他愕然地转过身,看向自己身边的西斯。
这个瘦弱的年轻人身体一直在发抖,手中还紧紧地握着一支注射器,只不过现在里头的注射胶囊已经完全空了。
“对不起。”
西斯盯着布莱斯,发出了高亢的道歉声。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妈妈还在等着我回家,我得回家你知道吗?她只有我了,我必须得回去——”
布莱斯嘴唇翕合,他想要开口,但嗓子却已经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视野很快就变得模糊,混沌,而后,是一片沉沉的黑暗。
第83章 【大概是很久以的番外】】
虽然说在大部分时候人们会希望自己处理的事情简单明了一帆风顺, 但偶尔就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人,热衷于把简单的事情变得格外复杂……以及麻烦。
林希坐在铺设着柔软而绵密的天鹅绒的古董椅上, 他凝望着自己面前的男人,有些头痛地这样想道。
此时此刻, 林希正坐在位于伦敦某栋古老石质建筑的顶楼。看似古朴的建筑物内部有着当今世界上最先进和奢华的装潢, 而就在不久之前, 这里还是一处相当隐秘的高级私人俱乐部——从几百年前, 这里就在为那些需要隐姓埋名寻欢作乐的上级贵族们提供服务。
只不过现在,俱乐部已经被转手。
现在这里成为了某位大人物的私人餐厅。
林希如今就坐在那名“大人物”的对面。
“我听说你更偏好安静和幽静的地方, 所以给这里做了一些小的装修。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男人一脸自在地对着林希说道。
“唔……不错。”
林希微妙地沉默了一瞬间之后才简略地回答道。
当然, 他也得承认,若是纯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 这里的设计和环境已经远远超过了“不错”这个概念。
作为曾经私密的高级俱乐部,这里的环境永远是幽暗而沉静的, 历经百年的柚木地板和护墙板散发出一种柔和的香气,这些香气来自于漫长的岁月中在这里厮混的达官贵人与高级女郎们的香水, 焚香与烟草。墨绿色的挂毯, 在暗色嵌板上反射出暗金色光芒的鎏金以及从上个世纪延续到这个时代的古董家具, 配合着顶级室内设计师额外添加的带有现代风格的灯具和瓷器, 共同构建出一个纸醉金迷,如梦似幻的古旧空间。
而且, 就像是那个男人说的, 足以容纳数十人的大厅里, 如今却显得空空荡荡, 安静极了。
安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林希,还有他对面的那个男人。
当然,这里绝不可能只有林希和那个男人。
毕竟他们还需要其他人地服侍——在那些不容易被察觉到的角落里,穿着老派制服的侍应生们正静悄悄地站在自己应该呆着的位置。在不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能够像是会呼吸的装饰瓶一样悄无声息地“摆设”在那里,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忽视这间餐厅的主人: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在全方位地注视着位于餐厅最中心的那张看似朴实的小圆桌。林希可以肯定,只需要一个眼神,这些经受过最严苛训练的侍应生能够像是拥有心灵感应一般为他提供最优质,奢华,细致的服务。
而那流淌在幽暗寂静空气中的优美音乐,则是来自于餐厅另一个角落里那名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的琴师。林希曾经在某些杂志上见过那个男人,他那张自信洋溢的脸直接印在了那本杂志的封面上。只不过在杂志上被编辑写成天才的那个男人,在这里却只是一名紧张而拘谨的琴童而已。
仅仅靠着“财富”是不可能得到这一切的,这还需要贵族的背景以及……常人难以想象到的权势。
而拉夫特·w·霍德华爵士俨然便是这么一个男人。
他在皇室的继承次序上有着一个相当靠前的名次,还有一对举世闻名的父母。他聪明,英俊,拥有异常良好的声望和社会影响力,当然,除了表面上的名气和简朴生活之外,私下里他还有无数双“白手套”和“黑手套”为他打理那些许多利润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