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暌违的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说奖励已发放……我这个状态也调不出物品栏啊。任务进行到了第五环，不知道凯恩和温莎妮娅现在怎么样了。
——总之先试着调出任务面……板。
我有些吃惊，任务面板被我顺利地呼唤了出来，我还没有找回视觉，但我能够看到任务面板上的文字，难道是因为面板出现在我脑海里而不是眼前？而且明明属性面板跟引导者都叫不动，谁会想到查看任务的指令不受限制啊。
我浏览着任务说明，却是越看越震惊。
任务要求是“阻止奎德蜕变为魔王”，这句话已证实奎德=魔王的真相，下一行的任务提示透露出奎德想要吃掉旅人城镇的活人，要求勇者在它这样做前杀死它，更荒谬的是如果没能阻止奎德整个游戏就gameover了，当初那个电子音可是说主线任务失败了惩罚后还能重头再来的，没想到造物主竟然出尔反尔。
我又往下看第二点，这下我连震惊的力气都没了，第二点写的是：“只要唤醒阿尔西斯的意识就能阻止奎德变成魔王，唤醒阿尔西斯的办法请自行探索。”
这句话我来回看了三遍，联系任务提示的杀掉奎德，我突然不太明白这两句话的含义了。
它是想表达……奎德=魔王，而我≠奎德的意思吗？
就在这时我的唇上出现温热的触感，对方没有在上面多做流连，只碰了一下就移开了头。
我的意识还处于灵魂容器中的意识海，身体不知道在哪儿，但应该是由另一个奎德的操纵着，那这个人是谁？
正当我这么想时我的手被人抓了起来，熟悉的抓握方式和对方手掌光滑的皮肤揭示了那人的身份，是凯恩。可是凯恩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呼吸喷洒在我手背，他小声嘀咕着的话也被稀薄的空气送至我的耳里：“我那天没睡是在等你，我想你肯定猜到了就没说。”
——我是猜到了，不过这时候说这个是为什么？
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又说：“……别太快找新欢。”
——为什么这么说？我有你我为什么要找新欢？
疑问充满脑海，我很想张开嘴问凯恩他在说什么，但我的身体并不听我的使唤，我的意识还留在深层意识海里，不在我的身体中。
凯恩松开了我的手让它落到我的体侧，后来就没了别的动作，他也没再说别的话。
他和我之间被塞满了沉默，好像还掺杂着不易察觉的隔阂。
我开始加快搜找五感碎片的速度，我思索着凯恩那两句毫无逻辑关系的话，心里不知为何特别地急躁，有种要失去什么了的预感，我不敢细究这个预感，就像掉入九芒星阵后我屡次逃避自己是魔王的事实一样，往早了说，就像我在初始之森里拒绝成为勇者，拒绝按部就班完成任务一样……我正在竭尽全力逃避着那个答案。
这·一·定·不·是·道·别。
没什么好着急的，就算真的死了也会被送到协调者那儿，游戏里没有真正的死亡。
——真的没有真正的死亡吗？
我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林中坟前克里斯汀的表情，他抬起疲惫的眼帘看着我，摇着头向我强调精灵奥利弗这次是“真正的死亡”。
颈间微松，脖子上感觉到了凯恩的唇，一阵刺痛后他的牙齿扎进了我颈间的肉，我来不及思考他这样做的含义，在我思考前有什么东西自我体内远去的抽离感就先贯彻了四肢百骸。
伴随着剧烈的抽离感，视觉、味觉和嗅觉全部回复，五感六觉一齐回归，远去的是光元素因子，灌入的是雄浑的魔力，带有凯恩气息的魔力温柔地和我的魔力交织与共，它们在我的血液里循环，渐渐牢牢地绞成同一束以至密不可分，和吸纳了亡者之息的凯恩相同，我的等级开始马不停蹄地往上攀升，除了他的元素因子和魔力，通过他的嘴渡过来的还有许多亡灵，比我所知道的还要多的亡灵们的声音跟记忆流入我的脑海，凯恩伸手覆盖住了我的眼睛，他的手指在我的额上写画着魔法阵的图案跟符文，在那魔法阵的催动下我的双眼蓦然发热发胀，头颅也剧痛起来。
忍着身上各处的疼痛我艰难地想，我终于理解了他的意图。
失去光元素因子的光之枷锁破碎了，我被烧灼的饥饿感支配，一时忘记了想要做的事和想要说的话，只知道我应该张开嘴大口吞吃外部充盈的阴影之力，我也这么做了，无需依靠身体行动，我的灵魂自动吸收起了阴影之力，与我一体同源的“恶”很愤怒，我感受到了，但这并不能阻止我的饕餮之宴，我的意识从囚禁之所脱出，自如地缠绕上“恶”的阴影之躯，读取到了“恶”的心中所想，它正要划开肚子向凯恩袭去。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以阿尔西斯的身躯为中心吸走组成手爪的阴影之力，此时恐怕“恶”那漆黑色的体表上已生成一个个高速转动的能量漩涡，只是那些能量不是从体内溢出而是尽数被内部的我所吸取，这种时候即使是“恶”也阻挡不了我，转世时它沦为了里人格，此刻也当如此。
——我曾思考过很多次奎德为何会有两个人格的问题，迄今得出的结论是：“恶”是从奎德的阴影之力里生出的附属人格。
哪怕是站在黑暗阵营顶端，掌握着阴影之力的魔龙奎德也具有光暗两个层面，“恶”就是被光驱逐的暗，是在光的照耀下生出的阴影，这不正符合“黑龙”第一次暴走后我在梦里听到的那几句话么？
“恶”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带有撼天动地的气势，它与我争夺起阴影之力，从它诞生起我们就一直在进行这样的争夺行为，按比例来说它输得比较多，是故毫无悬念它又没抢过我，我吸入的能量越来越多，每多一分我的实力就增长数倍，我深刻体会到了奎德是多么强大的生物，在被磅礴阴影之力环绕时我有种毁天灭地无所不能的错觉，不，这不是错觉，最佳状态的奎德的话说不定真的做得到，每一呼都能和空中的流云同调，每一吸都与地面的川流同频，当阴影之力涨到极限时我取回了行动力，感官和清醒的神智也一并复苏。我睁开眼睛，满目皆是滚动的浓缩黑焰。
我还在奎德的阴影之躯中。
我先朝倒在一旁的凯恩看去，他像睡着了似的静静闭着眼，我凑过去把手搭上他的肩，透过衣袍能感觉到些微的体温，我将凯恩的上半身抱起，替他拂去挡住半边脸的金发，擦掉他唇边沾上的我的血。
他始终保持着睡着的模样，恍若时间已在他身上静止。
我想要检查他的人物属性，系统告诉我目标错误。
那一刻我手脚冰凉。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怎么会目标错误，不可能会目标错误，凯恩是真正的勇者，他和我还是组队的状态，怎么会无法检查他的人物属性？
我慌忙想调出队伍界面查看，却怎么也调不出来，多少次输入指令结果都是调不出来。
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角色尚未组队的时候。
我明明很清楚这点。
“还给我！！把阴影之力还给我——！！！”
“恶”在怒吼，它把另一只完好的爪子伸了进来，它的想法即刻传达到同体的我心中。
我用意念制止了它的动作。
“还给我！它们是属于我的！！它们本来是属于我的！！！！”
——属于你？
“你还在妄想抢夺主权？”我一边吸收掉组成龙爪的阴影之力一边问道。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把它们全都还给我——那是献给我的！那些都是属于我的！！！”
“恶”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它无谓的呼喊。
——谈不通，那就不用谈了。
我收紧环住凯恩上半身的手，对“恶”说出那句欠揍至极又理直气壮的话：“献给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吗？”
随后我没再给它下一个重复鬼吼的机会，加大力度吞并起阴影之躯的“材料”，力量畅通无阻地流入我的灵魂容器，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吃得饱，吃到一半时“恶”已没力气再怒吼，它的怒吼都变为了难听的哀嚎，阴影之躯像个漏气的气球飞速地干瘪下来，再至最后蒸发不见，我在灵魂容器里建下了一个新的牢笼锁住“恶”，尘埃落定。
荒漠里的景色不论在哪儿都差不多，风沙拍打在我的身体上，不时混有细小尖锐的石子，我敞开斗篷遮住凯恩，抱着他在沙上站了起来，四野茫茫，辨不出回去的路，沉淀在风声中的只有死寂和萧条。
怀里的人动了动，我在愣了一下后反应了过来，当即掀开盖住凯恩的斗篷看向他的脸。
“凯恩，你醒……”
没等我说完凯恩就从我怀里翻身而出，他朝我撞过来，我措手不及，被他扑倒在沙地上，我吐了口沙子，想撑起来问他怎么了，脖间兀地一紧，凯恩坐到了我腰上，一股重力施加在我的喉咙上令我不得呼吸，我挣扎着摸索到凯恩两只重叠的手，喜悦的心情迅速冷却，大脑一片空白。
面对着金发魔法师被阴影污染的双目，我想通了其中关节，不由感到加倍的愤怒。
“你……什么时候……进去的？”使劲往外掰开“凯恩”的手，我喘着气问。
质问的同时我发现有一丝丝阴影之力正从我的灵魂容器里偷偷泄出，每一丝都微小到难以察觉，怕就是用这种方法避过我眼目的吧。
“恶”用凯恩的脸笑了笑，半认真半随意地和我进行着四只手的博弈。
“这具身体还活着，不用不是太可惜了吗？以后你用那个战士的身体，我用这个魔法师的身体，从此互不干涉，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吧。”
“对不起……我拒绝……”
这主意听上去糟糕透了。
——该死，凯恩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仗着我不敢伤害凯恩就躲到凯恩的身体里，真以为我拿它没办法了吗。
我趁“恶”专注于跟我掰手腕过家家时重新审视了一遍任务提示：
“只要唤醒阿尔西斯的意识就能阻止奎德变成魔王。”
是“唤醒了我的意识后就能阻止奎德变成魔王”，而不是“唤醒我的意识时即算阻止成功”，所以关键还是……
“奎德现在想要吃掉整个旅人城镇的活人，在它那样做之前杀掉它。”
关键还是要杀掉“奎德”。
“你得意得太早了。”
——掰开了！
获得自由后我立马捉住“恶”的两只手反压回去，在它反抗前用阴影之力凝出绳索把它从手到脚捆成了一个粽子，我没忘记封住了它的嘴巴，省得它用凯恩的嘴骂出什么不入耳的话来。
“……！！”“恶”口不能言只能朝我干瞪眼。
“你是怎么想的呢，钻到魔法师的身体里想打败战士……”
更何况还是一个……没有了等级和魔力的空壳魔法师。
（引导者，我对任务提示的理解是正确的吧，正确结束剧情的方法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吗？）
“……是的，正确的方法就如勇者大人所想的一样。”
引导者的声音有点犹豫，我知道它不是因撒谎而犹豫，而是因符合真相才犹豫。
（那就好。）
我拉过“恶”的衣领，在它错愕的目光下吻住凯恩的唇——亲的身体没有变，里子却是另一个自己，这种感觉真是微妙。
将“恶”的意识吸回到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