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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沈淮没觉得哪里不对,见灵剑飞得平稳了便松开手,将自己头发一拽,扯下几根来,然后趁着谢遥回头看他时又伸出手扯了他几根头发。
谢遥:“……”就算是他这么纵容沈淮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沈淮真的是很闹腾。
沈淮低笑一声:“你肯定又在心里骂我。”然后把黑发和白发各抽出一根来,仔仔细细地缠在一起,打上一个结。
“?!”谢遥简直不想说话,“你做什么呢?”
沈淮抬眼看他,无辜道:“怎么了?你觉得不好看吗?”
两根头发有什么好看的?
谢遥低头瞥了一眼,只见黑白两色交织在一起,对比明显,在沈淮的手上更是明显,他移开眼,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淮却不依不饶:“好不好看?”
他好看的桃花眼凑近了一点,谢遥只能无奈道:“好看。”
沈淮这才满意了,从自己乾坤袋里抽出一个小木盒,再又翻出一块手绢,仔仔细细地将发丝包好,放到木盒里塞进乾坤袋。
这一串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谢遥连质疑都没来得及表现出来,只能无言地看着他做了这一堆不太符合时宜的事情。
算了,沈淮的性子他还不清楚吗?越是不让他做他就越变本加厉地要去做,还不如顺着他。
沈淮又重新抱住谢遥,偷偷瞥了一眼他的手腕。
沈父找到了真人之后便立刻给沈淮疗伤,稳住魂魄,沈淮亲身体验了一下效果,开始缠着真人给谢遥治伤。
真人跟沈父十分熟悉,对沈淮也很是怜爱,听了沈父解释了一下谢遥的事情后十分感慨。
“你们二人啊……”真人想了想,也只能实话实说,“剔骨之伤无法彻底痊愈,我也只能让他不至于一旦动用过多灵力伤口就崩开。”
“那……还会疼吗?”沈淮希冀的眼神让真人觉得好笑又暖心,“即使是还疼,他也不会告诉你的。”
沈淮悄悄探上他的手腕,自从他知道后谢遥也就不躲着他了,沈淮也能经常摸摸谢遥手腕上的伤,看看是不是好了一些。
“还疼吗?”沈淮歪头去看他,睫毛甚至轻轻碰到了谢遥的脸上,让他只能往旁边躲了躲。
他按住作乱的沈淮:“不疼。”
沈淮便不说话了,还轻轻哼了一声。
谢遥:“……”
到了沈家,沈母已经笑眯眯地等着他们,一见谢遥便高兴道:“遥遥来啦。”
“……”谢遥不自在地打了声招呼,他向来不会拒绝自己身边的人,更别说沈母这样对他好的人了,一个称呼而已,听习惯了也就……还行吧。
沈母喊人给他们端了一碗热汤,温柔嘱咐道:“这天气凉了,我知道你们是修士,可喝点汤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谢遥端着碗慢悠悠地喝着,沈淮本想豪迈地一口干了,结果被烫得舌头发麻,扭头见谢遥慢吞吞地喝了小半碗,干脆伸手把自己的塞给他,自然地抢过他手里那碗看上去不太烫的。
谢遥沉默一会儿,忍不住揪了一下沈淮的头发,见对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又只能无奈地认命多喝了半碗。
沈母在一旁笑着看他们玩闹,沈淮不管多大在她眼里也只是一个需要人看顾的孩子,爱屋及乌,她自然也把谢遥当孩子。
沈淮偷偷跟她说过,谢遥的奶娘喜欢在他回来时给他煮一碗热汤,沈家很少有这个规矩,一家子修士大不了就是嘘寒问暖一会儿,热汤这种东西她也是第一次做。
只是沈母也知道谢遥极其怀念他的奶娘,可能比起谢母,谢遥心中说不定更想喊他奶娘一声母亲,这些事情外人都难以评价,沈母也只能觉得谢母实在是愧对谢遥。
那些事情本不是谢遥应该承受的,就算谢母过不去这个坎,也不能因此将谢遥遗忘。沈母曾听到过许多人说谢遥心太狠,不顾及往日亲情,被仇恨蒙蔽。可她仔细想想,谢遥的心狠,谢家真的一点责任也不负吗?
谢遥不在乎了,不代表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些不该他受的罪名始终在他身上,他懒得去解释,也没人替他解释。
要是沈淮受了这样的委屈,沈母可能觉得自己会发疯,她一直很不理解谢母,在那样的情况下是如何做到将谢遥一步一步逼到深渊的。
如今沈母看着因为她看过去而抬眼对她一笑的谢遥时,她也只能软下神色,温和了眉眼,让丫鬟将准备好的果子端上来,看着谢遥因为忍不了沈淮的碎碎念把果子塞他嘴里,然后被沈淮轻轻捶了一下。
等一家人到齐了他们才开始用膳,沈涟因为沈淮回来了,心魔压制,修为也慢慢涨了,每次回来都要试图去撩拨沈淮,比一比谁更厉害。
沈淮并不想跟他比,赢了输了都能捶他一顿,沈涟还傻兮兮地跟其他人炫耀他赢了自己弟弟。
幼稚。
沈家最幼稚的沈淮说起他人幼稚是丝毫不心虚,还拉着谢遥试图把他带得一起幼稚。
沈涟毫不犹豫地打击他:“人谢遥比你能干多了好不好,一个荒芜之地你以为说着玩的?”
“哼。”沈淮扭头看着谢遥,“你是不是说过你的就是我的?”
他什么时候说过……算了,谢遥果断点头:“嗯。”
沈淮便得意了:“看吧,荒芜之地也是我的。”
沈涟沉默一会儿,立马看向沈母:“娘您可管管他吧,没皮没脸的学的谁呀?”
沈母温柔一笑:“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沈涟:“……”这个家他待不下去了!
沈家没有给谢遥留客房,他在沈家人眼里也从来不是客人,沈淮旁边的房间一直是留给他的,只是他就算来也是歇在沈淮房间。
沈淮每一次都说要不醉不归,但到了最后最先睡的就是他,谢遥对这种酒量不好还不长记性的行为感到十分迷惑,但也只能尽心尽责地把人塞到床上歇着。
沈母等着沈淮歇下了才喊谢遥出来,她盯了一会儿眼尾微红,微醺慵懒的谢遥一会儿,犹豫半晌才缓缓道:“你母亲……前些日子已经去世了,在淮安。”
谢遥的酒一下子醒了。
沈父发现谢母后就告诉了谢楠和谢和,谢楠将人接到淮安安享晚年,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后还能不能算安享。
他们默契地没有提起谢遥,谢城因为修为被废在谢母之前便走了,谢母求了许多人才找了个地方埋下。
她当年靠装疯逃开,一直都以为自己骗过了谢遥,但谢城死后她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可能骗得过谢遥?
当年她一句话谢遥就能摸透她的心思,怎么可能因为她那样拙劣的演技就信了她是真疯?
只是她以为谢遥会留在淮安,可是直到最后她也没能见到这个自己爱过、愧过、恨过的孩子,临终前它甚至还拉着谢楠的手问他:“他是不是就在外面等着看我死才会进来?”
谢楠低头不语,谢和也只能实话实说:“因为协议,他不能出荒芜之地。”自然也不可能来见谢母。
谢母茫然地想了许久,她不知道协议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谢遥没来见她,就连她死,谢遥也不肯来见她。
“恨就那么重要吗?”谢母最终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谢和深深地叹口气:“嫂子啊,最没资格说这话的是你啊……”
谢遥静静地听完,看着沈母担心的神色还是安慰地笑了笑:“我当年……也求了许多人。”
为他的奶娘。
沈母点点头,便不再多话了:“你师父前些日子说要来,大概明日就到了,你歇着吧。”
谢遥轻手轻脚地回去,一直安静躺着的沈淮忽然翻身抓住他:“怎么了?”
谢遥顺着他的力道也躺在床上,闻言便轻笑道:“你不是听到了吗?”
“……对不起。”沈淮往他身上蹭了蹭,哽咽道:“对不起。”
谢遥也莫名觉得眼眶发热,他以为自己应该是不在乎的,但是到了如今,不管他怎样冷静,也始终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谢母想要他低头,他想要谢母一个道歉。
可惜谁都没有等到这一刻,不管前事如何,他们都输得一败涂地。
谢遥翻身紧紧抱住沈淮,在黑夜中低语:“我只有你了……沈淮,我只有你了。”
他从前的所有幻想和挣扎都被一点点磨尽,在那些他无法忘怀的往事之中,唯一留到现在的,也就只有沈淮了。
如今他得到了许多,他早已知足,只是在这种时候,在故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去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从前,想起长安的花灯节,想起他恨透了的谢家。
人总是这样可笑,明明有了许多东西,却总是怀念自己失去的东西,就算那样的痛苦和黑暗。
“我知道。”沈淮摸上他的手腕,“我都知道的。”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谢遥了,即使失去所有记忆,谢遥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他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这无关岁月,无关他们之间相隔的那些年。
他就是这般了解谢遥。
谢遥数了数,自己也是许多年没见过师父了,多年前匆匆一面他也来不及细看,现今这一面也算是来之不易。
但师父可不怎么觉得,他对谢遥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可怜上面,如今看到这样轻松自在的谢遥倒是让他愣了许久。
“师父。”谢遥拉着沈淮恭敬地给他行礼。
沈淮向来没有什么规矩,立马笑嘻嘻地招呼他:“师父好,师父坐。”
师父:“……”其实,有没有人记得他并不是沈淮的师父?
“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师父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谢遥的脑袋,“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谢遥忍不住把他圆溜溜的光头看了又看。
师父恼羞成怒:“转过头去!”
师父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给谢遥说这些,谢遥看出来他欲言又止,便笑着让他直言。
现在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心有不甘了。
“原本谢家不是这样待你,哪怕是最后,他们也想着要救你。”师父沉痛地摸了摸谢遥的头发,“是天道改了你的命。”
“因为你能拖着蛮荒主自杀,而沈淮和谢家是让你杀了蛮荒主最重要的原因。天道便想着只要让你众叛亲离,让你没有顾虑,便能真正地复活蛮荒主,所以天道改了你的命。”
师父难掩心疼:“我只是想告诉你……谢家原本不是那样的。”
原天道认为只要没有沈淮,没有谢家,谢遥就能成为蛮荒主的宿主复活,而现天道将计就计,让时知星间接毁去谢遥的星骨,在之后让谢遥成为新的蛮荒主。
谢遥由始至终,都只是两个天道博弈间的牺牲品。
他失去了一切,最终也没能得到什么。
师父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一世发生的所有事情,只是他想让谢遥知道,谢家也没有那般无情。
只是谢遥已经不在乎了。
“师父。”谢遥回头看了看扒着他撑着自己的沈淮,接着又看向师父,“都无所谓了,师父为我做了许多,这便够了。前尘往事……都不必再提。”
他的眼神早已不复当年的清澈,只有大起大落之后的淡然和平静,过往种种,的确不能再打扰到他了。
“也许谁都没错。”谢遥跟沈淮对视一眼,“只是造化弄人。”
他不记得所谓前世,谢家种种都只留在今生,他的故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开,他也不能让自己永远耿耿于怀。
如今这一切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