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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大人眼眸微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绑着纱布的左手腕,从他的眼里,可以看到左手腕旁边隐隐约约的黑雾,这些黑雾原本都是看不见的。
但他可以。
魔君大人看向施龄:“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恶意从何而来,但我听说时知星拥有扭转世间的能力……你既然能这么早就知道天地会倾塌……想必已经是重来一次了吧。”
施龄心中一惊,勉强反问道:“你不也是这么早就知道了?”
魔君大人笑了笑:“你跟谢楠一样,都不会撒谎。我能感知到,是因为荒芜雷劫,我的修为虽没有太大进步,但原本跟天道之间的隔阂却正在慢慢消失。时知星能代表天道,却不能干扰天道……你既然敢说要阻止天地倾塌,除非你是重来了一次,看到了后果,否则你怎会违背天道的要求?”
魔君大人说话向来不紧不慢,慢慢吞吞的,带着笑意时说话更是温柔缓慢,减少了平日里几分清冷。
他好像并不意外施龄重来一次的事,也没有在乎过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施龄只觉得棘手。
过去那么多次,他最头疼的就是蛮荒主的不在乎。
他不愿意谈判,不愿意接受中原在崩溃边缘的示好,更不愿意去荒芜之地得到他自己的东西。
哪怕是面对着浩浩荡荡的追杀大军,他还能翻进酒馆要酒喝,没钱就让对方去找正道,口口声声说他没杀人正道就该感谢他了。
施龄见过蛮荒主好几次,但说话的次数并不多,当蛮荒主看到他身后的大军时就会恶劣地把他扔出去。
受了伤就躲着一段时间,然后继续出来游荡。
他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也就是看见追杀他的人又多了一堆后,拿着刀直指人家大门,扔下一句轻飘飘的滚。
可以说蛮荒主当时是中原最头疼的人了。
排在第二位的就是跟鬼王决裂的君戚。
如果说蛮荒主的棘手是因为他的不可预测性,那君戚的麻烦之处就是他的偏激。
他只想要鬼王,可却又不相信鬼王。
两人纠纠缠缠,苦的却是他人。
这两个人一个占据北方,一个屠杀南方,搞得中原不得安生。
而鬼王始终不愿意回幽冥,幽冥界在最后随着蛮荒主的死一起沉没,没有轮回之地和居住地方的众鬼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为祸人间。
施龄忍不住看了看现在的魔君大人,对方不再是一身黑衣,而是像贵公子一般慢条斯理地垂着眼眸翻着文书,偶尔还扯扯自己手腕上的纱布。
看上去真真是无害极了。
纱布?
施龄随着他的视线看向魔君大人的左手腕,作为蛮荒主,谁能在他手上留下这么重的伤?
在他见过蛮荒主的几次里,他的伤也一直没好。
这么多年都好不了的伤?
“你的伤……是因为什么?”
施龄作为时知星,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魔君大人手上的伤非常重要。
重要到了让他在乎的程度。
魔君大人像是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施龄,见对方真的一无所知时才略为放下心:“没什么,自己弄的。”
第45章
1
虽然魔君大人放出话来他能治,但毕竟旧伤拖了太久,之前借一个鬼王之力都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魔君大人仔细琢磨了一下把这些病去除需要的灵力,之后就:“……”
他当年到底是哪来的勇气敢直接上手用灵力笼罩整个长安?
施龄见他神色不对,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你灵力不够?”
魔君大人摇摇头:“倒不是不够……”
他看了几眼施龄:“只是我之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比较虚弱……中原现在硝烟四起,如果我没猜错,中原如今不应该只有雾病。”
施龄沉重地点点头:“我是隐瞒了一些……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经历了过去,那我就直说了。在之前,是你造成的雾病跟屠杀,我也一直没有怀疑过另有他人,但如今你一直在荒芜之地,那在中原屠杀民众的是谁?”
魔君大人惊讶地看向施龄:“你不是时知星吗?是不是我做的你算不出来?”
施龄:“……”
他觉得自己作为时知星的尊严被侮辱了。
施龄只能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只能算出出此事与蛮荒主有关……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施龄忽然间沉默了,魔君大人一句无心的话反而让他深思起来。
他怎么会算不出来?
从前他算不出天地倾塌,算不出蛮荒主的现世,现在连谢楠这种跟他一样重回过去的人他居然也算不出来。
作为时知星,他是不是也太没用了点?
魔君大人倒是恶趣味上来了:“你们看不清真相,现在想着让我来解释?没门。”
施龄:“……”
他忍不住戳了戳这个蛮荒主:“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他好怀念那个不怎么说话的蛮荒主啊!
魔君大人好脾气地反问道:“那我之前是什么样的?”
“就……很安静。”
魔君大人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说道:“那我变了。”
施龄:“……”
他想许其若了,只是许其若把他噎到说不出话来还会过来哄他。
这个蛮荒主……算了吧。
施龄最后只能屈辱地答应了魔君大人的要求。
他帮魔君大人一起消除雾病,并且把法子带回中原,前提是让中原现在拿得出手的门派都强制宣传他的新秘境。
对,在这种情况下,这厮居然想开新秘境了!
许其若评价道:“这算不算大发灾难财?”
犹清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魔君大人拿出那些没什么危险的秘境,面对全中原招工,以工钱抵住宿费,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魔君大人口口声声说着要赚钱,最后却把灾民纳进秘境暂时躲避。
魔君大人最受不了侍女一副他太过单纯善良的模样,连忙解释道:“没有抵!他们要修建秘境的!”
而且招工也有条件,其余的新秘境的确是要钱的。
他就是想赚钱啊!
侍女红着眼睛:“您真是嘴硬心软。”
魔君大人:“……”他真没有。
2
去除雾病魔君大人已经做过一次了,还算有经验,但是即使是去除了病,已经染了重病的人他也救不了,只能拖延时间罢了。
好在魔君大人一开始就把这事说得清清楚楚,灾民也没有什么不满,握着自己家人的手,期望在最后的时间里能多说几句话。
有人孤苦无依,死了也是干干净净,没人照看,灾民只能勉强给他收拾一下,按照魔君大人的吩咐火化。
中原向来是不喜欢火化这一套的,一开始也有人反对,只是当看见自己家人勉强伸出手告诉他们,自己宁愿死得干干净净,也不愿将病症传给其他人时就崩溃了。
即使有些插曲,火化还是推行下来。
魔君大人叹口气:“世间之大,有生有死,有聚有散,天地之间,总有再会之时。”
他向来不喜欢生离死别。
从前长安爆发此病时,他还跟沈淮一同前去打探过。
谢遥从破败的窗户之中看见了抱着自己染了病的孩子哭泣的母亲。
女子脏兮兮的衣服上满是血迹,她哭嚎着求外面的人不要抢走她的孩子。
但来人虽心有不忍,却还是好言相劝:“他留在这只会让更多的人染上这病……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其他人啊!”
女子哭着抱紧自己的孩子:“我不能放弃他啊……求求你们了……”
来人咬牙上前一把扯走已经断了气的孩子,只留下女子跪趴在地上痛苦。
哭声凄哀不绝,幽怨绵长,久久不停。
那时的谢遥不过十七岁,他忍不住问沈淮:“一定要把孩子带走吗?”
沈淮也没了笑意,闷闷地摸着自己的剑:“我不知道……但是、但是为人父母,大抵总是不愿自己的孩子受苦吧。”
所以哪怕自己的孩子可能会让更多的人染病也要留下他。
谢遥沉了眼眸,带着剑去找了自己的师父。
师父也在翻看这些关于雾病的消息,见到自己的徒弟茫然又坚定地进来,连礼数都忘了,便知道他现在的确十分迷茫。
他对着谢遥招招手。
谢遥在他身旁盘腿坐下:“师父,我不明白,这病真的没办法治吗?”
师父摸摸他的头,少年坐起时已经不太好摸了,谢遥便低头让自己师父摸个痛快。
师父无奈道:“或许是有的……但没人能做到。”
谢遥不太明白:“既然有,为何没人做?”
“这病只在凡人之间传染,修士独善其身,怎么会愿意花太大心力去帮?凡人无力去除,只能治标不治本,将所有染了病的人通通埋了,这就是无人做啊。”
谢遥有些难以置信:“可是、可是我们都在去调查……都在帮忙……”
师父一笑,像是在笑他的天真:“在调查的你们,可有头绪?”
“……没有。”
“可有大能前去?”
“似乎……也没有。”
“世家可用尽全力?”
“自然……没有。”
师父看着谢遥紧抿的嘴唇都微微发白了,才摇摇头:“你懂了吗?这人世间,不可能有人能全心全力地去帮助他人,不是自私,而是做不到。世家有世家的考量,你们有你们的无助,凡人……也有凡人的命。”
谢遥抬头看向师父:“那我呢?我也有自己的命吗?”
师父没有回答他。
后来师父因为太过执着调查此事离开长安时,谢遥都没有听到师父的回答。
此后多年,谢遥重回长安,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他的命。
有人死后都不会被抛弃,有人生前就能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3
因为魔君大人对此事横插一脚,北凉彻底怒了,集合修士决定彻底向荒芜之地开战。
浩浩荡荡的大军逼近荒芜之地的东北方向,彪悍凶猛的北凉人牵着横幅,写着为民除害,大张旗鼓地跟来往之人说荒芜之地才是罪魁祸首。
魔君大人只能:“……”
这脑子,真是这么多年都没变啊。
他大概猜到是谁了。
卫秋也是一脸无语:“怎么回事?他现在混得这么差吗?”
魔君大人轻笑一声:“估计是当军师能力不行,打不过北凉人,又非要利用他们,搞得现在跟一群脑子不太好的傻子一样。”
他看了看身边的魔修们,难得夸奖道:“不错,你们现在至少没有这么蠢。”
魔修们:“……谢谢大人。”并没有觉得很高兴呢。
魔君大人喊人端来一把椅子,施施然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看着这群人乱吼。
没错,对于没去过北凉听不懂他们说话的魔君大人而言,这群人说什么都是乱吼。
身边特地找来的译者犹豫地看向魔君大人。
魔君大人挑眉:“怎么了?”
译者瑟瑟发抖:“他们、他们说您是缺心眼的小白脸……”
魔君大人:“……”???
卫秋:“……”噗嗤。
许其若精准点评:“还挺押韵。”
众人:“……”
魔君大人缓缓笑了:“原本还打算跟他们玩玩……现在……”
他起身抽出刀,对着看戏的众人:“我去军师那玩玩。”这熟悉的话,他就算再过两百年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