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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襄逃过一劫,也知他说到做到,忙应道:“不、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
容不渔这才重新躺了回去。
犹襄忙爬到角落里修复身体。
容不渔正要去拨手中的珠子入梦,手一顿,猛地按在了左耳上,眉头皱了起来。
白日里那令人抓狂的铃铛声又开始响个不停,小锥子似的往他耳里钻。
不过只是一瞬,便停止了。
很快,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容叔!容叔!”
容不渔皱着眉起身:“时尘?”
外面风雪已经要没到膝盖了,被风雪刮上那么一下,指不定能刮下一层皮血来。
容不渔飞快将门打开,还没说话,两个雪人便直接撞在他身上,雪也顺势刮了进来。
容不渔屈指一弹,门顺势关上,将风雪隔绝在外。
只是两步路,时尘和另外一个人几乎都要冻僵了。
他抱着手臂哆哆嗦嗦地开口:“容、容容叔,快救、救救他……”
时尘过来时几乎将家里所有避风的东西都套上了,里三层外三层,饶是如此,依然冻得如筛糠。
容不渔没管地下的人,把时尘扶起来,随意捡起一旁的花,往他身上扫了一下。
寒意瞬间褪去。
时尘愣了一下,才迟疑地将身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
容不渔这才又扫了一下地面的一堆“雪”,冰雪顺势化去,露出一个瘦小的身体。
方才被犹襄吵醒,容不渔起床气还没褪下,瞧见这个陌生人本能地觉得厌恶。
他道:“这人是谁?”
时尘将最后一件毛皮披风扯下来,喘了几口气才道:“不知道啊,就突然在我门外的,我瞧着可怜就弄回家了。”
容不渔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末行之日你也敢随意捡陌生人回家,这么嫌自己命大吗?”
时尘讨好地笑了笑:“这不是有容叔在嘛,我不怕。”
容不渔轻轻道:“呵。”
时尘收敛了笑,仔细辨认容不渔的脸色,才小心翼翼道:“容叔,我……是不是吵醒您了?”
只有在睡觉时被吵醒,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容不渔才会像变了一个人,冷淡得令人不敢接近。
容不渔没理他,伸手将地下那人的下巴掰着看了看。
这人身上无伤无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都在微微发抖,似乎并不是白日里城外见到的那人。
而那引魂铃也一直没有再响。
容不渔不怎么记人,看了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时尘小心翼翼道:“容叔,是救还是不救啊?”
容不渔站起来,似笑非笑道:“你就把他搬我这里来了,我有别的选择吗?”
时尘被怼了个跟头,无法反驳,只好讨好地笑。
容不渔懒得去扶,只好指使时尘将此人搬到了角落的草席上,随便盖了个粗布在身上。
那少年被冻得瑟瑟发抖,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昏迷时也眉头紧皱,十分痛苦。
时尘涉世未深心又软,瞧着有些心疼,刚想去问容不渔要如何救,便瞧见容不渔端了一碗水过来。
时尘忙接过来,怕累到了这祖宗的纤纤玉指。
容不渔吩咐道:“喂他喝下,再摆几枝花在他身旁。”
时尘忙点头。
容不渔进内室又拿了瓶花粉回来,便瞧见时尘将几株菊花围着那少年身侧整整齐齐摆了个半弧状。
偏偏那熊孩子还在那双手合十地拜着,嘴里喃喃着:“天神庇佑。”
容不渔:“……”
容不渔忍无可忍,一脚踢在了时尘腰上,道:“你这是上坟,还是招魂啊?”
时尘:“……”
时尘茫然地回头看他。
容不渔揉了揉眉心,也懒得管了。
他将手中花粉随意洒在角落,摆弄好了才叮嘱道:“不要随便碰他,等他醒了你再唤我。”
时尘连忙摆手道不敢。
城外猎活尸时的容不渔往往都是在小憩不会睡熟,那时时尘可以颠颠上前去叫,但在家里他却没胆子去叫容不渔,生怕起床气发作的容叔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容不渔也不管,转身进了内室。
他躺在软榻上,沉着脸将窗户关上,手指轻轻抚着手腕间的珠子。
片刻后,珠子再次泛起藤蔓似的灵力爬满全身,将他拖进了梦中。
容不渔陷入沉睡后,本就小心翼翼的时尘更不敢说话了,连呼吸声都放得极轻。
他抖着手从怀里掏出来几块暖玉,一股脑全塞在了那少年怀里,又将一旁的披风盖在上面,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少年脸色惨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不知是容不渔那水有用还是时尘塞的暖玉起了效用,不过半个时辰,他一直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放松,口中呼出的气也不是白雾的寒气了。
时尘坐在一旁,看着他神色好了许多,也放下心来。
外面寒风呼啸,他抱着膝盖坐了没一会,便撑不住地睡了过去,没有发现容不渔洒在地上的花粉正缓慢地在周围来回移动。
冬日一旦来临,整个清河之境暗无天日昼夜不分。
容不渔一觉醒来,窗外依然一片昏暗,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身上的青木藤蔓缓慢退到了手腕上的珠子里,他虚虚按着胸口,起身一偏头,便瞧见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在屋舍的角落中,本该奄奄一息的少年此时已经活蹦乱跳,他小脸苍白,眼中全是惶恐和警惕,不知为何正死死咬着时尘的手腕。
时尘被他叼着右手,拼命吸着气一副想叫却又不敢叫的模样,另外一只手可怜巴巴地掰着少年的下巴往外推——少年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被他推得半边脸挤在一起,莫名的喜感。
容不渔:“……”
他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时尘瞥见容不渔醒来,立刻嗷的一嗓子嚎出来,眼泪汪汪道:“容叔!容叔救命啊容、容叔……”
时尘本来好心好意地守在一旁唯恐少年被冻死,谁知那少年刚一睁开眼睛,便瞬身暴起,手指成爪冲着时尘脖颈袭来。
时尘被吓懵了,好在一旁的“花粉”察觉到了少年的杀意,瞬间凝成虚幻长绳,一把将少年双手牢牢捆住。
少年愣了一瞬,接着一抬脚踹在了时尘肚子上。
时尘差点一嗓子叫出来,但是想到容不渔那起床气的恶鬼模样,立刻将惨叫声给吞了回去。
“花粉”再次成绳,把少年的脚也一起绑住。
少年四肢被困,赤红的瞳子险些冒出火来,凶狠地瞪着时尘。
时尘被踹了一脚,无声吸了半天气才爬起来。
他本就是少年心性,好心好意救了人还险些被弄死,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打算冲上前把少年给揍一顿。
只不过他刚撸好袖子开揍,手脚不动的少年便像虫子一样动了两下,猛地扑上来,一口咬在了时尘手臂上,死死不松口。
时尘:“……”
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二七:啊呜!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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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震声】
第5章 凶神恶煞
时尘鬼哭狼嚎:“容叔,救救我啊——你是狗!你是狗!”
他一边嚎着一边拼命去推那少年的脸,嘴里抽噎着骂骂咧咧,瞧着可怜极了。
容不渔无奈走上前,轻轻点了点那少年的下颌,淡淡道:“松口。”
那少年宁死不屈,依然死死叼着,眼里全是水光,看来自己也难受得不轻。
时尘:“啊啊啊疼疼疼!”
容不渔对上那少年仿佛小兽的凶狠视线,沉吟了一下,才对时尘道:“你也咬他。”
时尘:“……”
少年:“……”
时尘颤抖道:“容叔,能想点人出的主意吗?”
容不渔垂眸瞥了一眼地上的花,发现并没有魔气侵染,这才放下戒心。
他大发慈悲地伸手掐住那少年的下颌,微微一用力。
那少年原本抱着打死都不松口的劲下的口,被他这么一掐,下巴一酸,竟然卸了力道。
时尘立刻将手抽出来,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容不渔身后,扯着容不渔衣角瑟瑟发抖,看来是被咬怕了。
少年恨恨看着他。
容不渔手并未离开,而是抬高少年下巴,仔细盯着他瞧了半天,才皱着眉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使劲一偏头,一口叼住了容不渔的食指。
容不渔:“……”
容三爷脾气很好,被咬了神色丝毫未变,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少年柔软的墨发,柔声道:“乖,这点力道咬不死人的。”
少年眸子微动。
容不渔又春风化雨般地温柔道:“要我教你杀人吗?我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人生不如死,想试试吗?”
少年一愣,牙齿轻轻卸了力道,但是又因太害怕,再次咬紧了。
时尘在一旁捂着手眼泪汪汪,听到容不渔这句话,立刻给容叔壮势,跟着附和:“对!我容叔可凶了,一口就能咬死你!”
容不渔:“……”
这孩子不会被咬傻了吧?
容不渔艰难保持了微笑,轻声道:“我说最后一次,松口。”
那少年身体一抖,犹豫片刻才在容不渔温柔的注视下轻轻松开了牙齿。
他又惊又怕,似乎怕容不渔真的让自己生不如死,松开口后身体像虫子似的往角落里爬了爬,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只是眼睛里没了方才故作出来的凶悍和冷厉。
容不渔甩了甩手上的口水,嫌弃地在时尘身上蹭掉。
不知是少年知道容不渔不好惹,还是方才咬时尘时用尽了全力,容不渔的食指没怎么被咬,只能虚虚瞧见几个齿痕,不怎么痛。
容不渔懒得和孩子一般见识,站起身来不再理他,对时尘道:“问问他什么来历。”
他说完便要走,时尘立刻抱住他的手臂,害怕道:“他若是再咬我可怎么办——呜容叔他又瞪我!”
容不渔一回头,对上少年那双仿佛雾气般的眸子——明明可怜兮兮的,却还是故作凶悍,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兽虚张声势妄图吓退强敌。
容不渔点了点时尘的额头,道:“别怕,他现在四肢被缚,若是他再咬你,你直接把他扔出门。”
时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蜷缩成一团的少年,想了想才小声道:“这……这倒不至于,扔外面和直接杀了他有什么两样……”
容不渔心中叹息:“心慈手软,若是出了清河之境,在这乱世怕是活不了太久。”
他摸了摸时尘的头,柔声道:“去吧。”
时尘乖乖点头。
容不渔回到内室,轻推一下窗户发现竟然推不动,看来雪差不多要积到屋顶了。
他将酒坛捞在手里,依靠在软榻上,一口一口喝着酒,余光扫着外室的两个少年,觉得十分有趣。
时尘草草将流血的手臂包好,离少年五步远,偏偏还故作凶恶地瞪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