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几乎赶着回雪施展“魂祭”的瞬间,利剑裹挟风声而来,回雪阻挠不及,只得抢在姬骊身前,生生受了这一箭,透胸而过。
吐出一口血,回雪如纸片人一般单薄,姬骊急急扶住,心头焦急万分:“仙师!”
回雪利落地拔出长箭,擦擦唇边血迹:“无妨,歇息几日便好。”
那道人经此重创,广袖一挥,驾着一团黑云远遁了。
回雪环顾身后浴血数月的将士们,又抬头摸了摸姬骊的头:“无事,莫怕。”
在回雪心里,他始终是当年沂山上那个固执的少年。
回雪忆起当日姬骊跪在自己身前说的那句:“求仙师助我,开万世太平。”
不知自己今日是否助他得成所愿呢。
回雪嘴角扯起一个笑:“侯爷,攻城吧。”
第9章 国师落枕了
晨光熹微,旌旗遍野。
攻破王都之时,主帅姬骊却忽然不知去向。
回雪撑着一口气整饬三军,安顿将士,将所有能安排的事务最后都安排妥当,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本该回一趟沂山,向师父最后磕几个头,不知为何却始终迈不开脚,一心只挂念着姬骊。
回雪知道这一遭到底是自己有负师恩,只能来世结草衔环,再图报答。
想及此处,又不免自嘲,来世?自己哪里还有什么来世……
回雪只觉得自己精神越发坏起来,姬骊为何还不回来?
竟是连最后一面也不能见么。
“姬骊……”才这么叹息一声,姬骊推门进来:“仙师唤我?”
一边问着一边踉跄着走进来,回雪难得皱了眉头:“你喝酒了?”
姬骊话语在喉间含含糊糊,尾音拖长,撒娇一般嘟囔着:“仙师,往日姬骊什么都听仙师的,今日……”
姬骊抬了头,面上飞红,显见是醉得不轻,连日杀伐,眼睛里血色未褪,此刻酒气氤氲,定定看着回雪,竟显出几分刻骨的狠色。
“今日……就由不得仙师了。”
姬骊就这么拿目光剜着回雪,一步步往前逼近,回雪莫名有些心悸,这样的姬骊,前所未见。
这双眼里是爱是恨,是悲是喜,他一时间看不分明,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脚后跟磕着桌子腿,往后摔过去。
姬骊大步向前,一把扶住,是狠狠抱在怀里的姿势,动作却无比轻柔,将回雪虚搂着,犹如易碎珍宝般护在胸前。
回雪感觉到姬骊紧绷的躯体颤抖不停,就像拉得过分饱满的劲弓,他抱得无比用力,落到回雪身上却又无比轻柔,回雪有些闹糊涂了。
只须臾,姬骊将回雪轻轻放在榻上,俯下身去。
回雪闻见姬骊身上微醺的酒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噗咚”一声,姬骊突然翻身摔在床板子上,四仰八叉躺倒在回雪身侧。
看上去,似乎,确实,是彻底醉倒了。
回雪愣了愣神,好半晌才想起来起身,偏头去看兀自昏睡的姬骊,浓睫忽闪,呼吸绵长。
“噗”,回雪掌不住笑出声来,越想越觉得好笑,又怕笑声吵醒姬骊,慌忙拿手去捂嘴。
一边笑,一边咳,鲜血淋漓从指间溢出,血腥之气愈演愈重。
回雪将声音压抑在喉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大口咳着血。
好容易缓过来,平了气,拿衣服下摆擦擦嘴角,用未沾血迹的另一只手抚上姬骊面庞。
从眉梢到鼻梁,最后手指在姬骊唇上轻点,随即点点自己的唇,像偷拿了糖果的孩子一般轻笑起来。
这一笑又牵动痛处,回雪咬紧牙关,将翻涌的血气吞下,再开口,齿缝血丝弥漫。
再待下去,等姬骊醒来,就会发现满地都是鲜血了,这情景实在可怖,回雪自己都摇起了头。
最后看了姬骊一眼,回雪慢腾腾从榻上爬下来,慢腾腾走出去。
双眼开始视物模糊,不知走了多远,来到一处僻静的荒林。
本想着再走远一些,实在已经没有力气了。
刀伤,剑伤,毒伤,经年愆延的伤痛,一齐爆发,几乎已是一个血人,浑身没有一处不在流血,浑身没有一处不疼。
每疼一次,脑子就回想起姬骊一次。
姬骊三军之中取人首级,姬骊打了败仗赌气不肯吃饭,姬骊得胜扑进自己怀里撒娇,姬骊为将士埋尸立冢泪盈于睫,姬骊横刀立马踌躇满志,姬骊……
回雪知道,这无数的伤痛总有一个尽头,受完这些疼痛,等待着自己的就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此刻汹涌无垠的痛楚清晰传来,回雪忽然觉得魂飞魄散反倒是个好归处了。
痛得立不住,回雪终于倒下去,恍惚间好像扑进谁的怀里,仿佛沂山上那个明亮的素衣少年。
这临终前的温暖幻象,令他心满意足……
“国师!国师!”
声音好近,简直就像贴着耳朵……
杨玉琳蓦然惊醒,眼前是景福临凑近的脸。
“国师夜半泪流不止,想是做噩梦了吧?”
杨玉琳摸摸脸颊,湿漉漉一片,赧然不能启齿。
又听得景福临问道:“方才国师一直喊痛,想必也是梦中受痛,此刻可好些了?”
杨玉琳慌忙扭头回答:“不痛,不痛,我哪儿都不痛!”
话音未落,脖子“咔嗒”一声响,扭到了……
杨玉琳惊呼出声:“啊!痛!痛!痛!要死!要死!”
景福临一手扶住杨玉琳脖子,一手掩着嘴偷笑,浑身颤个不停。
杨玉琳真是又痛又羞,有些着恼:“行了行了,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身子。”
身边躺着景福临,杨玉琳一晚上睡姿僵硬,直挺挺就这么杵着,落枕简直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可这是真疼啊……
杨玉琳尝试动一动脖子,但是自己的脖子就像被上下扯成了两截,莫说动脖子,整个肩膀背部皆是牵一处痛全身。
那感觉就像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脑袋就能从脖子上“轱辘”掉下来,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杨玉琳龇牙咧嘴,呼痛不止。
景福临一掌握住杨玉琳脖颈,耐心替他揉捏。
杨玉琳唧唧歪歪喊个不停:“痛,痛,好痛,轻点!”
景福临却像故意使坏,手上加了力道,杨玉琳更是叫嚷不止:“痛!痛!你轻点啊!”
景福临忽然笑着附到杨玉琳耳边:“国师大人不妨再叫大声一点,半夜三更听壁脚也怪辛苦他们的,叫大点声,好叫他们听仔细。”
杨玉琳脑子里飞快转了几个弯,明白景福临在说什么之后,简直羞愤欲死,脸上红得能滴出血来,蚊子哼哼一般咬牙说道:“拿开,不疼了。”
景福临笑了笑,撤了手,悄没声息地顺手将软枕也拿开了。
杨玉琳脖子落空砸在床板子上震三震,这一下把他疼得!
就像有人把自己的脖子“嘎吱”一下掰成两截然后揉面团一般胡乱接在一起然后又“嘎吱”掰成两截再换个位置揉一次。
杨玉琳疼得浑身僵直,简直生不如死,鬼哭狼嚎不止,又带着细细的抽气声。
景福临袖手旁观,乐个不停。
“你……”杨玉琳恨之入骨,但是痛难自持,骂人也骂不利索。
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对自己的命运束手无策。
景福临,有本事你一辈子不落枕,等你落枕,你给我等着瞧……杨玉琳默默腹诽。
景福临乐够了,双掌搓热,重又抚上杨玉琳脖子,给他轻柔抚摩,杨玉琳闭眼,任他所为,二人再无言语。
乌苏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杨玉琳枕在景福临膝上,景福临双手搁在杨玉琳脖子上,说不出的亲昵旖旎。
景福临眼底一片青色,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瞥了乌苏一眼:“噤声,昨儿个折腾了一宿,让他再睡会儿。”
乌苏满面通红,拿手死死捂住嘴,用力点点头,磕磕绊绊走出去了。
远远听见乌苏出了清宁殿,边跑边喊:“不得了了!出大事儿了!快来人啊!”
这阵仗,不出半个时辰,阖宫都该知道景福临“昨儿个折腾了一宿”。
杨玉琳长睫抖了抖,景福临瞧见了,忍不住拿指尖轻拂了拂:“生气了?”
杨玉琳紧闭着眼不作理论,景福临盯着他只是笑,吩咐了傅达礼一声:“小达子,传太医。”
傅达礼应了一声就再无声息,景福临捏了捏杨玉琳的脖子:“单是这样就气着了,往后的日子只怕气不过来呢。”
杨玉琳心里“咯噔”一下,蓦地睁大了眼,望着景福临一瞬也不瞬,景福临轻笑了一声,低头咬住了杨玉琳的脖子。
看着是咬,其实并未用上牙齿,只在脖子上辗转吸吮,间或拿舌头舔一舔。
杨玉琳真觉得自己是告天无用、叫地不灵,这人简直……丧心病狂!丧尽天良!趁着自己落枕不能动弹,到底是在干什么!
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的景福临好容易起身,细细端详了一番,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看不出来啊……”
说着又低头含着杨玉琳的脖子啃起来,如是三回,杨玉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看不出来什么?说话!”
景福临很为难:“脖子上的痕啊,怎么咬都不明显啊,要怎么做呀?”
当皇上就是好啊,正大光明地犯罪就算了,还要厚颜无耻地留下犯罪痕迹。
“你”“你”“你”个半天,杨玉琳再次羞愤欲死,几乎是气糊涂了,以致自己的问话完全偏离了重点也毫无察觉。
“你长这么大,居然没人教你么?”
景福临一脸沉思,然后诚恳地回答。
“早年姑姑倒是给了几个宫女给我,不好看,被我撵出去了,淑妃她们几个进宫的时候,我还在江南承宣布政使司,回宫后跟她们也不是很熟。”
杨玉琳想起自己曾经弄断了淑妃的琴,脱口就说了一句。
“胡说!宫里最得宠的就是淑妃,你一日里总有半日消磨在昭华殿,现在倒不熟了。”
景福临挑了眉去看杨玉琳,笑得意味深长。
“国师莫恼,往常在昭华殿,每日里不过是弹琴论艺,淑妃贤淑贞静,弹琴还隔着帘子呢,我可半点不敢逾矩,哪比得上国师,日日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杨玉琳被这个“耳鬓厮磨”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心说你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为何不去找她们耳鬓厮磨!
景福临沉思了片刻,不再计较,直接俯身在杨玉琳脖子上咬起来。
这回用上牙齿了,横竖牙印子咬起来更方便,就乐此不疲在杨玉琳脖子上咬起来,杨玉琳吃痛,免不了叫喊两声。
于是江太医、史太医、刘太医颤颤巍巍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皇上抱着国师的脖子啃,国师细声细气地在呼痛。
如此香艳的画面让三位久居深宫的老人家都有那么几分羞怯之意,哆嗦着是不是先退出去比较好……
景福临脑袋埋在杨玉琳颈窝里,闷闷地说了声:“过来。”
随即在杨玉琳脖子上最后咬了一口,才意犹未尽抬起头,舔了舔唇,偏头去看太医。
“朕昨夜里失了分寸,折腾了一宿,害得国师落枕了,劳烦三位太医诊一诊,看是要紧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