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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此刻腹内馋虫大作,觅食途中,哪儿来的闲功夫多作耽搁?
可待迈开步子向前走了数十丈,饕餮忽地耳朵一抖,细细地聆听了下周遭的动静——少了小狐狸声音的聒噪,倒是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随即,它低头朝身侧看去。
嗯?!
它原以为妥帖跟在身侧的小狐狸竟是不翼而飞。
饕餮顿时急红了眼:待它填饱了肚子,定要那敢偷它食物的小贼好看!
它当下就要朝前狂奔而去,但它脚步还曾未跨出,便听得有什么声响自身后不远处传来。饕餮心下一动,鼻尖微耸,仰首朝空中嗅去。
倒还真让它分辨出那一抹夹在风里的狐臊味儿。
饕餮便扭身看去——
辽阔无垠的草原上,那团莹白格外显眼。小狐狸吭哧吭哧地粗喘着气,步伐迈得极快,可是不协调的四肢却跟不上动作,从而显出磕磕绊绊的打跌来。它偶尔一下前脚绊了后脚而栽得惨了,眼中便溢出些许水光,但眸子中的神色却是狠的。
待它跑到饕餮面前时,原先的白毛团子就成了灰毛团子。
小狐狸在离饕餮不远处的距离停了下来。它站直了身体,将姿势拗得优雅,这才又缓步朝前走来,只是那愈走愈快的步伐出卖了它内心的激动。
它蹭了一蹭饕餮的前肢,昂起头,视线却因为高度的问题,只得落在饕餮的下颚上。
饕餮若有所感地低下头来,便正好望进那双水润干净的眸子中。
它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小狐狸浑身的毛发在奔跑的过程中抖得凌乱,额顶一撮长毛突兀地竖着,怪异得可爱。饕餮盯着小狐狸看了半响,鬼使神差地,抬起爪子朝它脑袋上探去,想要帮它捋顺。
它这么做,只不过是让存粮看起来更好吃些。饕餮如是想着。
但在兽爪将要触到小狐狸头顶时,饕餮猛地反应过来。它愣愣地瞧了自己硕大掌垫下伸出的尖锐粗硬的趾甲,头一回觉得好像拥有这东西并不是那么方便。
饕餮前爪抬起的姿势维持了近半刻钟,待觉得腿酸了,它这才顺势往前踩了一步,故作随意地问道,“还走不走?”
小狐狸不明就里地看着饕餮扭曲的动作,全然不知晓饕餮心路历程的它,被饕餮的话语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小狐狸不愿被小瞧,逞强道,“走!”
于是饕餮坦然地迈开了步子。
小狐狸想要跟上,但酸软的四肢却不听使唤地一动不动。它定定地看着这一步之间陡然拉开的距离,着急地险些哭出来。
饕餮只是存心逗它,见到小狐狸急了的模样,觉得好笑,却也不动,只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狐狸拖着步子挪到它身边。
忽地,饕餮缓慢地一寸寸趴下身来,四肢伏地,以鼻尖对着小狐狸,声音因姿势而发闷。
“……上来。”饕餮道。
小狐狸杵在原地,望着饕餮。它先是不可置信地一怔,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踩着它的鼻梁,爬上了这个大家伙的头顶,全然不见方才的颓丧。
饕餮这才从地上重新站起了身,一仰头,让蹲坐在自己脑袋顶上的小狐狸滑到背后上去。
背后的重量于它而言轻如鸿毛,但却的确能感觉得到。那么一个小东西,带着温热的体温,就伏在自己背后。
此是似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的饕餮,内心充满了同样的不可置信——真的是脑筋搭错了弦!
可顶天立地的凶兽怎会自食其言。
饕餮尴尬地立在原地半响,旋即决定将错就错地不再理会。然后,它将同侧的前后腿一并地迈了出去。
嗯,错了,重来。
……
饕餮最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找回了正确的走路姿势。
小狐狸将前肢搭在饕餮的后颈上,尝试着再次爬回它刚才蹲坐过的位置,却因那爪下的长毛太过顺滑,只得无疾而终。它四下张望,看着两侧飞速后退的景物,探出爪子试图将它们收入囊中,却差点从饕餮的背后滚落下去。
幸好,这凶兽的背足够宽厚,小狐狸跌得打了个滚儿,又在另一处坐了起来。
“唔。”小狐狸忽而又记起了困扰它许久的难题,兴冲冲地朝饕餮耳边大喊道,“去哪儿?”
饕餮听得如出一辙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饕餮咬牙切齿道,“去找吃的把你喂肥。”
“哪儿?”
“……前头!”
“嗷——”小狐狸应了一声,不再多话。它钻到饕餮脖根处那圈鬃毛中,用那青灰色的长毛将自己的身子掩了大半。
兴许是累得狠了,小狐狸蜷着身子,很快便进入梦乡。
这下是彻底安分了。
·
饕餮所说的地方叫做“湖灌”,那处山清水秀,草木葱郁,蔚然间夹一抹如火艳红,景色秀美如画。加之山上禽鸟众多,溪深鱼肥,确实是觅食的好去处。
饕餮带着小狐狸,胡乱地捡了些落单兽群果腹后,径直取道山间那一抹赤红处。
空旷的土地后,是一片密集的树林。汁液饱满的果实缀在枝干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银白色的光芒。细长如柳的枝叶随风而舞,深深浅浅的赤红便层叠地铺开,荡出一片明灿艳丽的火海。
当真是火树银花。
但饕餮可无心欣赏这些。它将小狐狸在树林的外缘放下,略略叮嘱了几句,便扎进林中敞开了肚皮进食。
一枚硕大的果子被长角挑落在地,鼓溜溜地滚远了,恰恰在一团绒白毛球旁停下。
小狐狸看看这送上门来的果子,又望望紧随其后的饕餮,悠悠然抬起爪子将其抱到了怀里。
“你……”猝不及防被人夺了口中食,饕餮咧着牙就要发怒。
小狐狸眨了一眨眼,继而低头将果子一口啃下个参差不齐的豁口来。
“……”
饕餮敛了怒容,却只能心有不甘地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罢了。你吃,你吃。”
说着,它踱向旁近的一棵树,咬紧树干便将其连根拔起,复而朝空中一抛,再张嘴接住,咀嚼几下后便将一树的果子连同枝干一同吞下肚去。
饕餮回身望了一望小狐狸的方向,见它已是将那颗果子啃了大半,不禁面有愁容,语气惆怅,“真能吃,老饕要养不起了……”
话音未落,便有动静自山脚传来。
巨掌狠凿于地的重音之后,兽类的嘶吼猛然炸响,夹携罡风,飞沙走砾,磅礴之势震得整座湖灌山也随之一颤。
“饕餮,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梁渠之山,无草木,多金玉。修水出焉,而东流注于雁门,其兽多居暨,其状如囗而赤毛,其音如豚。有鸟焉,其状如夸父,四翼、一目、犬尾,名曰嚣,其音如鹊,食之已腹痛,可以止衕。
……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湖灌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碧,多马。湖灌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海,其中多(鱼旦)。有木器厂焉,其叶如柳而赤理。”
——《山海经·北山经》
依旧是萌萌的甜饼。
第5章 第五章(修)
饕餮面沉如水望,任凭那声音叫嚷得嚣张,不作半分回应,依旧张口咬向满树银果。
“饕餮,出来!”那声音未得回应,哪肯罢休。再次响起的咆哮中,威压暴涨。
一时之间,狂风大作,天色微沉。罡风将红柳的枝叶吹得纷乱飘飞,柔韧的枝条化作长鞭,毫无章法地劈头盖脸朝饕餮抽来,打得它只能吃痛地半眯起眼,不得不停下进食的动作。
饕餮神色愠怒,扬声吼道,“区区鼠辈,也敢到老饕面前叫嚣?滚别的山头嚷去,别妨碍你爷爷进食!”
巨响盖过风声,在山谷间跌宕往返数回,这才拖着尾音逐渐消散。
见惯了大家伙的温顺模样,忽地见到饕餮如此气恼,小狐狸被这声响吓得一惊。它匆忙将剩下的果肉吃进嘴里,鼓着腮帮左顾右盼,最终还是一溜烟地跑向饕餮,只探出一颗脑袋四下打量着。
风势戛然而止,事态却并非就此作罢。
但闻一阵沉闷急促的奔跑足音,树木截断的“噼啪”声不绝于耳,少顷,从密林中显出一个庞然大物的模糊轮廓出来。
待那巨兽站定,踏起的黄尘消散,这才真正露出它的模样来——那物似牛非牛,似马非马,通体黝黑,双耳大似荷叶,鼻梁上突兀地立起一根莹白独角。
一弹指后,这巨兽原地抬足一踏,又从兽皮换作人皮,变作一丰腴富态的大胖男子。
小狐狸从未见过此番阵仗,心下半是新奇半是惊惧。它双眼一瞬不眨地看向那处,挪着步子贴紧了饕餮身子,小声问道,“它是谁?”
未等饕餮有所回应,胖男子却先开口了。他挺直了腰杆,从那脸上的肥肉中挤出一抹和善笑意,又做足了礼数,朝小狐狸的方向作揖道,“吾名斗木獬,与这饕餮乃是旧识,初次相见,不知……”
饕餮侧着身子将小狐狸的身形挡了九分,它不齿于斗木獬如此模样,不由打断斗木獬的话语,出口讽道,“不过是只莽牛,却非得学那些个凡人做派,披得张人皮不够,还要做足人的样子。”
“饕餮!”斗木獬这才扭头看向饕餮,刹那间凶相毕露,横眉怒目,哪还有前时谦谦公子的模样。
斗木獬:“旧账还未算清,你又出言挑衅,真当吾族是好欺与的?!”
斗木獬属玄武一族,饕餮对其并不陌生。这要真说起来,六方神兽之中,除了那常年见首不见尾的腾蛇以外,北水玄武,东木青龙、南火朱雀、西金白虎、下土勾陈……它饕餮倒都还或多或少有些过嘴的“交情”。只是这“交情”若要排个优劣好次出来,这玄武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后一位。
玄武那副龟蛇合体、身有鳞甲的模样,饕餮只是想起就没由的嫌弃,再惦记得久了,便连牙根也开始发酸起来。
再说那饕餮与斗木獬的恩怨,不过是百年前从其嘴中夺过一株不知称谓、灵力充沛的草药。
饕餮见他话语中搬出同族造势,语气愈发轻嗤不屑,笑道,“小崽子,一根茅草,值此大费周章?”
斗木獬怒道,“那可是食之不饥的祝馀,想用区区茅草托辞揭过?休想!”
饕餮不急着与他答话,将探出半个身子四下打量的小狐狸推回自己身后,这才悠悠道,“那根祝馀不过抵老饕半月食粮,呵,食之不饥?不过是拿来糊弄幼崽的。”
小狐狸一面与那不断将它推远的爪子“搏斗”,一面支棱着耳朵听他们交谈,此刻听到似乎是在讨论食物,便似懂非懂地插话道,“我也要吃!”
饕餮还记恨着前时小狐狸霸占了它的一颗果子,便掌下稍用了些力,将它推得四脚朝天地翻仰在地,这才算报了仇。饕餮应道,“待他下回再寻到了宝,分你一口。”
“好!”
旁边被视若无睹的斗木獬,这才记起此行来意,他瞅着这一兽一狐若无旁人地嬉笑打闹,心下怒意大涨,吼道,“莫要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