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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若空充满敌意睨着此女,猜想她的来意。
凭他逆天的直觉,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性,就是来投怀送抱的。可是理智上,又立刻给否定了。毕竟,此女也算有道行的,不可能不知道,他一直把娘子随身带着的。
当着别人家娘子的面儿勾引人家丈夫,这种事,得多糟糕的女人,才能干得出来?
何况,她好歹也是一国之后了!
那么,是来投诚的?瞧她那如泣如诉的目光,里头简直堆积了几辈子的忠心啦!
幽若空被她瞅得没了胃口,把吃了一半的鹿腿放回架子上。阴阳怪气道,“哟,竟是我们的仇家来了,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君素素身子一晃。“仇家”这二字,如同一把尖刀捅破了她的心。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是铜墙铁壁,一切爱恨都不得其门而入。却没想到,一场激战之后,这铜墙铁壁就轻易地塌了。几世求而不得的苦恋与不甘,再一次如潮水般占领了她。
夜不能寐,日不能安。恍恍惚惚,魂不守舍。只恨自己把断情绝爱的决心估得太高,匆匆忙与他做了死对头,到头来,日思夜想,陷入无法收拾的困境。。。。。。
她凄然走过来。裙裾轻飞,脚步缓缓。在离火堆十尺处立定,向着幽若空,双膝跪了下去。伏地稽首道,“素素拜见神君。”
语气凄婉之至。仿佛她口中吐出的不是言语,而是一颗血淋淋的真心。
幽若空屏住一口气。瞧这架势,真有点吓人了!怎么好像既投诚,又顺便投怀送抱的?!
他摸了摸螺蛳壳,冰冷地说,“你来做什么?”
君素素瑟瑟发抖,尽显孱弱娇柔之态。良久,才抬起一张流满了泪的脸,“素素之前错了,现愿弃暗投明,至此往后,一心只为神君效劳。但求神君,宽容之前的不敬之罪。”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卷帖来,低头毕恭毕敬地捧着,“这是帝国的兵布图,请神君笑纳。”
幽若空冷眼瞅着她。按照哥哥的模样,把神君的架子端得一尘不染,好像刚从神界下凡而来,新鲜冒着热气呢。居高临下,不带一丝情绪说,“呈上来。”
君素素心中闪过一丝惊喜,更以千娇百媚的柔姿跪伏向前,要把兵布图献上来。
幽若空不等她靠近,抬手一挥,将那图在面前展开。慧眼一扫,迅速将图拓印在识海,再也不屑一顾。仍然摔还给了君素素。不咸不淡地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君就宽恕你。可以自尽谢罪了。留你魂魄不碎便是。”
君素素倏然抬头,浑身颤抖如雨打花枝。眼里涌上冰冷绝望的泪,凄楚得好似一只深秋的寒鸦。“神君。。。。。。素素恋你三生三世,不求青眼一顾,只求能随侍左右,当个婢子……”
幽若空恶心坏了。不知这女人的脑子怎么长的!几日前,还厮杀过一回,恨不能将他三人生吞活剥;这会儿却又哭上门来诉情。还诉得特像一回事呢!
她家皇帝知道皇后是这疯样子么?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她的筹码
幽若空用一种嫌弃又戒备的目光瞅着君素素。好像孩童头一回见到老鼠,满眼是惊奇和恶心。
那种目光,比任何恶毒言语还让君素素难过。
她半天没得到回应,也豁出去了,把内心准备好的筹码自动往外抛。
明知这是犯蠢,可她别无选择!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了三生三世的男人,被一个愚蠢的妖女左拥右抱!
堂堂的牡丹天香,怎能比不过一株花谱上都无名的烈火兰?就算谋尽一切,她也要阻止他们错误荒唐的姻缘!
君素素直了直身子,目光又静又狠地投向火堆。望着那头金黄的烤鹿说:
“……如果神君答应我,素素愿意献上流光弩的制造方法。并且,带上所有仙兽,一起投奔过来!”她自信地吸了一口气,眼里闪过攫取的光,“到时候,别提小小的盘苍帝国,就是整个仙界,对神君而言都如探囊取物!”
幽若空没有吭声。既像动心了,又像无动于衷。
君素素的眼珠子动了一动,瞅了过来,试图与他进行目光的对接。可是,幽若空的瞳孔之外,好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膜,不闪现丝毫灵魂的光。
君素素抿了抿唇,又把目光投向火堆,继续看着那头金黄色的鹿。好像鹿在教她说话似的。
“……如今神君向外公布了身份,身边风云诡谲,危机四伏,正是用人之际。。。。。。若能得素素相助,定可如虎添翼。”
她生怕幽若空不信,举了一个实例道,“实不相瞒,魔尊元亥在七星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神君若想入城,没人做内应,恐怕插翅也难飞!素素自请为神君引路!”
“哦?还有这种事?”幽若空来了兴趣似的,问了一句。
君素素听他终于开了腔,立刻像抓浮木一样急切道,“是的,神君!他们制了无数的不死鸟,其中许多的高级不死鸟,是用地狱里的万年罪魂所制,比仙兽还难对付!他还有十万名九幽魔军,个个嗜杀无度!就算天兵天将来了,也棘手得很!”
幽若空听得心里一抖。
早先听说地狱里的鬼魂都失踪时,他就料到被制成了不死鸟。如今被证实了,不禁感到一股冰冻三尺之寒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
他忽然意识到,君素素和仙界搞出那么多修士和仙宝,恐怕不全是为了对付他们一家三口……看魔族的架势,是要一统三界啊!
“元亥他搞这么大阵仗,真是为了对付本君?”幽若空问。
“正是!”君素素愤恨说道。好像已经成了他这边的人。
幽若空挑眉。他心中越是焦灼,脸上越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道,“啊呀,他既然这么厉害,本君就不必打了嘛!只要我不打,凭现在的本事带着家人逃逃命,日子倒也过得去!何必非要跟他的魔军打架,这不是找死吗?”
君素素没想到他竟说这么没志气的话,一时好生失望。顿了顿,才声音低沉地问他,“神君,难道您不想再要那些百姓了吗?也不想要阎王爷的性命了吗?”
幽若空惊奇道:“他们居然还没被制成不死鸟吗?”语气中,竟好像有点失望。
君素素无语地僵了一会,盯着那头烤鹿看了许久,才幽幽地说,“只要神君应了素素,让我侍候在身边,素素愿意带神君去救人!”
“人都在七星城里?”幽若空随口一问。
君素素警惕地瞧他一眼,“神君须答应了素素。素素便会告诉你。”语气里竟忽然有了点娇蛮的意思。
幽若空斜眼瞧着她,忽然问道,“那个流光弩,你带了吗?”
君素素目光一闪,低头摸住一绺发丝,“神君须答应了素素。不先应了,素素怎知你是不是骗人家……”
这语气……还真会自我陶醉!
幽若空冷冷提起嘴角,“先别提答应不答应的话,你把流光弩拿出来,站着别动,让我射你一箭!这样咱们就算扯平了,也好再坐下来谈筹码。对不对?”
君素素面色猛然一变。惊愕地抬头看他!
她没想到,他还心心念念记着那一箭之仇。连她一个女子都不记得了!
难道,她摆出这么多的筹码,还不够诚意吗?
她瞪着眼睛,不敢置信似的,审视着眼前的男人。好像头一回见到,感觉如此陌生!
两簇火光在她的眼里焦虑地跳动着,一张花容月貌的脸看起来特别诡异,好像随时要化身为女鬼似的。
幽若空摊了摊手说,“不然呢?凭什么你会认为,本君能宽宏大量,忘记你的生死大仇?然后,再惹得我家温柔美丽、体贴贤惠、艳绝八荒四海的宝贝娘子不高兴,把一个丑八怪妇人留在身边当婢子?”
君素素被重击了一棍似的,浑身颤抖起来。不知想否定什么,不停摇着头说,“不,你不该是这样的人!我爱的男人雄才伟略,志在千古。眼里、心里没有任何女人……他,不是你这样的!”
幽若空一脸解脱,“那就好!那就好!”他非常没人品地说,“被你惦记的男人,可真倒八辈子大霉了!幸亏不是老子!”
君素素听了这等粗鲁言语,更加陷入崩溃!拼命摇着头,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幽若空挥挥手,赶苍蝇似的说,“快滚快滚。战场上见!再待下去,本君就想杀你雪恨,倒平白落个不磊落的名声!”
君素素失魂落魄一会,忽然眼里升起一股疯狂,猛地扑向他的脚边,“神君,你们有双魂,另一位神君呢?我一定是弄错了……”
幽若空:“你放心,另一位比我还不上台面。你不会弄错!”
君素素愣了一会,忽然声泪俱下道,“我只求做个婢子,不求名份。。。。。。你们有双魂,为何就不能分给我一个。。。。。。”
幽若空一听,这疯妇已经不像人了,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恶心!他毫不手软操起那根吃剩的鹿腿,朝她脸上扇过去!一声闷响,扇得她满面油光,肉屑横飞!
此举,简直恶劣到了极点!比街头混混也不如了!
君素素“啊—”惨叫一声,跌了出去。她绝没想到,堂堂神君会像叫花子一样粗蛮地打人。还是打女人!
她心中那个伟大的形象,终于彻底碎裂了。这样不上台面的恶心东西,怎么配得上她君素素!
她缓缓站了起来,好像终于完成了由人到鬼的蜕变,眉梢眼角尽藏戾气,森冷得吓人。
“打得好!这一打,灭了我所有的心魔!哈哈哈—”
她猖狂地笑着,手中猛地亮出一柄流光弩,长箭直指幽若空的眉心!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把烂泥扶上墙
花溪烈几次要飞出灵泉,都被上官断捉住脚丫子,拽了回去。他箍住她的腰,不费什么力,就困住了这头凶兽。
花溪烈眼里流火,挣扎道,“你放开我,我出去剁碎她!好不要脸的牡丹,跑上门来抢我夫君,欺人太甚!”
她浑身戾气要炸开,平日温凉的肌肤,被怒火烧得滚烫。上官断心中又是甜又是疼,忍不住将一个个细碎的吻落在她颈后,“娘子放心,她抢不走你的夫君。”他的手段厉害得很,明明抱得轻柔,却叫她怎么也挣不脱。
花溪烈急得跳脚,气道,“我不管,今日不活剐了这贱妇,我难消心头之恨!”
“让阿弟去对付。君素素很厉害,跟她对战,对他是个历练的好机会。他必须经历这一切。”上官断耐心地解释道。
可是,怀里这头妖精,已然凶性大发,什么都听不进。
上官断万分无奈,扳过她的身子,迫使她面向自己。语气沉沉道,“你是什么身份?遇上这种事,犯得着像市井妇人一样冲在前头跟人打架么?给我听话,不许去!”
花溪烈被他喝得一愣。没想到,刚才还温柔无限的夫君,转眼就凶了起来,用一张欠揍的无情面孔对着她!
她不知怎的,忽然红了眼,别开了脸去。剧烈喘息着,半晌才哑声道,“我什么身份?我不过是一只妖精,比那些市井妇人还不如!都有人要来夺我的夫君了,我不该跟她拼命么!”
上官断怔住。从这滴血一般的语气里,他深深体会到,“夫君”在她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一时,既是心惊,又是疼痛。万千怜爱激荡在心口,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他默默哽咽了两下,才低回着声音说,“好,为夫这就带你出去。”
花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