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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番话,陈兰歆的脸一下沉了下来。难怪碧烟让自己治她的罪,原来,她是在怪自己叫她做了那些害明隐的事。
她顿了顿,冷声说道:“碧烟,你也别太过自责了,天道轮回,一切皆是他的命。”
“可是……”碧烟抬起头,怯怯地看了陈兰歆一眼,“如果奴婢没有帮公主,明隐师父也不用死了。奴婢总觉得,自己这手上沾着明隐师父的血。”
“死?”陈兰歆面色大惊,“他怎么会死?他不是被恒远大师逐出寺了吗?”
“公主,你,你还不知道?”碧烟一愣。
“知道什么?”陈兰歆感觉事情与自己想的不一样了,忙问道,“明隐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烟哽咽着说道:“昨日明净师父来找公主后,奴婢送他出去的时候,从他口中得知,明隐师父成了新的圣比丘,今日将在大典上坐化?”
“什么?”陈兰歆的面色一下变得雪白,“要坐化的,不是明觉吗?”
“已经换人了。”碧烟流着眼泪说道,“听明净师父说,那天明觉师父的姐姐为了逼恒远大师和明觉师父,站在仙人崖顶,如果恒远大师不答应她带明觉师父走,她便要从仙人崖上跳下去。恒远大师怕她出事,但将明觉师父逐出了寺,随他姐姐一起离开。之后明隐师父求恒远大师让他成为圣比丘,他说,他在俗世没有亲人,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说到这里,碧烟已是泣不成声。
他说,他没有亲人,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吗?刚才的钟声,便是在召告他们要烧死他了?
不知不觉间,陈兰歆已是泪流满面。
她猛然站起身来,将身子探出车厢,大声叫道:“停下,调转车头,回云恩寺去!”
“公主,你要做什么?”马车颠簸,碧烟忙上前扶着陈兰歆。
“你说我要做什么?难道让我看着他被烧死吗?”陈兰歆大叫道,“我要回去救他!不是没有人在意他的生死的!我若是想让他死,还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
看见陈兰歆如此,碧烟一愣,随即说道:“那好,我公主,奴婢帮你。你坐稳,奴婢这便送你回去!”说罢碧烟扶着陈兰歆坐回去,然后飞身出了车厢,夺过驭夫手里的缰绳,驾马调头,向着云松山飞奔而去。
第十七章
陈兰歆的马车突然掉头,其他的马车来不及跟上去,被落在了后面,只有侍卫是单人单马,动作比较灵活,很快跟了上来。
一个头领模样的侍卫骑着马,跑在碧烟身边,问道:“碧烟姑娘,为何要掉头回去?”
“公主有些事要处理,你别多问,只管跟着便是。”碧烟说道。
“是。”他应了一声,然后也不再说话,只领着侍卫们紧紧跟在马车四周,护卫着。
此时的陈兰歆是心急如焚,她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烧死明隐,她更不知道自己赶到了大典之上,明隐会不会跟她离开。可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要去,就算拖,她也要把他拖走。如果他不肯走,那……那她也不走了,看谁敢把她一起烧死。
双手紧紧扯着手中的绣帕,手指微微颤抖着。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她死的那一天,她跪在宫门前,求他放过贺氏一族。她突然发现,她此时的心情,与那时是那么的相像,都是那么的害怕,害怕失去自己至亲至爱之人。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她眼中不停地滑落。
马车在官道在疾驰着,可她还是觉得太慢太慢,不时出声催促着碧烟快些。
碧烟手中的皮鞭,一下一下落在马身上,马儿吃痛,撒开蹄子跑得飞快。
终于,马车在云恩寺门前停了下来。
车还未停稳,陈兰歆便从车厢里钻了出来,许是太快,她重心不稳,一个趄趔,差点摔下马车来。
碧烟赶紧上前扶住她,叫道:“公主,你慢些。”
“快快扶我下车。”陈兰歆叫道。
“是。”碧烟跳下车,回过身去扶陈兰歆。她刚伸出手,陈兰歆便搭着她的手,从车上跳了下来,头也不回往寺里跑去。
碧烟不敢怠慢,赶紧跟了上去。
一个正在寺门前扫地的小沙弥,看见陈兰歆跑了过来,手中的扫帚停了下来,定定地望着她。
陈兰歆听见寺里很安静,不像在行大典。于是,她跑上前,对着那小沙弥问道:“小师父,今日恒远大师他们是不是要行什么大典?”
“是。”小沙弥点了点头。
“那为何寺里如此安静?”陈兰歆又问道。
小沙弥赶紧说话道:“回公主的话,今日这大典不在正殿举行,是在后面圣塔林里。”
“那你速速带我去。”陈兰歆一脸急切地说道。
“哦,哦。”小沙弥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扫帚放在门边,在前面带路道,“公主,这边请。”
陈兰歆小跑着跟了上去。
小沙弥带着陈兰歆进了寺,穿过大殿,往左边的院子行去。
从云恩寺左边的偏门出去,便是圣塔林。这里林立着许多圣塔,云恩寺的高僧圆寂后便葬于此。刚来云恩寺的时候,恒远大师本想带陈兰歆来此看看,但陈兰歆觉得此处不吉,便没来。没想到,最终她还是要来,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离圣塔林越来越近了。陈兰歆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诵经之声。
为何要诵经?突然她想起,明净曾对她说,圣比丘会在当世最顶尖的高僧超渡下涅磐坐化,立地成佛。
她心尖像是被人刺了一下似的。这诵经声会是他们在超渡明隐吗?
陈兰歆忙对着小沙弥问道:“他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小僧也不知道。”小沙弥回过头来,冲着陈兰歆笑了笑。
看这小沙弥似乎什么都不知道,陈兰歆再心急也无法,只得催促着他快些。
“呜呜呜!”
就在快走到门边时,一阵压抑着的哭声隐隐传了过来。
这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好像是明净的声音。
明净为何要哭?难道明隐已经……她不敢再想下去,赶紧循声寻了过去,果然,在门边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正蜷坐在地上哭泣着的明净。
“明净,你怎么了?”陈兰歆颤声问道,“明隐呢?”
明净听见陈兰歆的声音,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哽咽着说道:“公主,明隐师兄,他,他去见佛祖了!”
“什么?”陈兰歆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差点栽倒在地,“他,他已经坐化了。”
“差不多了。”明净一边哭,一边说道,“点了火,我,我不敢再看,就,就下来了。”
听到这话,陈兰歆稍稍稳住心神。才点火,那人还有得救。她又问道:“他,他现在人在哪里?”
“在,在上面。”明净伸出颤抖着的手指,指了指后面山上。
陈兰歆不敢耽搁,赶紧转过身,出了门,便往山上跑去。
在圣塔林中心,一块平地。僧从们早在这平地上搭了一个祭坛,便是明隐今日坐化之地。来自京中各大名寺的高僧门围坐在四周的祭坛,闭目诵着经文,为圣比丘超渡着。
在祭坛中央,一位穿着青色僧衣的僧人正坐在一层厚厚的柴草之上,他的四周,堆着半人多高的柴堆。柴堆已经燃烧起来,借着风势正快速地蔓延着。坐在其中的僧人双手合十,动也未曾动一下,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虽未曾走近,陈兰歆还是认出被火焰包围着的人,正是明隐。纠缠了两世,她怎么可能认不得他?
“明隐!明隐!”她流着泪,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听见自己的呼喊能够从火中跑出来。
可是,坐在其中的人,还是没有动一下。
高僧们吟诵声没有因为陈兰歆的闯入而受到干扰,而站在外围的几个年轻僧人看见她,赶紧迎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明真,看见陈兰歆,他愣了一下,叫道:“公主,你来此作甚?”
陈兰歆一把抓住明真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问道:“明真师父,你跟我说,那里面那个人是不是明隐啊?”
明真与明隐同住一屋,感情颇深,听陈兰歆这么说,他眼眶不禁一红,低声说道:“公主,里面那人,确实就,就是明隐。”
陈兰歆一呆,随即,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那你们快去救他啊!你们真的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死吗?”说罢,她便扯着明真的衣袖,拉着他往祭坛上跑去。
“公主!”明真从陈兰歆的手中挣脱出来,泣声说道,“公主,明隐做了圣比丘,能够前往佛祖座下相伴,我们,我们都为他感到欢喜。”
“欢喜?”陈兰歆一呆,随即指着自己的心口,质问道,“你问问自己的心,若真是值得欢喜,那你还哭什么?”
“公主,我……我……”明真嘴唇嗫嚅着,眼泪长流。
“兰歆,你来做什么?”陈澈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兰歆转过头,看见兄长,眼睛倏地一亮,就像快要溺毙在水中的人,看见了一块浮木一般。只要陈澈在,就没有做不了的事情。她一下扑到陈澈面前,叫道:“皇兄,你也在,实在太好了!你快帮我救救明隐!”
“兰歆,你疯了?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胡闹?皇兄再疼爱你,也不可能对佛祖不敬!”陈澈沉下脸,冷声说道,“再说了,反正你也讨厌明隐,他这样,也算死得其所,你还叫我救他作甚?”
“不是这样的!皇兄!”陈兰歆一下跪在了陈澈的面前,大哭起来,“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和他是有些误会,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啊!皇兄,我不想让他死!我求求你,帮我救救他吧!”
“兰歆,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赶快给我回去!”陈澈压着声音斥责道。
“可是,我不要明隐死啊!”陈兰歆紧紧抓住陈澈的衣袖,哭道,“皇兄,求求你,帮我救救他吧。”
“明隐是被选定圣比丘,皇兄怎么可能破坏佛门大典?万一我们扰乱了圣典,天下苍生因此遭殃,那不是大大的罪过?”陈澈沉下脸,说道,“再说了,就算皇兄想要帮你救他,现在也应该来不及了。”
“皇兄,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兰歆猛然抬起头来,望着陈澈。
“今日天时地利,风助火势,想必这时候圣比丘已经见到佛祖了。”
闻言,陈兰歆一呆,转过脸,望向祭坛中央。
满眼,全都是烈火熊熊,火焰冲天,淹没了一切。先前还看得见的人影,如今也只剩下血红一片。
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
突然,她笑了起来。
他和她,还真是冤孽啊!
前世她死在他的眼前,这一世,他又死在她的眼前。
前世,他害死了她,这一世,她又害死了他。
好了,都扯平了。我们谁也不欠谁了,是不是?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为什么,我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
前世,他拥着佳人冷眼看着你死去,这一世,当他死去的时候,你却是如此。陈兰歆,到了最后,输得还是你!
明隐,可是,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让你赢吗?你想让我这一世欠你吧,那我就把这条命还给你!我让你一直欠着我,我让你下一世也还不清!
于是,她便像疯了一般,甩开陈澈,便要往祭坛中央的火焰冲去。
“兰歆,你干什么?”陈澈吓得赶紧拉住她。
“皇兄,你放开我!让我要跟着一起死了吧!”陈兰歆死命挣扎着,想着从陈澈手中挣脱。
见她这般,陈澈心中大骇。他没想到平日娇生惯养的陈兰歆,发起狠来,力气竟然这么大,眼看着自己就要抓不住她了。陈澈狠下心,抬起手,往她后颈狠狠一砍。
陈兰歆只觉得脖子后面一疼,眼前随即一黑,人便倒在了地上。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坐在回京的马车里了。碧烟坐在她身边照顾着她。
见她醒了,碧烟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