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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隐叹口气:“警察在康家找到了那串钥匙,在康先生的写字台抽屉里。“
“那,也可能是康太太啊。她不也是在欺骗我们吗?对,还有胡艳萍,也有嫌疑,还有梅小姐,她可是康先生的情人之一呢。”
严樱反驳的有点语无伦次,试图将一切有疑点的人都拉入其中。
罗隐冷笑道:”严小姐,你这算是心慌了吗?”
严樱大怒:“罗先生,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诬陷人?正良和我讲过他的家人,他从小到大的生活,他从没有隐瞒过自己的过去,只是没有必要对任何人说而已。”
“是吗?包罗一份假的履历表?他是记者,该明白这些意识着什么。”
苏三看大家刚脱险,两个人就剑拔弩张的,急忙劝解道:“这样吧,樱子,你说方先生讲过自己过去的生活,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他父亲早逝,是母亲将他养大供他读书的,只是母亲后来去世了。所以他后来知道我我弃文从医的事情,很是感慨,说自己在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够现实只能放弃。”
严樱说到这里,眼睛通红。苏三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自己生病去世的母亲,蹲下身子轻轻搂过她的肩膀。
严樱靠着苏三,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继续讲道:“他还给我讲过一些小时候的故事,这些不会作假,我能判断出来。”
“他母亲去世了,那么你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死的吗?”罗隐随口问道。
“据他讲是他母亲为了挣钱,每天要洗很多衣服,太过辛苦,熨着衣服睡着了,熨斗引起了火灾,他母亲在医院挣扎了很久还是去世了。”
“在医院?哪里的医院?西康一带?”
罗隐想到方正良提到过在西康看到过林小姐的事情,追问道。
严樱摇摇头:“他没有仔细说,只是提到过那个给他母亲看病的医生,和他讲可以做皮肤移植还说可以帮他申请减免费用,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根本没有成熟的项目,那个医生想利用他母亲的治疗做一次实验而已。”
“那最后呢?”
苏三很感兴趣,“这医生也真是太坏了,事关人命,没有把握还想做,怪不得可以减免费用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他讲到这里就忍不住哭了,我也不忍心继续问下去。罗先生,我想正良只是因为母亲去世的事情刺激到他,不想再提过去而已。”
这的确也是一个理由。
罗隐还想问什么,就听着咔嚓一声,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罗隐面色一变,向传来声音的地方跑过去。苏三也一把将严樱拉起来,两个人紧紧跟随着。
罗隐看到那个人,从后面看是个瘦小的黑影,穿的破破烂烂,跑动的时候后面的衣服片还飘了起来。
罗隐喊道:“站住!“
他一喊,那人跑的更快了。
罗隐紧追不舍,那人体力明显不如他,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罗隐向前一扑,将那人扑倒。
那人被他压在地上,嘴里呜哩哇啦地叫着。
罗隐问:“你跑什么?”
那人黝黑干瘦头像乱草一样,脸很脏,胡子也长得老长,身上的衣服几乎都破烂了,裤子成了碎片,像是个野人。
那人一听罗隐问,乌拉拉叫了几声,指指罗隐又指指自己,挣扎几下也不知他在说什么。
这时苏三和严樱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严樱道:“是人是鬼啊。”
“好像是个野人。”苏三看那人蓬头垢面嘴里还咿哩哇啦的。
罗隐将那人拉起来道:“这里哪能有什么野人,恐怕是迷路的人受了伤,伤到了脑子,你们看他的衣服,虽然破烂,还能看出质地还是不错的。”
苏三仔细看看点点头说:“是,衣服还是夹克。”
“他跑什么?”
严樱伸手想掀开那人蓬乱的长,看看这人到底是谁。那人忽然挥舞双臂,嘴里嗷嗷叫了几声,将严樱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
严樱觉得这个人的动作很是奇怪。
“像是小鸟飞?”
苏三学着这人的样子,挥舞几下,罗隐道:“不是小鸟,他指的是蝙蝠。”
那人做出蝙蝠飞的动作,嘴里叫了几声,接着往地上一躺,啊了一声。
苏三看着他的动作,想了想:“难道他说像蝙蝠的人杀了人?这样躺下,啊的一声,不正是人死了吗?”
蝙蝠公寓(二十七)
三个人带着这个人回到后校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这个人开始还有些害怕,苏三猜测是不是因为他们是在那个山洞旁,而这个人正好被山洞里出来的人吓到过,看到那附近的人就害怕。
这个人衣服破破烂烂,头长到肩膀,一脸胡子茬,完全看不出相貌,浑身一股酸臭味,苏三感觉敏感,离他很远。
这个人似乎对严樱挺依恋的,走在山路上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严樱是总做解剖演示的,被福尔马林熏习惯了,也不嫌弃他又脏又臭,边走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不说话问的急了就一里哇啦的怪叫,指手画脚一番。
三个人带着这么个人走在校园里,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严小姐,你这是从哪捡到个人啊。”一个学生问。
严樱指指后山:“那里,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在那生活的。”
“呀,不会是野人吧?”
几个女生议论着。
“哪能呢,后山那地方怎么能有野人?”
不过这几天校园里怪事连连,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并没有围观。
马上要到大门口,正好看到梅琳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她直接走到严樱面前道:“康先生的办公室被警察封了,你那里还有他的东西吗?”
严樱生气地说:“我是他什么人,为什么问我?”
严樱现在很不喜欢被人和康先生扯在一起。
“我想得到一点康先生的遗物,求求你了。”梅琳眼中浮起泪光,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用力去擦,但却越擦越多,眼睛揉的通红,样子非常滑稽。但严樱却笑不出来。
她过去很讨厌梅琳,讨厌她假清高,暗中做着康学汝的情人,人前却装作冰洁玉清,可是现在,看到被悲伤彻底击垮了的梅琳,严樱现自己竟然开始同情她了。
她想了想说:“我尽量找找吧,也许有他批过的作业什么的,这个也可以吗?”
梅琳用力点着头,眼泪一串串往下掉:“可以,可以,拜托你了。”
待她走了,苏三低声说:“她的悲伤是真的,到处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她大概是真的很爱康先生的。”
严樱觉得奇怪:“这你都能闻出来?那么你能感觉到康太太是不是真的悲哀吗?”
苏三摇摇头:“悲伤和痛苦这些情绪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心智单纯,很明显能释放出自己的感情,更多的人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都隐藏在心里,完全让人触摸不到。这位梅小姐,我感觉是真心的,很单纯。”
严樱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她这人就是直来直去,说话不中听,和我也是这样,时间久了我就讨厌她,其实仔细想她人并不坏的。”
这时旁边走着的那人忽然撒腿就跑。
苏三喊道:“喂,你要去哪里?”
罗隐身形已经开始动了,拔腿就追。
严樱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一个急匆匆的女人身影,她指着那人给苏三看:“是胡艳萍,他是看到胡艳萍就跑的!”
不错,苏三也是这样认为,他刚才走的好好的忽然看到一个人就跑,而苏三也观察了,人群中胡艳萍正匆匆离去。
但是现在顾不上胡艳萍,他们要将这个人抓住是正经。
罗隐边跑边喊:“截住他!我是警察,帮忙截住他!”
那人已经冲到校门口,忽然迎面过来一个人,一把将他抱住,那人用力挣扎几下,挣扎不开,抱着脑袋就开始嚎叫。
罗隐一把将他拎起问道:“你跑什么?”
那人哇哇哇叫着,不住摇晃脑袋,头向两边飘着,能看到脸上的表情,满眼的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吓人东西。
“这谁啊?你们从哪捡到的要饭花子?”方正良好奇地打量着那个人。
严樱道:“就在后山那个山洞附近,我们该怎么称呼他呢,给他取个名吧不能总是喂啊,叫阿福好不好?”
苏三道:“不错,阿福好,希望他能有福气,想起来自己是谁,早点恢复正常。”
他们对话时,罗隐一直观察着方正良的表情,方正良看着这个阿福很自然地样子,阿福看到他也没有什么不正常,他高声叫喊是因为刚才看到了什么,然后吓得一路狂奔,
苏三在他耳边低语道:“阿福狂的时候我和樱子都看到胡艳萍走过,也许阿福就是看到了胡艳萍才疯狂的。”
罗隐点点头,看向方正良:“方先生也不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这人是怎么了?”方正良上下打量这个阿福,“衣服质地还是不错的,不像是要饭的啊,难道是失忆了?他怎么总捂着脑袋?头疼?”
罗隐确定,方正良和这个阿福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便隐去山洞的事情,只大致讲了一下怎么遇到的这个人。
方正良感慨道:“也不知这个人是谁,这样吧,我在我们报纸上登个启事吧,也许他的家人能看到。”
严樱连连点头:“对,对,正良,你真是太好了。”
既然要等启事,这人必须收拾一下至少能看到人脸。将人交给方正良收拾,罗隐是不放心的,但是让他大少爷伺候这个阿福,也是绝对做不到。
最后,罗隐带着阿福来到一家澡堂,给小二一些钱,叫他带着阿福进去清洗一下再换身衣服,他和方正良坐在外面等。
过了好半天,两个人都不说话,场面非常沉闷。
方正良看看手表道:“四十分钟了,怎么还不出来。”
罗隐没说话。
方正良看看罗隐,又看看表,站起身来走了几步。
就听着严樱喊道:“人呢,怎么还不出来。”说着竟然探头进来。方正良吓得急忙将她推了出去:“姑奶奶,这是男澡堂。”
严樱嘴一撇:“你吓唬谁啊,这明明是男休息室。”
“反正不是你们女人能来的。”
罗隐在里间听着俩人的对话,眉头微微拧了一下:方正良面对这个阿福,表现得都极为自然流畅,不像是心怀鬼胎的样子。
“先生,你看看怎么样?”
小二推着阿福出来了,阿福剪了头刮了胡子,很白净清秀的一个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像个青涩的大学生。
严樱一听阿福出来了,喊道:“阿福过来,我看看。”
说来也奇怪,这个阿福好像很喜欢严樱,也很听她的话,笑眯眯地走出来,站在严樱面前。
苏三道:“阿福好像很喜欢你呀。”
方正良觉得苏三这句话很不顺耳,可是仔细一想也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一个说不出话来,什么都不记得的“野人”怎么能对严樱表现得那么乖巧呢?
蝙蝠公寓(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