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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就是沈家大宅了!”
车夫指着掩映在桃林中的一处所在。
这沈家建在一个山包之上,顺着石板台阶一路走上去,路上遇到三三俩俩的人,口中谈论的都是什么驱鬼法事之类的话题。
待到了门口,听着众人议论,才知道哪里是什么驱鬼仪式,其实是沈家老太太请僧人过来放焰口的。
这放焰口是一种佛教仪式,焰口,另称为面然。是指地狱里的饿鬼,其体形枯瘦,咽细如针,口吐火焰佛教以为这是死者生前太过悭吝之故,才有这样的果报,通俗的说,放焰口就是佛教对饿鬼施以食物和水用来度。举行放焰口仪式,度恶鬼,也是给死去的人积功德。
苏三问:“原来是放焰口,不知道是为了哪位亡者啊。”
一个老者低声道:“听说是沈府的大奶奶。”
毓嵬一愣:“莫不是沈良的妻子?”
那老者连连点头:“正是,说来也奇怪,这位沈大少爷是信洋教的,沈家竟然给大少奶奶放焰口,看来洋教还是不行啊。”
毓嵬看向苏三:“真是想不到,沈良的妻子竟然去世了,这位沈少奶奶我当年还曾经见过一面的,真是人生无常啊。”
苏三听到毓嵬这么说,对罗隐的担心又增加了几分,的确是人生无常,必须要把握好现在才是。
两个人站在门口,就看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嘎的一声停下来。
一个黑衣男子下了车,噔噔噔快步顺着台阶往上走。
毓嵬一见此人,急忙喊道:“约瑟夫,你还好吗?”他说的是英文,说的又快,那男子急忙向人群中看过去,一眼看到人群中的毓嵬。
“毓嵬,你何时来的?怎地不提前来电话?”
毓嵬有点不好意思,若不是今天听小馆子老板说起,他还真是不记得还有位老同学在这里呢。
沈大少爷带着毓嵬和苏三进了沈家,大门重重地关上。旁边的老者说道:“这人不地道啊,原来是沈家大少爷的朋友,刚才还装什么都不知道哩。”
“约瑟夫,我也是刚才在人群中才得知,节哀顺变吧。”毓嵬有点尴尬,自己鲁莽上门,没想到正遇到老同学,却又是人家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知该说点什么。
“没什么了,内子去世已经大半年了,是上帝召唤了去。”
沈良做出请的动作:“请吧,这放焰口的和尚在后院呢。”
苏三和毓嵬对视一眼,很是尴尬。
看来这位沈大少爷已经看出来两人是过来凑热闹的。毓嵬急忙将话题岔开:“你最近可见到了罗隐?”
“见到了,上午见到的。”
沈良点点头,忽然明白过来,“哦,你是跟他一起来的?”
一听罗隐果然在西安,苏三眼睛一亮追问道:“他住在哪里?”
沈良看看苏三,毓嵬急忙介绍说这是罗隐的好友。
“他现在和平饭店,说在西安还要再等几天,怎么,你们不是在一起的?”
和平饭店!苏三心道,果然还是罗隐的做派,一路西行冒险,还讲究派头,进城就住进了大饭店。
说话间已经来到后院的月亮门口,有僧人诵念的声音传来,木鱼铛铛铛地敲着。
苏三瞪大眼睛看着院子里的一幕,她是在教会学校长大,从没有见识过这种传统宗教的仪式,很是好奇。
毓嵬家里早就做过类似的事情,对放焰口并没有多大兴趣。边走边问道:“我听了点小道消息,说是……”
毓嵬停顿一下,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件事。
沈良苦笑一下:“说我家闹鬼吧。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连放个焰口都被传成做法驱鬼了,三人成虎,古人诚不我欺啊。”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莫非是得罪了什么人?”
毓嵬见苏三看得津津有味,对沈良低语道:“这位苏小姐其实是有名的私家侦探,要是真有麻烦不妨坦言,我们也许能帮上忙。”
沈良叹口气,在毓嵬耳边小声说道:“闹鬼这种,其实我是不信的,虽然我也相信这世间一定有撒旦存在,但是茉莉,她不会是魔鬼的侍者,不可能招惹上撒旦。只是我母亲为人迷信,非要做做度才能安心,这也让闹鬼之事变得甚嚣尘上,这事情闹得大了,怕是我的教职都要被影响。”
苏三虽然眼睛盯着那焰口堂上带着帽子,状若唐僧的法师们,耳朵却还在留意着这边,在一边问:“沈先生,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我想你能做牧师,说明沈家还是很开明的,沈老夫人一再做出怪力论神的事,想来一定是遇到了难事。”
沈良听着法师唱诵,看着站在一边面露虔诚的家人,摇摇头叹息一声道:“请随我来吧,这里太吵,不方便说话。”
苏三和毓嵬跟着沈良来到书房,沈良叫佣人去倒茶,关上门说道:“我母亲这半年来一直说看到了茉莉的鬼魂,扰得她心神不安。”
茉莉就是沈良妻子的名字,死去的沈大奶奶。
“恕我直言,沈先生你妻子和令堂之间是否有过节?”
沈良犹豫一下回答:“没有。”
“若真的没有,沈先生何必这么迟疑呢?”苏三似笑非笑。
“那……婆媳相处,有些磕碰总是难免的。”沈良回答,“再说茉莉是上帝的子女,应该宽恕一切。”
第五章 麻雀和毛毛虫
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苏三也不好再问下去。
这时一个丫鬟在外面敲门说:“大少爷,老夫人让你过去呢。”
沈良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那丫鬟看着有点怕沈良,站在门口怯生生地问:“老夫人说这放焰口要全家人都过去的。”
沈良眉头拧的更紧了,他是牧师,非常不想参加什么放焰口这样的活动。但他又是个孝子,老夫人这举动也是为他着想,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选择。
苏三看了毓嵬一眼,说实话她是非常想去看看的,她是个对什么都好奇的人,放焰口这种事一直没有见识过,再加上这沈家闹鬼的事在西安城里传成这般,应该不仅仅是三人成虎以讹传讹的原因。
所以苏三是非常渴望去看放焰口。
毓嵬接收到她渴盼的目光,只能看向沈良小心地说道:“约瑟夫,虽然你是信主的,但这个和信仰无关,纯粹是哄老太太开心。”
他喊沈良的教名,又说只是为了老太太开心。
沈良本来是内心纠结,一听毓嵬喊着自己的教名这么自然地说出来去讨他母亲欢心,便立即点点头道:“嗯,也是这个道理,毕竟是中国人,孝道最大嘛。”
苏三心里暗笑,心道这个沈良还真是个推一推动一动的性子,其实自己一直在矛盾中,只需要有人推他一把才能向前罢了。
于是苏三和毓嵬跟着沈良来到做法事的后院。
打头的法师手里举着一只碗,已经开始往四周撒米了。
毓嵬在苏三耳边小声解释道这是布施给附近的鬼魂野鬼,让他们吃饱饭早日投胎,不要找主家的麻烦。
沈老太太看着有六十来岁,头几乎全白了,拄着龙头拐杖看着很有威严的样子。
看到沈良过来了,点点头,指着队伍中一个位置示意他站在那。
沈良伸手介绍毓嵬和苏三是他的朋友,老太太说道:“寒舍此刻正放焰口,招待不周,两位请先随意。”
苏三和毓嵬站在一边,看着沈良不太乐意的走进了主家的队伍跟在做法事的和尚后面走着。
又有一把米被洒撒出去,麻雀纷纷落下来,啄食碎米。
梵呗声声,伴着香烛的气息,这古老的仪式有一种威严感。
苏三打量着沈家的院子,这沈家看来真是有钱人家,这放焰口的院子像是个小型寺院一般,有一个很大的佛堂,刚才放焰口的和尚们就是坐在佛堂里的,看来这沈家是信佛的,这样的人家出了个牧师,到挺有意思的。
苏三正在看周围环境,忽然现不对劲,只见那些落在地上吃碎米的麻雀纷纷倒在地上,天色虽然已经晚了,但是院子里点着灯,能看到麻雀细细的小腿还蹬了几下。
苏三吓了一跳,急忙拍了毓嵬一下,示意他看。毓嵬惊道:“莫不是吃多了,我过去喂过百灵,总怕它们吃不饱,不停的撒粮食,结果这些家伙没个饥饱,有的竟然撑死了。“
若真是撑死了,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苏三和毓嵬正小声嘀咕着,就见佛堂不远处一个丫鬟忽然呀地一声。
旁边的老妈子急忙瞪了她一眼:“一惊一乍什么。”
“看那灵位!”那丫鬟伸手指向佛堂供桌上的灵位。
老妈子顺着丫鬟手指看过去,忍不住也低叫一声:“我的天呀!”
两个一直屏气凝神的人忽然出惊呼,苏三和毓嵬跟着一看,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灵位上是四个黑字,沈门柳氏。这个灵位苏三进来时就看到了,当时还觉得有点好笑,这沈良还是牧师,竟然允许妻子的灵位写什么沈门柳氏,这也太老土了一点吧。可是现在,在灯光下那四个字竟然是毛茸茸且蠕动的,看的人毛骨悚然!
围观的下人们接二连三地出惊呼声,这声音显然惊动了沈老太太,她本来是眯着眼睛,跟着师父一趟趟走着,边走边撒着米,这时睁开眼睛看向惊呼的人群。
终于有人哭出声来:“有鬼,有鬼!”
这一声有鬼叫的格外凄惨,本来围观的人们在这梵音中精神已经绷到了极点,看到满地麻雀尸体,牌位上蠕动的黑字,再也无法忍受,纷纷一起惨叫:“鬼啊,鬼啊!”
沈老太太喊了一声:“你们……”
你们怎样,她到底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绕到的位置正好对着那灵位,她也清楚地看到灵位上四哥毛茸茸的黑字!
那沈门柳氏四个字之所以是毛茸茸的,因为那完全是由黑色的毛毛虫组成!
焰口开始时还不是这样,那些毛毛虫是何时爬上去的?又又为什么单单爬在沈门柳氏那四个字上?
走在前面的和尚听到沈老太太的喊声,眉头皱了皱,但现在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维护仪式庄严,因此他依然面无表情地念着经慢慢走着。
走着走着,忽然一头栽倒在地。
他身后的和尚吓了一跳,急忙蹲下身子去看,接着大叫道:“天啊!师兄,晕过去了!”
沈老太太像是傻了一样,指着灵位瞠目结舌,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的异样。
沈良站住了,依然皱着眉头喊道:“扶师父去一边休息。”他接着一抬头,也看到灵位上的毛毛虫,当即大怒道:“这灵位上爬满了虫子你们都没看到吗?”
老太太则指着灵位喊道:“弄死它们,弄死它们!”
一个和尚喊道:“不可杀生!”
苏三蹲下身子捡起一只死去的麻雀,按按它的肚子和脖颈说:“不是撑死的,它并没有吃多少东西,都是瘪瘪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焰口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
沈老太太脸色铁青,由丫鬟扶着坐到一边,管家急忙去找大夫,几个和尚也乱成一团。
苏三则站在灵位边,看着那些黑色的毛毛虫。
“现了什么?”
毓嵬过来问。
“有股青草的味道,很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