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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包,坏笑着将所有墨绿色的药末都倾倒了进去。
“这会被发现的!”芳菲来不及劝阻,只能眼睁睁看着。
小童笑嘻嘻挥手:“谁发现?师傅和鹤轩大哥下山去了,咱们要不趁机把事情办成,等师傅回来,这又是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案子。”
芳菲不赞同道:“换了你的法子,大师兄去的不明不白,咱们更是有罪说不清。”
芳菲执意要倒掉碗中的汤药,预备重新熬制。
小童跺跺脚:“师妹啊师妹,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不杀他,他反过来就要你的命。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既然你做不来,换我出手也是一样的。”
小童夺下药碗,抬脚就要去东厢。
可谁知,才走到大门口,眼见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跃下,将小童的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小童看清楚来人,大惊失色,手中药碗不知有意或是无意,直直下坠:“师傅!您,你怎么回来了!”
伴着老道士一阵冷森森的笑声,药碗完好无损的落在他的手上。就见老道士端着碗边轻嗅了嗅,双眉立时紧锁:“丫头,这就是你熬的药?”
芳菲觑着小童,小童此刻早就瑟缩起了肩膀,紧闭牙关,不发一言。
她低声长叹:“师傅,是徒弟擅作主张,在里面多加了一味药。师傅要怎么责罚徒弟,徒弟绝不敢辩驳。”
老道士早就发现了这件事的蹊跷,只是他不肯承认自己无能,竟叫一个小丫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给大徒弟的药是他亲手抓的,前几次药煎出来,老道士也是亲自验过,更经自己的手喂到大徒弟嘴里。闵芳菲想要从中做手脚。除了煎药的时候,几乎没有机会。
要不是这次二徒弟一包子粉末都丢了进去,老道士也绝难闻出异味。
这个丫头。。。。。。难道已经青出于蓝?
老道士心里既有满满的气恼,又有丝丝欣慰和期待。最终,这后者还是以少胜多,战胜了前者。
老道士急切道:“你加的可是粟玉花?”
见芳菲微微颔首,老道又问:“粟玉花气味芳香,很难中和,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叫我一时竟没察觉出?”
芳菲低头怯怯道:“师傅不怪我?”
“想的美!”老道士啐道:“说的好,咱们暂且将此事轻轻放下;说的不好。。。。。。哼,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小童又换上了笑嘻嘻的嘴脸:“师傅,师妹真是绝了。这个药末可比什么粟玉丸的药效强百倍。采了粟玉花的花蕊做引子,将师兄每日吃药倒掉的药渣重新熬制,与花蕊浸透在一处,反复蒸煮,研磨成末。”
老道士见他们俩如此费尽心神。只为干这个,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他不喜欢大徒弟是真,可好歹教了数年,再冷的心肠也都捂热乎了。闵芳菲虽好,却始终不及大徒弟与自己。
今日闵芳菲的所作所为,叫老道士心寒。
这个亲师兄都敢下手谋害的,果真适合山中淳朴生活嘛?
老道士恍然。他险些忘了,闵芳菲自幼生长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勾心斗角的后宅纷争,这个丫头看着单纯天真,实际上呢?身为一个庶出小姐,能在后宅里顺顺利利走到今天。本身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想明白这些,老道士的目光就冷了些。与芳菲的态度也不及以往亲切:“师门内反目,这是祖师爷当年的教训,也是为师一辈子的心痛。你们俩。。。。。。哎!”
老道士长叹一声,将满碗药都泼在了地上。再未回头,一步步出了小厨房。
“师妹,幸亏是你顶下了这个罪。不然咱们俩都没好果子吃。”小童长吁道:“这份情谊师兄记住了。”他不敢在此逗留,还要去找师傅辩解辩解,所以连忙找了个不打紧的借口开溜。
芳菲冷然站在厨房里,手里的抹布有条不紊的擦拭着桌案,灶台。
佟鹤轩也不知在窗外站了几时,等芳菲一回身去搬砂锅,赫然看见他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佟大哥!”
佟鹤轩没有立即应声,只是一墙之隔,靠着窗口去看芳菲。芳菲也不惊扰他,二人就这样默默地凝视彼此,似乎所有言语尽化作无言。
良久,才传来了佟鹤轩低鸣的长叹:“四妹妹,我。。。。。。要下山了。”
芳菲的心陡然一颤。
她虽然料到了这个结果,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如此急促。叫佟鹤轩在这深山老林里陪伴自己三年,芳菲会认为这样的做法太过苛刻残忍。
“什么时候走?”
“明日与皇上一同下山。”佟鹤轩道:“道长在陛下面前举荐了我,陛下看在道长的面子上,点了我在他身边奉读掌事。时间为一年,一年后,再从六部做起。”
奉读掌事是前朝宫中单设的一官职,属于闲差,本身并没有品阶,但因是天子近臣,所以往往被高看一等。
到本朝太祖时以武治天下,所以就裁免了奉读掌事这个差事。几代君王下来,也是时而有,时而无。
先帝就没设置过此职,而佟鹤轩的出现,却叫如今的皇上更改了心意。
☆、第二百一十九章 、心有苦涩,依依惜别
奉读掌事是平步青云的阶梯,许多年轻人都对它望之莫及,自新君继位后,这个差事还是首次有人担任。芳菲能够想象到,佟鹤轩一旦接受奉读掌事,对将来的前程会大有益处。
不过随之而来的,也将会是种种病垢与非议。
就因为佟鹤轩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他纵然满腹经纶,可终究还是错过了这次秋闱。要是佟家为京城名门世家,这倒也罢了,有个强势的家族做支撑,也没人敢碎碎念。
可惜,佟鹤轩是孤寡一人,没牵没挂,家族更是连名姓都不值得一提。
要非要沾亲带故,京城里姓韩的名门也有,楮国公,江宁司马,就连制造局的佟太监也是权势赫赫,为巴结佟太监而认在其名下的徒子徒孙也是不可计数。
佟鹤轩若是成了这些家族的旁支,攀附上关系,在朝中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家要是能提拔自家子侄,又何必费力帮助外人?
所以像佟鹤轩这种情况,其实还有另外一种走捷径的法子,就是靠联姻。
戏文里陈世美不就是选了个高不可攀的婚事,娶了公主,所以才平步青云吗?
佟鹤轩没有家室牵累,虽然穷,可一身才华,正是许多人眼里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当初闵朝宗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不情不愿将芳菲许配给他。
闵朝宗从来都不喜欢自己的小女儿,若非身边再也没有亲近的骨肉闺女,根本轮不到芳菲去结这门亲事。
而今,闵朝宗又打着将芳菲送给皇帝的馊主意坏点子,所以只要佟鹤轩提出悔婚,相信闵朝宗会乐不得就答应下这件事。
芳菲望着佟鹤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她不想做自私的小女人,却也做不到大度的将佟鹤轩送走。但是自己强留,二人之间恐怕仅剩的温存也会消失殆尽。
“京中是非多。佟大哥,你自己孤身在外,盼你万事小心。”芳菲纵然有千言万语,只是在此地此刻。也只化作了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叮嘱。
佟鹤轩看着芳菲落寞的小脸蛋,心中有一股腥甜在翻涌。当初留下来,佟鹤轩没有丝毫埋怨,全都是真心实意。可经过这一次,佟鹤轩深深明白到自己的无力与无能。
只有一步一步爬到高位上,他才能保住心爱的姑娘。
“四妹妹,你也是。道长不但在皇上面前举荐了我,也要将陈亦正一并带去。道长虽然没有明说你们暗中捣鬼的事情,可话里话外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意思。皇上似有不悦,对陈亦正也多有冷淡。而后在这山中。除了道长便只剩下你的大师兄,你自己才要更加小心谨慎。”
芳菲点点头,强撑出一抹笑:“你放心,三年后,我会平平安安离开。”
三年时间。可谓斗转星移,谁也不敢对未知的将来做出什么担保。佟鹤轩淡淡一笑:“三年后,我在须眉山脚下接你回京凯旋。”
古来只有胜利的英雄才称得上是“凯旋”,而今,在佟鹤轩心中,芳菲未尝不是一位巾帼红颜。
二人在这里依依惜别,后院却是另一番样子。老道长回来了。皇帝自然不能再雀占鸠巢,何况那晚的噩梦叫皇帝失了半条魂儿,他现在躲还来不及。
墙壁上那幅图也被老道重新悬了起来,鬼母的眼睛依旧碧绿,神态也十分传神,只是远不及那晚恐怖。
皇帝现在的安居之所就是前面破旧的大殿。他身边就剩下了两个可用之人。再加上佟鹤轩与陈亦正,五个人是即将要下山的全部。那些心腹侍卫连根骨头都没找到,连台阶上猩红的鲜血也消失成谜。
皇帝还是会被噩梦缠身,唯独次数远不及那晚多。大殿离着前面更近,围墙外只要一到夜幕十分。总会有野兽在附近出没。
他迫切想要离开此地,对于才产生好感的闵家四姑娘,皇帝兴趣显然降低许多。
马阳见状,只是在心里可惜那个闵芳菲,好没福气的一个丫头。要是肯积极性,像她姐姐一样,这会儿一定能顺利进宫。
只是马阳从不做无畏的努力,既然闵芳菲不能成为他讨好皇帝的利器,这个人不提也罢。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忠言逆耳”,警醒皇上刚刚作出的决断。
“陛下,陈亦正这个人虽说是万岁的侄子,可他终归是废太子的嫡出长子,若将来朝中有什么不好的话语传出来,臣唯恐伤及到陛下。”
皇帝嗤笑:“他一个孩子,还不是要靠着朕才能在朝中安身立命,所以不敢背叛朕。”
“可是。。。。。。。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马阳不厌其烦劝道:“您听听这个名字,陈亦正,别的不说,偏偏叫‘正’,莫非宜昌侯至今还在对自己的正统身份念念不忘?若果真如此,陛下可真的要提防起来,只可将这位陈亦正当子侄一般疼爱,却不能委以重任。”
皇帝轻轻颔首,转念又问:“你看那佟鹤轩又如何?”
马阳一怔,思忖良久,才道:“臣愚钝,看不出此人的深浅。”
马阳年纪比佟鹤轩稍长几岁,按理说,阅历该更多,但是站在那个年轻人面前,马阳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托大自得。
老道士为叫佟鹤轩出仕,不知给皇上下了什么*汤,皇上几乎是言听必从,更给了佟鹤轩一个奉读掌事的差事。
马阳若是没料错,不出五年,这个佟鹤轩就绝非池中之物。
“臣虽看不出他的深浅,不过却有一个计策,可看出此人的本事。”
皇帝斜眼看了看:“什么计策?”
“陛下难道忘了?太后对您出宫一事耿耿于怀,若佟鹤轩能能摆平此事,说明他有点能耐,将来陛下才放心将差事交给此人。”
皇帝哼了哼:“太后岂是好对付的?”未免将佟鹤轩看的太高了些。
“所以陛下才要考量考量此人。”马阳拱手深鞠一躬:“肯定陛下三思!”
马阳的心思很简单,他是武官,今后能进宫的机会显然不及佟鹤轩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奉读掌事多。现在皇上还肯偏心自己,将来保不准就事事都只听这个佟鹤轩的。为防止失宠。。。。。。
马阳不得不使些小计策。
☆、第二百二十章 、一晃三年,物是人非
仲夏六月,正是端午才过的好时节,石榴花在枝头摇摇欲坠,更有梅子在枝叶间摇曳晃动。还不到最炎热时,勋贵豪门并没急着去郊外避暑,所以京城里热闹非凡。又加上先帝的三年孝期已过,就连皇亲国戚们也纷纷穿上鲜艳服饰,往来于各亲戚家。
新君继位已是第四个年头,正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物康阜,好一个难得的年景。
加上先帝走的时候,没有闹出大乱子,留下了基业也丰腴,所以四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