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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越知涯忽然想起自己初上北洲时,漫天遍野那一望无际的雪意。
雪意冻云,凄风幽朔,然后又自严寒中,生出了三分温存。
君洞明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自觉接过师妹手中的画笔。
越知涯眨了眨眼:“呃,你刚才是不是在
忙?”
君洞明先帮师妹把因为趴着睡觉而略显杂乱的发丝给整理好,然后才摇了摇头:“些许杂事,不足挂齿。”
*
钧天殿的静室内。
一道术法生成的水幕悬于半空,这是“水镜之术”,可以横跨千里传送影像,现被仙门大能广泛运用于各类会议当中。
一个略显老迈的声音呵呵笑道:“六和真人似乎遇见了急事,不辞而别,难道是西洲魔主突然打上了崇吾山?”
“君洞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未曾说话,但所有与会者都能看出来,如今留在原地的已经不是崇吾山长本尊,而是一道被临时化出的分神。
北边的方位,传来燕晷云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止君真人,要是诸位还继续保持着礼仪性的浪费时间,燕某怕是也不能继续奉陪。”
做书生打扮的天垣主人摇了摇头:“你谈吐的风格,愈发像青帝本人。”
燕晷云手持团扇,半遮着面孔,嫣然一笑:“林真人说话难得如此中听。”
——天垣主人的本名是林以润。
距离君洞明不远处,是一位形貌宛如女童的修士,也是所有与会者里唯一的异族人仙,她道号始微,小字阿寻,和石青一样,都是崇吾派的真人,此刻正表情漠然地看着其他仙门的重量级人物,然后打了个哈欠,抖了抖袖子,紧跟君洞明的节奏,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
开阳真人李有圭微微叹气,似乎在对崇吾派弟子自由奔放的行事作风表达无言的抗议。
开阳身边,立着一名身穿道袍的桃花眼少年,他因为命格相宜,所以得了玉衡的道号,虽然修为资质都不如掌门师兄,但同属自人君世代活到如今的大能之一,也勉强混上了仙门顶级会议的站票。
玉衡笑吟吟地透过水镜之术看着各大门派的决策者,似乎对自己以一人之力,拉低了全部与会者的平均修为,感到十分满意,他分别向濯泉,冲元,开阳请示过后,才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们无为派便不兜圈子了——诸位仙君想来也都清楚,有关青帝遗藏的流言,如今正愈演愈烈。”
燕晷云未置可否,淡淡道:“玉衡真人好机敏的耳目。”
玉衡继续:“无论诸位是否公开承认,心中想必都十分清楚,百殆真人生前藏有一些秘密,直到最终陨落,都从未告知过他人。”
燕晷云柔声反问:“既然从未告诉过他人,尊驾又是怎么知道的?”
刚开始发出笑声的濯泉真人马洗世又咳嗽了两声,露出一点与外表相符的老迈来,他看着燕晷云,略显浑浊的眼中似乎有冷电浮过:“这有何难猜,比如说,在人君末年,中洲天柱为何不曾崩塌?”
燕晷云:“这件事难道不该问责殷氏吗?”
马洗世面露遗憾:“殷氏那边已经没能耐继续瞒下什么秘密,可惜就连他们,也并不清楚当时的全部细节。”顿了顿,道,“自魔主选择蛰伏以来,足足过了一百二十年,如今随时可能再度现身。无论仙门内部如何,面对魔物,我等都该勠力同心才是,而要论和它们打交道的经验,自然首推越千秋——燕真人是她心腹,你家帝君陨落前,便没留下什么嘱咐?”
燕晷云温声细语:“帝君行事,自有
帝君的深意,我等臣子,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余事情,不必妄自揣度。”
天垣主人副手的位置上传来一声大笑,打岔的人是天垣双阙的长老,闻非真人高回风。
高回风倚着足有一人来高的酒坛坐着,脸上还长着不均匀的青色胡茬,他懒洋洋地看着燕晷云,笑道:“燕真人,都一百二十年了,还能指望青帝突然蹦出来,继续提点瑶华有度以后该怎么做?你们北洲人怎么就学不会独立呢,离了越千秋,日子还就不能
过了?”
燕晷云宛然微笑,并不动气:“我是青帝的臣子,无论帝君身在何处,尊奉诏命都是分内之事,可濯泉真人明明并非我瑶华有度的弟子,却为何也如北洲一般,对帝君心心念念?”
高回风思考片刻,居然点了点头,承认:“也有道理。”又看向濯泉,语重心长道,“我说马真人,咱们别总指着青帝,越千秋也不是生下来就能纵横天下的,你把琢磨她的功夫,放在研究魔物上,指不定这会子西洲都被收拾完了。”
开阳忽然道:“若李某未曾记错,昔年芙蓉山庄最为擅长的,并非《拒霜诀》,而是从魔族那得来的夺舍之术。”
燕晷云平静:“论起对神魂的研究,还是以登仙宫为最,芙蓉山庄那些雕虫小技,委实不值一提的很。”
开阳:“我先前本打算问询一下芙蓉山庄的后人,可惜六和真人行事谨慎,将他们及时压入了灭度海当中。”
靠东的位置,垂着无数玉屑织成的帘幔,掩住了阆苑之主的身形,悬圃之地浓郁的草木葳蕤之气,似乎随时都要冲破水镜之术的阻隔,向天地间弥漫。
阆苑之主轻轻叹息:“李有圭,你要是真不会说话,可以多向简襄学习。”
——简襄居士是文贤书院的院长,长期保持着禁言的修炼状态,就算亲身参会,大部分时间也就是纯粹凑一下人数。
高回风呵呵笑道:“云华,你倒是一向愿意给青帝帮腔。”
阆苑之主云华真人的声音里带着遗憾:“她还在座的时候,开会可不像如今这般死板无趣。”
天垣主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时间有些不堪回首的微妙。
高回风左右看了两眼,讶异:“君六和……等等,他什么时候走人的?”
云华真人隔着水镜确认:“是走人还是揍人?你说话的时候南洲口音实在太重……”
高回风无奈地扶着额头,然后迅速接受了云华真人的建议——他所依靠的酒坛里飞出一道道琥珀色的半透明液体,在半空中把刚才所说的话,按文字形式又展示了一遍。
阆苑之主定定瞧了字幕一会,半晌后幽然轻叹:“原来闻非你的字写得这般难看。”
要不是修为高深,高回风怀疑自己那口酒能直接呛住:“云华,我记得越千秋在《洞灵随笔》里说你特别温柔可爱来着?”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玉衡没忍住:“我曾听摇光师兄提起过,青帝的判断标准一向处于时刻的变化当中,经常看美人下菜碟。”
燕晷云看着这群大能熟练无比的将会议主题拉向了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觉得他们不一定是想讨论青帝遗藏的下落,很可能只是聊一聊跟越知涯有关的八卦……
第74章
玉衡笑:“北洲那边的水镜暗了,看来燕真人已是不耐烦继续与我等为伍……啊,云华真人也走了。”
天垣主人忽然道:“我猜燕晷云说得是实话,无论青帝生前身后,紫微应当都只是奉命行事,不清楚真正的秘密。”
高回风耸肩:“就算清楚,难道还指望她把真相轻轻松松告诉旁人不成?”
这都不是燕晷云对青帝有多忠心的问题,但凡脑子被门夹的次数没有突破两位,都不能那么干……
婆娑剑派处,因为没有仙人作为依仗,一直保持沉默的鹿吴真人姜观仪谨慎地提出自己的想法:“诸位前辈可还记得,瑶华有度一向后青帝终会归来的传闻?”
高回风哈哈笑了两声:“姜道友好生客气,这句前辈可不敢当。”又道,“当年若非有此传闻鼓舞人心,北洲未必撑得过青帝刚陨落的那段时间。”
他和很多人一样,都觉得青帝必然归来只是燕晷云等人放出来,用以维系人心的流言。
玉衡颔首:“我与闻非真人想法相同——当年但凡百殆有一丝可能幸免,六和也不至于……”
他看了眼原本属于崇吾派的水镜方位,知趣的把后半截话给吞了回去。
——当年殷幽帝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百殆揍起来都毫不手软人过留名,万一君洞明突发奇想打算体验一下师妹曾经的生活,光凭无为派的护山大阵怕是拦不住一位天仙境界的大能。
姜观仪微微一笑:“紫微与六和虽然都与百殆关系亲密,但对彼此的情况不一定十分清楚。”
高回风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瑶华有度那边知晓一些连君洞明都不了解的秘辛?”
姜观仪:“君六和与韩不谐皆长留于世外洞天,而紫微则随侍在青帝身侧,她是聪明人,从中瞧出些端倪来也并不稀奇。”
冲元颔首:“的确如此,六和性情内敛,虽是百殆的同门师兄,怕也不能知道他这位师妹的所有安排。”
高回风实事求是道:“我觉得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越百殆全部的安排——她的目的经常因为随性所欲的行事作风处于想一出是一出的变化状态中,连自己都很难把握。”
天垣主人若有所思:“六和与紫微态度存在差异,或许是各自只从百殆哪里了解到了一部分真相,但他们了解到的内容却并不一致。”
马洗世冷然道:“不一定是真相,百殆此人不常说谎,却善矫饰。”
高回风笑:“濯泉真人在惦记越真人上,倒和崇吾以及瑶华有度两派有共通之处。”
马洗世哼了一声:“那小丫头对她大师兄何等情深义重,老朽不信她没留半点后手。”顿了顿,又道,“百殆通晓许多仙门中人禁止修习的秘法,对魔物的了解又堪称人仙之最,她当年惨死,也未必不是因为真正接触到了魔主的秘密,老朽如何能不在意。”
天垣主人重复了一句:“惨死?”
“昔年的情景,就算不曾亲眼目睹,也能猜到一二,百殆总是聪明的不合时宜,明知不可为,也没依着韩不谐临终的安排走,反倒是……”
马洗世嘿然一笑,摇了摇头,没把话说完。
天垣主人默然。
姜观仪:“晚辈赞成濯泉前辈的猜测,当年百殆的方向应该是正确的,她或许并不是不想将答案说出来,而是不确定,也是来不及。”
高回风:“除了百殆之外,就是曾经的登仙宫距离魔主的秘密最近,我记得登仙宫中有部分秘宝落在了吴氏手中,而等吴氏身故后,又被皇朝与中洲的大门派所分割?”
他说话的时候,不止看向无为派那边,还分了不少眼神给迄今
为止没有发过言的北游宫掌门和越秀居掌门。
北游宫游莫知与越秀居浩然真人虽然门派不同年龄不同甚至在长相上也具有极大的风格诧异,不过在极少与人交谈上都保持了难得的一致性,而且不同于简襄居士以及六和真人的后天性安静,这两位是从小罕言寡语到大,仙门曾经八卦过,若是把游莫知与浩然拎出来单独开会,说不准会议从开始到结束都会以纯粹的眼神交流来进行。但很快就有知情人士(自称)推翻了该的结论,表示他们连眼神都不见得愿意给予对方,然而第二个说法也没能流行太久,就迅速被只有他俩的话那会议一开始就开不起来所彻底取代。
可能是感受到其他门派的求知欲,两位真人都默默把视线投向了无为派的所在。
玉衡:“……咳,据在下所知,吴氏的秘宝里少了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