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许青接过:“这是?”
我随口便说:“你家。”
他莹莹亮的眼珠错了我一眼,忽而嘴角一弯,有些意味深长,折好收起来:“小半仙画功若有话功一半,便可转行了。”
我呵呵一笑,人有可长可短之处嘛。重又取了纸张,往他面前一推:“想寻之人,姓甚名谁。写罢。”
许青瞧着眼前白纸,似乎不大相信我算命这么随意的。
“我若能写出一二三来,何必劳兄台大驾。”
话是这般说不错。但你既然要找人,总会知道他相貌如何,便是他现在真成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上辈子总该是个人罢。我与许青这般说。他提着笔,皓白的手腕悬在纸上方良久。我盯着那手胡思乱想。忽见那手腕一动。
却不是落于纸上,而是搁下了笔。
许青长叹一声:“我实在想不起他长什么模样。”眉间带着寥落,就像是寻不到归途的旅人,站在青山路口,前头后方均是来路,不知该往何处。
简直是字面意义上的怅然若失了!
薄情人我见的多,深情蛇头一回见。
我喟叹一声……
很有些幸灾乐祸。
“若他成了棵草,你也要摘回去日日浇水么。哈哈哈……”
蛇面无表情。
咳。
我识相地收起笑,肃容道:“常人都以为自己情深几许。可挨不过时间摧磨也是真的。许兄弟不必放在心上。这上辈子的事啊,你就当场梦。醒了你过你的,他过他的。现在你往他跟前一杵,他也不见得认你。”
往日不乏痴情男女问我求姻缘,想结为三生夫妇的不在少数。若命里当真有这福份的,自然能帮衬一把是一把。不过命由天定,我也改不了天意。最多能恩爱一时是一时。多是那些强求的。但我通常不说什么。
此生能得白头到老,便是一场缘份。他生素不相识,谁又能知道谁。便是想起今日约定,最多觉得荒谬,并不会如何动容。
我向来是站定既成卦,没有半途收手之说。但今日难得大发善心:“要不,就这般算了。你不问我求,我不与你算。此事便一揭而过。我也不和你讨报酬。”
毕竟,我收的虽然不是钱财,于他而言,也是挺贵重的。
许青手里还收着那把油纸伞,盯着桌上的白纸不知在想些什么。闻得此言,抬头看我:“你想反悔?”
目光炯炯语气坚决,仿佛我是个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人!
我……
这怎么就成我要反悔。
“你若不是想反悔。为何出尔反尔。”说着,他将笔拿起来,没有之前的半点犹豫,一气呵成,往我面前一放,“你要看便看。算吧!”
“……”
我拿起那幅画。
边上哼哧一声。
是文一笑了出来。
任是谁见着一头猪,都会想笑。
但不包括我。
我指着那头猪,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说但确定自己是震惊的:“嗯……确实?”
许青倨傲地点点头,促狭道:“小半仙连他是我上辈子要找的人都能算到,想来仅凭我寥寥几笔,就能为我寻得明路罢。”
我:“……”
就为了怼我,你有必要这么互相伤害么。
一条蛇找一头猪。
呵。
“行。如公子所愿。”我将纸铺平,朝文一招招手。文一应了一声,从篓子里掏出一盒朱砂,递给我。我接过朱砂,取拇指蘸了些,又拉过许青的手。
许青一缩:“干什么!”
我道:“画押啊。”说着,也不管他是否明白过来,径直在那猪脑袋边侧一按。“如此便算立了字据。我且真心帮你找。届时不管成与不成,你均需守约给我一物。”
他道:“那是自然。”
“要命也给?”
“要命也给。”
好嘞。
我将自己的拇指印在他的指印旁。将纸折起扔给文一。他动作麻溜儿地将纸三两一折塞进筒子。今日这单便算是下成功了。
既然是寻人,便要从来处来,问他去处去。本少爷干起正事来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天光渐亮,路上行人要多起来了。我不欲又当猴子叫人看,便想着寻最快的路子将此事搞定。
许青见我在篓子里折腾,忍不住问:“你不用给我把脉?”
他昨日在人堆之中瞧了半天,眼见文景昌给马元宝伸着脖子坤了半天的脉。还奇怪,这又不是看病,竟然同大夫一样,也要把脉的么。
我头也不抬:“不用。”又不是喜脉,把了有什么用。埋头苦找半天,终于从边角缝里将那东西扒拉了出来,我心中一喜,可算得了。这照妖镜我从未用过,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镜面全是灰尘,我吹了半天,才叫它照出些人影。
那道士走之前说,若我有些难办的事过不去的,便拿这镜子照一照。此镜名为通天灵镜,上通天下通地,照尽世间万物阴阳神鬼。别说找个与蛇妖有缘的人,就连青蛇根从何处来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有这宝贝我还怕当江湖骗子么?不可能的。
我喜滋滋将那镜子往许青面前一竖,等着那镜面中的青头大蛇出现。我还想好了,若是许青被自己吓坏了,我就好歹当个知心人,可以容他靠一靠抱一抱,当然若顺便诉个衷肠,也无不可……
“……”
“…………”
我凑近看了看。
许青也凑近看了看。
我使劲擦了擦镜子。
许青好心地递过丝帕。
我:“……”
“你在看什么?”他歪过头,一双漂亮的眼镜在镜子里眨呀眨。我的眼睛也眨呀眨。两双眼睛眨到酸。也不见这镜中是条蛇啊!
作者有话要说:
许青:听说你觉得我小。
文景昌:难道不是?
漂亮公子:我还是挺大的。
文景昌:……………………(
第5章 青蛇船说(五)
难道真是我一厢情愿认错了?
我有些狐疑。不应该呀,少爷别的不说,这眼睛毒得很,连只雀鸟精也从没放过,小半生以来从不认错人。
还是这镜子不准。毕竟我为了保证自己的声名,这是头一回用。
许青冲着镜子看了半天,对自己的颜值十分满意,回头就朝我道:“小半仙,你行不行啊。”神色半是怀疑半是揶揄。
行,当然行,男人如何能不行!我干笑两声,转身就朝那落满灰的镜子咬牙威胁:“你最好乖一点,不然我把你拆了当垫脚。”说完也不管它通不通人话,使劲晃了晃,问它,“许青要找的人在哪里?”
就算是个猪圈,你也给我显示出来。
文一忽然在旁边喊起来:“少爷,您看这镜子,好生古怪。”
我一振奋。要的不就是它古怪么?
三颗脑袋挤在那儿看,镜中人影渐消,却真的……
露出了一个猪圈。
我:“……”
许青:“……”
“啊呀!”文一大惊小怪叫了起来,“难道他真的成了一头猪。”
我觉得不是,在那儿猜测:“可能是个屠夫?”
文一啧了一声,脸色有些古怪:“许公子爱好……”
我斟酌着:“是挺特别的。”
嗯……
我俩一起朝这神仙一般的公子看过去。
眼神很是怜惜。
许公子重重咳了一声,面色有些不好看。
我说:“就这你还去找?”
“当然找。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顿了顿,又道,“不像某个江湖骗子。”
嗯?
说罢,许青也不管我和文一如何,径自收了伞往前方去了。前方是个烧饼铺子,正打算开门,见漂亮公子过去,忙着招揽生意。
我亲眼见许青买了八个烧饼,那烧饼比划着有我脸这么大,整整八个。他包好后揣在怀里,走之前似乎还横了我一眼。
“……”胃口还挺大的。
我转了转笔,询问道:“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
“不是误会。”文一肯定地说,“他就是不高兴。”
嘿,这我就更不懂了。他要算,我不给算,他不高兴。成,我把宝贝拿出来给他算了,结果他更不高兴了。这人很难伺候啊。
文一满脸写着‘你真傻’三个字,操着老阿婆的心给本少爷解释:“您看他是个喜欢屠夫的人么。就这您不给人台阶下,非得刺激他,让他落不下脸,这他不怨您,难不成还谢。”
哦~原来是这样。
我看了看他:“那你高兴什么。”
文一摸了摸脸:“有么?”
我毫不动摇地盯着他,嘴能咧到天上去了,你看有么。
厚脸皮向来是我文家优良传统,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文一深刻地贯彻了这一家规,居然还有脸喜气洋洋:“庆祝人家鸳鸯成对,少爷不用被老爷追着打。”
说到鸳鸯,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刚才那地儿是宋城的吗?”
文一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呔,连这人在哪里都作不准,许青跑得这么快,是要往哪儿去。我想到我问过他:“你如何知道此人就是你要找的?”
那个画儿一般的公子微微侧过脸来,声音还是和水儿似的,却莫名坚决:“就算他不认得我。我见着他,自然就知道了。”
其实现实哪有话本写的这么神奇。
他还单纯着呢。
哎,世上竟当真有如此痴情的蛇。
我怅然坐在那,唏嘘了很久:“他怎么就不想想,若是那人已经娶妻生子,或是不愿与他相见。他该如何自处。”
妖生如此漫长,何必想不开,非得与转瞬便忘的人相识。
文一也很唏嘘:“少爷,二郎家的店开门了,您今天想吃什么馅儿。”
“……”
大好的气氛忽然像个泡泡一样被戳地丁点都不剩。
“豆沙的罢。”我认真说。
肚子还是要填饱的。
二郎的眼神和他的馒头一样热气腾腾:“小半仙今日还摆摊吗?”
“收摊了。”我把道袍一脱就往篓子里扔,“有卦明日赶早。”
回到文府时,天光已透亮,家仆开始走动,见了我一个个眼睛发亮就要大喊“少爷好!”,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破毛病。我连忙摆着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偷偷摸摸溜回房。
好不容易走了一条曲线,推开房门就贴在了门板上。
“……活人?”
“你说?”
文武昀跟个石雕一样端端正正坐在桌边,衣冠整齐,面无表情。
他向来面无表情。
我缓了缓,堆起笑脸:“大哥今天好兴致,跑弟弟房里玩耍来了。不去店里?”
我这位大哥是个大忙人,手里握着文家大大小小三十六间商铺。从小肃穆端庄,我还上树掏鸟蛋时他已经开始学着对账。真是难得有兴致回家,更难得有兴致一回家就想着管教我。我端着笑脸寻思,怎么咱家生意还不够留住他吗?!
“上批货的清单落在家里,我回来拿。”
“哦。”
生意上的事我从来不过问,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等我坐在桌边,喝了一壶茶,文武昀还是连手指也不动一下。
我琢磨着他该不会是睡着了,就听他道:“下月你同我去店里管账。”
我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连忙合上杯盖:“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爹的意思。”
文武昀道:“我的。”
果然如此。我叹了口气,合上杯盖:“算了吧大哥。”一家不容二主,“我对经商一窍不通。你是文府大当家,万事你作主,爹放心。”
“你该经事了。”
是啊是啊。
听文武昀话头一转,我就开始头疼。无外乎我快要弱冠,游手好闲,不干实事,长此以往没有姑娘愿意跟我云云。
等等,说到没有姑娘喜欢,我有必要打断一下:“若论起脸,我算不起京城第二,也能当个宋城第一。”
对这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