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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殷家家主把金子端给他,“我想重新买下虞老板的货,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虞生烟摊开手掌,把玉伸到他面前。
殷家家主伸手准备取过,虞生烟突然收手,对殷夫人说,“方才我说错了,昨夜与我交易的人是夫人,该不该结束这场交易,还由夫人说得算。”
“既然夫君都这么说了,那就先结束吧。”殷夫人道。
“没有问题,那么,现在夫人还想买血玉吗?”虞生烟接着问。
“要,当然要!”殷夫人从虞生烟摊开的手中拿起血玉,问虞生烟,“那我,是不是从今天晚上开始,可以永远拥有孩儿了?”
“不行。”虞生烟摇头,“在下只能给你血玉。”
“为什么!”殷夫人一下子破音,眼泪瞬间流下来,“你不是说,买了你的血玉,我的女儿就能回来吗?”
“那是上一场交易的事了,而这场交易,您只说要血玉。”
“那我再次作废!你把女儿还给我,我就买下你的玉!”
“不!别听她的,买玉钱是我出,就按我的要求来,只要血玉!”殷家家主一把捂住她的嘴,对虞生烟要求道。
殷夫人狠狠咬了他一口,逼得他不得不松手,她推开他,撕声说,“你这个没心肝的!一块玉有女儿重要吗?你当初瞒着把女儿献祭给那个妖怪!现在,居然……”
殷夫人被他一掌劈晕。
“让虞老板见笑了,”殷家家主接下瘫倒的夫人,将她横抱放在书房内间的小榻上。
“无事。”嘴上虽是如此说的,虞生烟心知事情没那么简单。
献祭,玄术,以及食人的獓骃。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二场交易是我先提出的,可否就按此进行?”
“自然可以,玉在夫人手中,金子过于贵重,还请家主遣人送入我店中。”虞生烟说。
“当然,当然……若是时间允许的话,我亲自去虞先生店中拜访。”
“恭敬不如从命。”
虞生烟说完,把顾莫之从书桌上提溜下来,“叨扰了。”
“哪里话。”
虞生烟抱着顾莫之匆匆离去,殷家家主走到书桌前一看,沉默了。
自己的上好宣纸上画着丑丑的乌龟……或者称之王八更合适些?
乌龟或是王八下还有一个全身像,看特征,这个人应该是虞生烟。
虞生烟走到门口槐树前停下,虞生烟绕着槐树转了好几圈,终于在左边槐树侧看到一堆新刨出的泥土。
他伸出脚,在上面拨了拨。
顾莫之抱紧鼻子虞生烟脖子,哆哆嗦嗦说,“咱们快走吧……这里太,太吓人了……”
“喔?”虞生烟看着离自己白晃晃的身影,问他,“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嗯……鬼……”
虞生烟便抱着他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嘲笑他,“你这孩子也太胆小了吧?人家可是个比你还小的小姑娘啊,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子?”
“不知道,她就是很吓人!”顾莫之闷闷地说。
“无辜惨死的人,能不吓人嘛?”虞生烟逗他,“不过没关系,以后每天晚上我就带你出去溜两圈,见识多了自然就不怕。”
“不要!”顾莫之一口拒绝,在虞生烟耳边碎碎念,“我的糖葫芦呢?你说过给我买糖葫芦的……糖葫芦,糖葫芦,糖葫芦……”
“好好好,跟你买。”
这时候路边跑过来一群小孩子,才虞生烟身边走过去后,纷纷讨论,“那是哪个小孩呀?怎么这么大了?还要人抱?”
小孩子说话不知道个轻重,虞生烟和顾莫之都听得清清楚楚。
虞生烟笑绝。
作者有话要说:
獓骃,(ao、yin,都是第三声)关于獓骃的说法其实挺多,有的说专门袭击单身旅人,喜食人脑。另一种说法就是文中所说的,是食人。
第33章 见鬼
顾莫之红着脸推了推虞生烟肩膀,“放开,我已经是大孩子了,我要自己走!”
虞生烟放他下来,改牵他的手,“那糖葫芦呢?是不是不要了?”
“要!我还是个孩子呢!”顾莫之理直气壮。
于是虞生烟就牵着自家孩子来到做糖葫芦的小铺前。
由于顾莫之时常照顾人家生意,跟人家都混熟了,虞生烟买了两串,卖糖葫芦的大哥送了他一串。
顾莫之说了,天气太热,糖葫芦搁置的时间过长,糖会化掉的,要赶紧吃!
他吃了两串,最后一串握手中犹豫不决。
“怎么了?腻了?”虞生烟将手帕放冷水中荡了荡,拧干,替他搽掉脸上的糖汁。
“才不会腻呢!”顾莫之气鼓鼓地说。
“牙疼了?”
“牙不疼。”
“那你就吃啊,”虞生烟奇怪,“正如你所说,天气这么热,再不吃糖葫芦就化了!”
“我想……”顾莫之莫名害羞了,“我想留给那个女孩子吃。”
虞生烟惊讶,“可以啊,你季昌哥哥教得不错,这么小就懂得怜香惜玉啦?”
“关季昌哥哥什么事?”
“你季昌哥哥十年前可是风流才子呀,提诗赠花魁,惹得人家芳心暗许……多少大闺女小姑娘家的想嫁给他,当然,现在也有很多想嫁的。”
“你想嫁吗?”顾莫之不自觉地将手上的糖葫芦咬下一颗。
“不想。”虞生烟没有阻止他。
“为什么?”顾莫之又咬下一颗。
“因为我是男人啊,自古阴阳结合,孕生万物,乃为正道。哪有男人和男人的?”
“喔……什么是阴阳呀?跟你嫁不嫁他有什么关系?”顾莫之吞下第三颗。
“阴阳……算了,你长大后自然明白。”虞生烟放弃解释,“对了,就剩一颗糖葫芦粒了,你这样给人家好意思吗?”
顾莫之愣了愣,张口把最后一颗吃掉。
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没了,你再买一串吧!”
无论人鬼,男女与否,那小姑娘都是顾莫之第一个朋友,顾莫之想见她,就见吧。
“这是殿下第一次拜访朋友,我应该教你点什么。”虞生烟给他换上一套宫里送过来的一套宝蓝色信衣服。
“与女子见面,首先要把自己收拾干净。”
“其次,要带上礼物,你今天这样就不行,就送串糖葫芦,还被你吃了只剩下个棍。”虞生烟拉着他走近一家布偶店,“送人家礼物要择其所爱,小女生最喜欢这种玩具了,另外,等一下我带你去买朵花带上。”
花中开得最艳的最好看的要属牡丹,另外月季,初荷,还有红得妖艳的彼岸花。
顾莫之是俗人,一下子相中了牡丹和彼岸花,虞生烟说只能买一种。
他便仔细跟虞生烟讨论,“牡丹太大,不好拿,还是买彼岸花吧,红艳艳的,她肯定喜欢。”
虞生烟叹息,“人家没你这么俗。”
彼岸花虽然好看,但是招鬼,所以价格也不高,伙计嫌弃它,就给虞生烟说,他要是愿意全买下来,自己就帮忙把花种过去。
虞生烟想着后院就光秃秃的几棵玉兰树,地面上层层野草,季昌上次走时还说他后院难看……那就种些彼岸花好了。
于是虞生烟掐了两朵,让伙计把花全部种到自家难看的后院,顺便帮忙把后院野草除了。
伙计听了挺意外,哪有人把这种花种在自家后院的?多晦气?
但是他没说。
人已经收拾得有模有样,礼物也备得差不多了,顾莫之感觉良好,“怎么样,可以走了吧?”
虞生烟对他可惜地说,“唉,可惜,还差一样。”
“什么?”
“拜帖呀。”
“季昌哥哥进你店也没给过拜帖呀。”
“那是因为我跟他很熟呀,日常串个门太正常了,你跟那小姑娘熟吗?”
顾莫之摇头。
三更半夜,月明星稀,虞生烟牵着他蹲人家门前槐树前。
幸而四周不算繁华,夜深了也没人过来看,否则怕是要被当做疯子了。
顾莫之哆哆嗦嗦把花给人家递过去,小姑娘捏这花,怯生生站在三步远。
虞生烟蹲下来,问她,“你是这家人的孩子?”
她点点头。
“你怎么在这里?”虞生烟指指大门,“其实你可以进去的。”
“进不去。”她可怜兮兮地说,“这里有妖怪,妖怪吃我。”
“那你知道妖怪长什么样吗?”
“好丑!”小姑娘给的回答非常笼统。
“具体呢?具体丑在哪里?”
她认真想了想,“丑得很有特色,尖牙,身上长白毛。”
“是它吃了你吗?”
“是……”她脸色惊恐,“疼,好疼!”
虞生烟将袖子里的一页从《山海经》中撕下的画纸给她看,“是不是长这样?”
小姑娘一口断定,“比这丑得多了。”
“……那大概是这个样子不?”
“是。”
虞生烟心中便有个底了。
“你恨吗?”
“不恨。”
“既然如此,死者是归人,”虞生烟继续问她,“你是已死之人,又无所恋眷之事,本改投胎转世,为何还流连此地?”
“投胎转世是什么?”
虞生烟深觉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太玩忽职守了,这种无怨无眷的魂明明可以过奈何桥,喝孟婆汤轮回转世,他们四个愣是把人家扔破树下面当小透明。
“投胎转世就是……你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虞生烟对她说。
“我该去哪里?”
虞生烟有了坏主意。
他指指殷家大门,“你爹爹身边呀,你再不回去,他又乱抱别人家的孩子了。”
“门关了,我进不去。”
“这没关系。”虞生烟把顾莫之拉过去,让他牵着人家小姑娘的手。
估计顾莫之是不好意思,抱紧虞生烟大腿不干。
“你得牵人家进去呀。”虞生烟退了推他。
“不牵。”顾莫之拒绝得很果断。
“那我牵了啊。”
“你牵吧。”
“牵了她,我就不牵你了。”
“……”
顾莫之抖着身子拉上小姑娘的手,“她比你还凉……”
虞生烟对他笑了笑,手掌贴上门,门很厚,上面还上了锁,但是虞生烟却轻描淡写地推开了,仿佛推开的是一张纸。
“俩位请进吧。”
顾莫之牵着小姑娘的手慢慢走进来,一跨进门,顾莫之立马甩开她,冲向虞生烟,“我拉她进去了!不牵了!”
“好好好,到此为止就好。”虞生烟接住他。
“花还给你……”小姑娘把血红色的彼岸花开递给虞生烟。
虞生烟摘下一朵,在掌捻出红色汁水抹到她脸上,然后把剩下的花轻轻推回去,“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或者,送你爹娘也可。”
小姑娘便满脸红艳艳地带着几多彼岸花跑了进去。
“走啦!”虞生烟牵着顾莫之走出去。
“我们不跟过去吗?”
“跟过去干什么?你是人家的人吗?”虞生烟把门轻轻关上。
“不是……”顾莫之歪着脑袋探头看锁得好好的双龙吞珠的大铁门栓,心里好奇极了。
“这是怎么打开,怎么锁上的呀?”顾莫之摇摇虞生烟的手。
“你猜呀。”虞生烟笑眯眯地说。
“你会妖法对不对?小翠姐姐给我讲故事就是这么讲的,会妖法的人无所不能,最会偷鸡摸狗了!”
“怎么就偷鸡摸狗啦?”虞生烟纳闷。
“小翠姐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