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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涟的笑容顿了顿,倒是没像刚开始那般伤心难过,只微微含笑道:“……嗯。”不过她又补充道,“他会回来的。”
一年前,被封印在极寒之地的蜚兽冲破了结界,污染了水源,死伤无数。容临上神和萧白上神一道去封印蜚兽。可最后,蜚兽在人间水源处爆体而亡,其身体的瘟疫令水源污染越发严重。容临上神则用自己能起死回生的凤凰心窍,净化了水源。
后来萧白上神,却没有找到容临上神。
鸿珠神女也知道,他俩感情深厚,又一道生儿育女。可这么久了,还没容临上神的消息,而且容临上神又失了心,或许早就已经……她存着私心,自然不想姑母这么苦等下去,可让她另觅佳婿的话,此刻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阿涟正同鸿珠神女说着话,九重天上忽然乌云密布,雷声轰轰。
鸿珠神女来得勤快,自然是见惯了这副场景,便道:“可是又哭闹了?”
阿涟起身,就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踏云而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玉雪米分润的小女娃。刚到院子里,小女娃便下来,迈着小短腿噔噔噔朝着阿涟跑来。
阿涟一小,弯下身子,将小家伙抱到怀里,抬手擦了擦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不是说好不哭的吗?”
小家伙一哭,九重天便雷雨大作。
小家伙不管,哭唧唧的扑倒娘亲的怀里,米分嫩嫩的犄角往阿涟的脖子上撞,顶得阿涟的脖子有些痒痒的。
阿涟拿她没办法,抬眼看了看白鲟,才道:“白鲟大哥,多谢你了。”
阿涟要照顾孩子,便没有继续在九霄阁修炼,而白鲟和田箩他们,则继续留在九霄阁,如今新一届的弟子正在招收,待新弟子入学,他们便是师兄师姐了。
鱼各有志,白鲟志在修仙,而阿涟性子温顺,本就希望当一条相夫教子的贤妻鱼,目下嫁了人生了孩子,自然安心待在家里。
怀里的这个,便是上神离开不久,她独自生下的二蛋。
二蛋只一个月孵出来了,是个可爱娇气的小女娃。阿涟觉得,上神肯定会喜欢闺女的,不过要让上神失望的是,这闺女也是条能呼风唤雨的小胖龙,半点不像上神。
俩小家伙长得快,目下才一岁半的傻蛋,已经生的一副四五岁的模样,而且淘气的很。
阿涟便将他送到了九霄阁附属育儿园。
闺女太小,阿涟便带在身边照顾,今日她就是嚷嚷着要去找哥哥,哪想到就这么哭着跑回来了,想来定是和傻蛋闹别扭了。
鸿珠神女站在一旁,细细打量着白鲟,见这白鲟高大英俊,是条单身鱼,同阿涟又是洞泽湖的同乡,且知晓他对阿涟一往情深,那他频频来逍遥殿的居心,已是昭然若揭了。
容临上神配她姑母,尚且要入赘,这条洞泽湖来的剑鱼,鸿珠神女觉得,是配不上她姑母的。
她姑母便是要再婚,也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正当闺女在阿涟的面前说着哥哥的坏话时,便见九重天上,那米分雕玉琢的小团子,正骑着天马威风凛凛的回来。
小家伙身后背着一个鼓鼓的小书囊,一张脸吃成小花猫模样。
下来时,阿涟就拿着帕子往小家伙的脸上擦,蹙眉道:“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还有,不是说过不许欺负妹妹么?”
小家伙一本正经道:“傻蛋没有欺负妹妹。”又解释说,“今日孟极叔叔请我吃串串。”
小家伙很喜欢吃串串,这点倒是很像他爹爹。
阿涟便道:“那也不该不理妹妹。”
小家伙想了想,觉得在理,便认真对着妹妹道:“对不起……”又从怀里将适才从蟠桃园摘来的桃子递了过去,“给。”
妹妹接过哥哥米分米分的大桃子,这才破涕为笑。
俩小家伙都乖乖的,阿涟才算时松了一口气。这时,傻蛋放下书囊,将里面的东西拎拎出来,对着阿涟道:“娘,傻蛋捡了一只大鸟。”
大鸟?
阿涟闻声望去,见小家伙手里提着的这只大鸟,浑身漆黑,有好几处羽毛仿佛是被烧焦了,病殃殃的,看着非常没有精神。
阿涟乃是淡水鱼,对于水底的动物倒是有些了解,可这陆地上的走兽、天上的飞禽,却是知之甚少的,一时倒也看不出来,这只黑色的大鸟,是个什么品种。
俩小家伙蹲在地上,用指头戳戳大鸟,玩得不亦乐乎。
傻蛋抬起头,就问鸿珠神女:“鸿珠表姐,你知道这是什么鸟吗?”
鸿珠神女是个要面子的,在表弟表妹面前,自然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当即就道:“这……大概是只野鸡|吧。”
野鸡啊。
“对!就是野鸡。”鸿珠神女笑了笑,一本正经继续说,“而且我看它应该是只乌骨鸡,乌骨鸡非常补身子的。”
傻蛋立马道:“乌骨鸡……”便冲着阿涟兴奋道,“娘亲,傻蛋要喝鸡汤。”
妹妹也跟着嚷嚷:“我也要。”
阿涟笑了笑,便道:“好,娘亲晚上就给你们炖。”
傻蛋就牵着妹妹的手,说是要去外面摘些小蘑菇当炖汤配料。
白鲟还未走,看着脚边的乌骨鸡,就自告奋勇道:“我替你将这只野鸡处理赶紧吧。”说着便弯腰,作势要给野鸡拔毛。
鸿珠神女就道:“来者是客,怎能劳烦客人动手呢,还是我来吧。”她是绝对不允许这条剑鱼接近她姑母的。
白鲟未收手,鸿珠神女也紧握着不妨,两人个捏着野鸡的一翅,僵持着,谁也不肯松手。
蔫蔫儿的野鸡发出几声痛苦的叫声,阿涟站在一旁,见这野鸡的眼睛睁了睁,这才上前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阿涟出手,白鲟和鸿珠神女自然只好放手了。
阿涟将野鸡抱到怀里,看着它虚弱无力的模样,轻轻抚了抚它的脑袋,柔声道:“没事了,不要怕。”
阿涟并没有炖野鸡的打算。俩小家伙手牵着手,提着一小篮新鲜蘑菇回来的时候,一听这个,就耷拉着小脸,瘪瘪嘴,有些不开心。
还是妹妹懂事些,稚声稚气的说道:“拔毛的话大鸟会疼的,我们把它养起来,好不好?”
傻蛋只好点头。
母子三人,就在前院天马的马厩旁,替受伤的野鸡安了一个窝,悉心照顾。
傻蛋怕野鸡会跑,就用绳子拴住野鸡的右腿,待野鸡的伤好一些了,兄妹二人便握着绳子,满九重天的遛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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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白鲟过来,替阿涟修厨房屋顶。
逍遥殿虽然低调奢华,却也是数万年的建筑了,先前保存完好,是因为逍遥殿不会刮风下雨,而自打俩小家伙出生后,这逍遥殿便隔三差五的被大水淹。厨房屋顶年久失修,前日就开始漏雨了,阿涟打算自己动手的,可傻蛋在九霄阁同白鲟相遇,便无意间将此事同白鲟说了。白鲟知道后,二话不说便带着工具给阿涟修屋顶了。
人都来了,阿涟不好拒绝。
白鲟是条居家的好鱼,几下便将屋顶修好了,还热心的给阿涟看了看其他地方可有漏水。
阿涟见白鲟大汗淋漓,便给他端了茶水点心。白鲟正撸起袖子,露出一双满是肌肉、结实有力的麦色双臂。他忽然问道:“胖头鱼,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阿涟直接道:“我不过一条普通鱼,没什么其他的打算,就想好好照顾两个孩子,然后等着上神回来。”提到上神的时候,阿涟微微笑着,仿佛上神就是寻常的出差,过几日就回来了。
白鲟一顿,才鼓起勇气,伸手去握阿涟的手。
“胖头鱼,其实我……”
还未说完,便从天而降一只野鸡。
野鸡的精神好了许多,扑腾的双翅,凶神恶煞的朝着白鲟啄去,同往常在俩小家伙面前的温顺模样截然不同。
白鲟欲动手,不远处的傻蛋就道:“不乖哦,不乖要拔鸡毛的。”
这便拉了拉手中系着野鸡的绳子,直接将它拉了过来。
野鸡挥舞着双翅,到底抵不过绑着它右脚的绳子,直接趴在了地上,而后右脚被迫抬起,以极其屈辱的姿势,被身后的小男娃慢悠悠的拖了过去。
阿涟没看那只野鸡,只立马道:“白鲟大哥,你没事吧?”
白鲟摇了摇头,说没事。
阿涟就说:“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想了想又道,“不管上神何时回来,我都会一直等他的。”
白鲟的脸上逐渐浮现一丝笑容,才缓缓说道:“我明白了。”
晚上阿涟给俩小家伙哼着小曲儿,待俩小家伙睡着时,才起来关窗户。她忽然看到院子里有隐隐的金光,便暗下蹙眉,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唯有一片金色的羽毛落在地上,发着金光。
阿涟愣在原地,而后缓缓俯身,将地上的羽毛捡了起来。
她细细端详了一翻,想到了什么,拿出了戴在脖子的凤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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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厩内,数十匹天马毛发锃亮,精神抖擞。在马厩的角落处,有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小窝,里面躺着一直毛发黑亮的野鸡,将身子缩成一团。
安静的夜晚,急促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
天马们各自抬头,见夜色之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朝着这边跑来。
阿涟气喘吁吁跑到马厩处,天马们一个个将脑袋蹭过去,欲同阿涟亲近。这会儿阿涟确实没有功夫理会天马,而后缓步走到鸡窝旁,看着里面趴着的野鸡,才慢慢蹲下身子。
她抬手,轻轻抚了抚野鸡的脑袋,才道:“上神,是……是你回来了吗?”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野鸡顿了顿,一双眼睛静静看着阿涟,下一刻,身体才发出一道金光。
金光敛去,阿涟看了看怀中之人,才笑笑道:“……太好了。”
天马们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做出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乖乖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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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阿涟替容临梳洗了一番,又笑吟吟的抱着他的小腿,替他修着脚指甲,嘴里喃喃道:“上神多久未沐浴了,指甲缝里都长泥了。”
容临面容淡淡:“没人给我修。”
阿涟仰起头看他:“我会替上神修啊。”她认认真真替他修好了指甲,然后替他将双足放到水中,一个个脚趾头挨个儿清洗了一番,又替他搓了搓腿上的泥。
容临说道:“那日,恰逢我五百年一次的涅槃,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其他要说的,阿涟却是很好哄的,点点头道:“没关系的,上神人回来了就好。”
清洗好了,上神还是初见时那个风姿奇秀,皎若玉树的上神,依旧风华绝代,令人神魂颠倒。
两人挨着坐在大石头上,阿涟将双足浸入水中,露出了一条漂亮的银色鱼尾。
鱼尾一甩一甩,溅起晶莹漂亮的水花。
月光下,两人都没说话。
许久,容临才道:“阿涟。”
“嗯?”阿涟转过头,看着他。
容临解开了紧紧掩着的衣襟,原是白玉无暇的躯体,这会儿心口处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他翕了翕唇才道:“可是阿涟……我没有心了。”
阿涟恍惚的望着他,伸手覆了上去,喃喃道:“因为这个,上神才……”她顿了顿,笑中含泪道,“上神真傻。”
她抬起双手,轻轻抱住他的脑袋,让他的耳朵,贴着她的心上。
她柔声说:“明明在的,上神听到了吗?”
容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