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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站在胡长宁身边的汤圆更是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目光在大长老和族长之间游移几次,最后却定在胡长宁身上。一颗心没来由的悬起,为老友捏了大把汗。
不过,胡长宁很快反应过来道:“大长老使不得,快请起。”
他张手去扶玄泷,心中的怒气竟被这个看起来极诚恳的动作冲淡些许。不得不说,态度还是很重要的。白霜瞧着已有转圜趋势的气氛,不明白为何师父最后会被气成那样。
很快,现实给了她答案。
玄泷并没有随着胡长宁的搀扶起身,他固执的行着礼,说出的话却让胡长宁恨不得将其直接掐死——他说:“胡长老,蜃妖身上的毒是我指使人下的,万分抱歉。”
这个面目温和得像是随时把春风带在身边的男人就这么将一记惊雷砸进胡长宁的耳朵,甚至不带半点痕迹!
白霜也错愕愣在石妖梦里,说实话,就可能性来看任凭谁也无法将下毒之事联系到大长老玄泷身上。可现实就喜欢让人措手不及。
试炼那天还是他第一个冲到师父面前劝说将她留下,现在看来委实可笑。
“你说……什么?”胡长宁双手收紧,死扣着玄泷双臂。
玄泷敛住笑容,抬脸严肃接受胡长宁的审视,坦然道:“胡长老,指使下毒的人是我。不过,我准备的并不是玄蜂毒,蜃妖会中玄蜂毒,确实是个意外。”
意外?呵!五十步笑百步,下什么毒那都是毒!
胡长宁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紧缩,他以为他们只是在故意拖延包庇凶手,不曾想下毒的人竟然是玄家宗门内除了族长之外威望最高的大长老!
他震惊之际,发现除了唐元和少数几个宗外长老也一脸惊愕外,其他人均尴尬避开视线。就连负手而立的族长都没出声。
看来这些人是知道真相的了,如若他不追问,他们会隐瞒到几时?
好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见死不救……下毒……随意给别人定罪,他们这就是严守宗门戒律?!胡长宁忽然想去塔楼里把律条抱出来砸到他们脸上!
那律条可没说师父帮弟子梳理经脉属于舞弊,试炼舞弊的种类是有明确规定的。纵然如此,这些人还是信口开河说是舞弊……
“我杀了你!”气急之下,胡长宁顾不上拔剑,左手依旧扣着玄泷手臂,右手握拳照着玄泷的脸砸去。
不过,后者快他一步扯开他的钳制后退。一拳落空,胡长宁立时化拳为掌一掌甩过去!这一掌集中了他全部的怒火,若是运足灵力,够震飞玄泷!
可惜他已经元气和灵力大损,别说将大长老震飞,掌风都拂不到对方身上。
“胡长老你听我说,这真的只是意外!我并没有要伤你徒弟性命的意思,只是想用一些会让蜃妖发怒的茧毒,看看被你器重的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大长老一边躲避,一边急切解释。
奈何胡长宁根本不听,只顾红了眼追着大长老打。
“肃静!宗门重地,岂容尔等如此胡闹?!”族长怒喝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其他声音纷纷避让,为其留出一片天地来。
唐元见族长已有爆发之势,赶紧上前捞过胡长宁的腰,从后面将其死死拖住:“老胡!别乱来啊老胡!”怒到快要失去理智的胡长宁让他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对方身子稳住。
“……”胡长宁挣扎着将手握得咔咔响,“唐元你放开!”
“不放!你就好好听一下解释又不会少块肉!而且那丫头现在也活得好好的,老胡你这是何必啊?!”
胡长宁盯着大长老眼底似乎随时能烧起来,他咬紧后槽牙,努力控制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他们欺人太甚!毒也下了,人也瞒了,现在竟还怀疑丫头是妖物……”
“老胡!那都是为整个玄家和烈火镇而担忧。塔楼异变连连,不得不防。”唐元用嘶喊的声音在他背后道。
白霜咽了咽口水,虽然出发点不同。但不得不说他们的“防”还真是防对了,她就是来拿曌的灵脉和破坏阵眼的。算不算是歪打正着?
胡长宁挣扎的力气小了不少,但他还是不甘咬牙:“那也不该儿戏小霜的性命!”
恰时,族长却幽幽开口:“没人想儿戏她的命。是三长老家丫头盗蜂毒出来玩,来不及放回去便和玄姝丫头一起将玄蜂毒放在大长老府上。去取毒的人粗心大意弄错瓶子,这才造成意外。”
他的解释轻描淡写,似乎这件差点弄出人命的事只是蝇头小事,不值一提。
白霜一口气闷在胸口,玄玲盗玄蜂毒出来玩?只怕本意就是盗来害她的吧?!
“你们——无耻!”胡长宁气得脸色发白,“这是草菅人命!我们是驱魔师,是除魔卫道,救人于危难之际的驱魔师!不是刽子手!”
族长撇他一眼:“若非如此,能发现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不简单?她出幻境时握着一把剑,虽然没入蜃妖皮肉下不太看得清楚,但必不是凡物。你帮她梳理经脉,但没送把剑吧?”
第84章 破诡局·威压
胡长宁一愣,旋即反讥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家小徒弟天资聪颖际遇好?她是身上有妖气还是作恶多端杀人如麻?值得你们如此追究?”
“胡长宁!”族长终于彻底失去耐性,挥手让自己的式神把胡长宁从唐元那边夺过来,一左一右将他按跪在上。
近乎同时,一柄带着寒意的长剑搭上石妖心口。剑锋纯黑,是多次浸染除妖材料的结果。握剑的是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臂,身量娇小却目光狠辣的女人阻止了石妖上前的动作。
“别动!”石妖想强行过去帮胡长宁,却被他吼住。
唐元目光担忧的望着依然傲骨铮铮的老友,却不敢多说半句话。
族长咆哮着放话:“你只是我玄家外门弟子的长老,本座有权立刻处置你!和你废话这么久,不是要听你的意见,是要你肃清邪念,回归正道,自己选择把人交出来!”
软的不行来硬的,先前还搬出“戒律”来压人,现在自己站不住脚就不要脸的硬欺负人。老不要脸!
白霜顾不上去看横剑指着“自己”的女人,也没空关心那把剑,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师父身上。生怕那两个式神按着他揍一顿。
“千年过去,玄家内部还是这鬼样子。一点进步都没有。姓玄的是不是永远都出不了头顶青天,脚踏实地的驱魔师?”
尾火虎的声音出人意料冒出来,白霜绷紧的心弦因它的加入而稍稍松弛。不过,她没空和它讨论玄家。
族长走上前,他蹲在胡长宁面前,抬手搭上后者的肩:“本座现在就同你说最后一句话,而且你没有反对的权利。听明白了?胡长老。”
“……”胡长宁冷视着他,不置可否。
当然,对方本就没打算要他同意。
“一,把她交到宗门,所有长老都确认没有危险,才能正式让她活下去并学习驱魔术。二,宁杀错,不放过。这是你要杀的大长老想出来的意见,你该谢谢他。”族长阴着脸用力捏一下他的肩膀。
若是按自己的意见,只有宁杀错不放过。
他话音刚落,三长老立刻跳起来道:“你若反对,结果同第二条一样。胡长宁,你已经死了女儿,这个小徒弟的命,还请慎重考虑的好。”
“……”胡长宁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沙哑着嗓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些人狰狞的嘴脸,凶狠的目光都预示着他只要吐出个“不”字,小霜年轻的命就到尽头。屠刀已经举起,牢笼也准备好,一切都由不得他。
迫害小霜的人就在这里、就在胡长宁眼前,可他却无能为力……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噗——”一片血雾在他身前绽放,胡长宁捂着胸口半跪在地。怒火中烧的白霜猛然回神,身子已经先一步过去将胡长宁扶住。
她知道这是石妖本身在行动,却又觉得是自己真的扶住了师父。
横剑的女人没料到石妖会突然行动,剑锋从他心口处开始横着划过半边身子,留下触目惊心的灼伤。可石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仿佛自己只是被树枝刮拉一下。
白霜的视线随着石妖的移动定格在胡长宁身上,他揪紧自己的衣领,面色涨红中透出白来,唇上腥红的血迹很是刺眼。
愤怒、愧疚、难过、悲愤……各种情绪翻涌而出。
若是平时的师父,怎么可能会被这些人气到吐血?定是帮她梳理经脉时,师父本就元气大损,强行提剑抵抗蜃妖又损去一些,才会变成这样。
知道凶手却无法讨回公道,还被自己师门的人毫不掩饰威胁,连唯一的徒弟都保护不了……
这就是师父的心结,是他气急之下心情郁结导致自己重病在床的缘由。随着石妖给师父擦去嘴上血迹的动作,白霜的心都快被愧疚撑破了。
或许,她不该心急,应该等玄家三年一次的收徒时间,装扮成从远处赶来的人和其他人一起参加试炼的。
“想什么不着边的?你要是等三年,还没进来已经先妖化完成了。那时,不是来参加入门试炼,是来送死。”尾火虎被她太过强烈的思绪影响,不悦道。
白霜愣住,抿唇不语。
彼时,石妖的梦境已至尾声。除了唐元和石妖一起扶着胡长宁,其他长老皆扬长而去。他们相信,胡长宁会自己把人送来的,而实际上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老胡,你看你,身子本就不好,还和他们争个什么劲儿?没事吧?”
把胡长宁扶回椅子上,唐元皱着浓眉低声数落,鼻子眼睛揪成一团。胡长宁推开唐元的手,抖抖索索摸出一块帕子去擦嘴角,好一阵才问石妖:“还有血迹没?我怕梧桐和小霜瞧见担心。”
自己都伤成这样了,他想到的竟还是怕白霜和树妖担心?!
白霜愣在石妖的梦里,视线蒙上雾气,鼻子也酸得厉害。周围的一切忽然变成灰白一片,像冬日里湖面上的薄冰,猛地碎裂开来。
“呼——”白霜猛地惊醒,脑子里还残留着场景碎裂的映象。
面前,石妖还躺在他的床榻上,不过那件原本穿在他身上的梦锦却在白霜身上。袖口处,最后一根金线正从石妖手上回来,一头扎进她身上的梦锦里。
紧接着华光一闪,梦锦碎成灰尘般的光点消失。
在她睡着的时候,梦锦的丝线有条不紊的从石妖身上“抽离”,最后“织”到她的身上。只有如此,她才能也看得见石妖的梦境。
“怎么样?看到你想看的梦了吗?”肩上忽然想起梦蛛的声音,“看你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那定不是什么好梦吧?我以为你和其他妖怪一样,是给他织好梦呢。”
白霜苦笑:“好梦都是骗人的。”
梦蛛不置可否,她从白霜肩上站起,伸展一下筋骨:“不管怎样,我们的交易算是完成了。再见。”
空中忽然出现一个红色光圈,如她出现的那时一般。梦蛛甩出红丝粘在光圈边上,将自己荡过去,鲜红的衣袂让白霜想到胡长宁嘴角的血。
第85章 破诡局·拥抱
梦蛛落在光圈边上,纤手扶着丝线正要进去,又忽然回过头来叮嘱:“别忘了你还可以再买一次梦锦,需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