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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些发现他的不对劲呢?
他明明那么苍白,病弱之气尽显了啊!千草倒在地上,呆呆睁着泪汪汪的眼睛。有那么一瞬,她极想冲出去揪住负责照看时彦起居的小厮,毒死他。
但时彦的话还在她的耳边飘荡。
“千草,别再随意扼杀那些本不该死的生命了。他们若是有孩子,那就是另一个你啊。”
另一个我……呵!
时彦,可这世上哪里又会有另外一个你呢?
“时彦……对不起,对不起……”千草平躺着,抬起手臂横在脸上,另一只手中紧握着镯子。
她已经没有眼泪,心上却破了个口子,豁开着。
还被撒了一把名为“悔”的的盐,痛得她想要断了自己的呼吸。可自己也死了,还有谁会记得老头子?记得时彦?
千草抿紧唇,就这样在时彦的屋子里躺了一整天。
没人敢来叫她,千草乖戾的脾气是整个医馆出了名的。那些抚了她逆鳞的人或者妖不少都或病或死,原因查无可查。
但对她的惧意也开始蔓延,当然,还有尊敬。
三日过去,医馆里挤了一堆病人、病妖,他们拿着各自的宝物前来寻医问药。但千草连个动静都没有。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你去看看?”账房使唤跑堂,后者苦着脸,不愿意去。
有些病人开始下跪哀求,说他们千里迢迢赶来,再拖下去就真的没命了,求神医救救人。
跑堂又看平日里总是跟着千草出诊、负责背药箱的小佟。
可怜巴巴道:“小佟,平日里你和先生最熟,你去一趟吧。”他实在是不敢去啊!平日里先生一个刀子似的眼神就足够他提心吊胆一整天。
要不是这家医馆给的钱多,也用不着来受这份担惊受怕的罪啊!
可惜自己家里有一双年迈又瘫痪在床的爹娘,膝下还有三个稚儿嗷嗷待哺。身子娇小的妻子光是照顾家里的一堆人就忙得脚不落地……
所有开支都等着他呐!
小佟皱起眉,视线在屋子里寻睃,最后落在角落里抱着双膝蹲着的小厮身上:“平安去不是更合适?他毕竟是时公子的侍者。”
“也对。我去同他说说。”跑堂越过小佟,后者暗暗松口气。
他哪敢随便出现在先生面前?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说是去给时公子瞧病,可几天过去还没从时公子的房间出来。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双双都……
额,应该不会吧?!那可是有神医之称的千草先生啊。脾气是不好了点,身边的怪事也多了点,但给的工钱还是很足的。
平安听明跑堂的意思,脸色明显难看了。
他是医馆中来得最晚的伙计,是个乞丐堆堆里的野孩子,但胆小心细。被时公子捡来的,因为感激,他留在时公子身边。
时公子的身子越来越坏,他焦急之下,才自作主张跑到出诊回来的先生那里说了一通。
不过,平安也知道,以先生的性子,时公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必少不了受牵连。
所以才一直缩在这个角落上,睡觉时缩在这,吃饭时缩在这。连他都不知道是等什么,或许是惩罚……
平安本来就害怕,此时跑堂又过来游说,语意中自然少不了一些威胁。
谁叫他是最晚来的“新人”呢?更何况对方说的也极有道理,先生是去给他的时公子瞧病的,是他请过去的,自然得由他去看情况。
可是,他们焉知他没有偷偷去看过情况?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话虽如此,平安还是不敢在“前辈”面前顶嘴,只好硬着头皮去后院。
他像个生病的虾子,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穿过院子,站在时公子门前。
正要扣门,门扉便哗啦拉开了。里面的人面容苍白憔悴,但衣着整洁,发髻清爽,左手上还带着一个透亮晶莹的镯子。
平安愣了愣,旋即赶紧弯下腰退到一边:“先生好。”
“这屋子里的东西什么都别动,等一下你去账房那里领未来三个月的工钱,你自由了。”千草走出来,脸都没转道。
诶?平安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明所以。
“先生,请问、请问时公子他……”平安脑子里乱糟糟的,但还是小跑几步,跟在千草身后。
她停下,头也不回道:“他走了。以后,你没有要伺候的人了,自由了。”
说罢,留下平安一个人在那里发呆。他呆呆看着千草的背影,先生不惩罚他?不责问他是不是没有看护好时公子?
等等,先生她是不是瘦了?
可惜平安还没来得及细看,千草就进了后门,朝医馆正堂而去。怎么觉得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38章 千草镯·平安
耗尽妖力的元魄镯成了千草不离身的宝物,走哪里都戴着它。甚至还用自己的元灵养着,毫不吝啬的那种。
平安最后还是没有离开医馆,千草看他颇有悟性,索性把他收作弟子。
她一身的本事,除了天生的那部分外,都尽数交给了平安。柔弱的少年从十四五岁的时候开始,学到三十出头。
账房老死了,跑堂也成了四十多的汉子。
唯有平安越长越出挑俊秀,引得不少没病的姑娘妇人都往医馆里面钻。好在千草改了性子,否则她们又要枉死了。
千草还是那副模样,不老,也不会生病。
就是脾气越来越温和,像杯世事洞明,沉稳醇厚的茶。她慢慢把医馆的打小事务都转到平安手上,自己没事就对着镯子发呆。
平安总是跟在她身边,小佟的媳妇极能生,现在他们已经有七个孩子了。
整个医馆就剩千草不嫁,平安未娶。她有时也会劝一下平安,该娶个媳妇,但平安总以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忙,无心娶妻为由婉拒了。
他还在照顾着不少曾经被时彦救下的人,千草知道,也不说破。
偶尔还在平安没空管他们的时候去看上一眼,那些人和妖怪也是时彦的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啊……
再后来,千草离开了。
留下一封给平安的书信,她什么都没有带走,包括医馆赚的钱。平安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惊不惧,该干嘛干嘛。
就是闲下来的时候,会亲手把时彦和千草的房间收拾干净。
为什么会这么做呢?他也不知道。他打小就是混在乞丐堆里的野孩子,没有家,也没有亲人。
连抢食都抢不过其他人,甚至是街边的猫猫狗狗,他都抢不过。
但那两个家伙给了他最好的一切,活命的机会、生存的地方,每一样都是他过去不敢奢望的。
平安珍惜现在的一切,也珍惜每一个病人。
千草常说:“医者,双刃也。能救命,亦能杀生,那些草,用对了是药,用错了是毒。”
她的话,平安都记得。这条命还在,就不会忘记。
他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明白自己守不住她——自己视为亲人的师父。那就好好守着医馆吧尽自己最大的力量。
千草离开了医馆所在的城,继续在世间游荡。
她手上的镯子从不离身,开心了还会给镯子说说话。遇到灵气充沛的地方,她还会多停些时候,补充自己的妖元之力,顺便给镯子也“喂”得饱饱的。
偶尔遇见病人,也会随手救治。
过去的阴翳成了虚幻的噩梦,渐渐被她甩到九霄云外。直到千草走进一座叫“木鹿”的城。
熟悉的疫病把她拉到乌衣镇的回忆里!
千草本想转身就走,但她手腕上的镯子却忽然升高了温度。她抬起手臂,看着镯子:“时彦,你是想叫我留下?”
镯子没有回答。
不过,千草却是留下来了。她要看看,这件事和当年那个要杀掉自己的幕后凶手是不是有牵连。
时彦,我会把那个混蛋揪出来的!
千草放下手,转个身,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她开始在客栈为人诊治,不过只给药方,药材由他们自己去找,或是买。
她的方子很管用。
就是客栈老板不喜欢她的做法,这会给他引来大批身怀疫病、或是家里有疫病的人。
影响生意。
千草承诺多给钱,客栈老板还是不同意她住在那里。不过,有个小姑娘却把千草接到了她家。
很简陋的屋子,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不怕这种疫病,但我恨它。”小姑娘一边铺床一边道,“我去外婆家探亲,回来时一家人都没了。”
爹,娘,弟弟,全没了。
千草靠在门上,手指摩挲着镯子:“我的爹娘还有……另一个最亲的人,也没了。只剩下我一个。”
“你的医术这么厉害也救不了他们?”
小姑娘错愕,她可是亲耳听隔壁的大婶说她家的人吃了她给的药方就治好了整个城中医馆都束手无策的疫病啊!
“再厉害,也会有救不到的时候。”千草摸出一棵草丢给她,“拿去卖吧,算是租子。”
小姑娘蹙了蹙眉,把药草塞回千草手里:“我说一不二,不会要钱的。我有的是力气可以自己赚钱。”
她拍拍千草的肩膀:“你就安心住下来吧!”
千草看着她的笑脸,沉默一阵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小姑娘就像一道光,给她阴沉许久的心开了一片明朗。
“你也无需客气,我也是有私心的……”小姑娘揉揉鼻子,“我不想看到自己认识的更多人死去。这是种可怕的疫病,你给的药方都不尽相同呢。”
千草微微睁大眼睛,这都看出来了?!
确实,这疫病本体虽然相同,但作用在不同的人或者妖物身上出现的状况是不一样的。
所以当年乌衣镇剩下的人才会在能摸清药方的状况下死了。
“我去找李伯写张纸贴在门口,方便大家看到。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在碗柜里找吃的,我记得里面还剩两个煮熟的地瓜。怕凉的话就加水热一下。”
说罢,小姑娘提着粗布裙子跑开。
“时彦,她是个有趣的姑娘。”千草下意识自言自语,嘴角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这是时彦离开后,停留在她脸上时间最长的笑容之一了。
有了固定的地方,诊治也忙起来。
虽有小丫头请来的李伯帮忙写药方,千草还是累得满脸疲倦。好在城中的疫情总算是得到控制。
官署也派人过来帮忙,木鹿城的城主甚至亲自登门拜谢。
带来了不少好东西,五百两银子,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从头饰到戒指,样样齐全,且还是适合年轻姑娘佩戴的样式和颜色。
千草本不想收。但一看到忙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的小姑娘,她又咽下了推拒的话。
这些东西,留给这个丫头做嫁妆还是不错的。
可惜,安稳还没来撑过三天。小姑娘就惊慌失措跑来说街上有人谣传是千草释放疫病……
第39章 千草镯·此一时彼一时
和那时一样吗?千草黑了脸。“他们还说什么了?”她勉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太过愠怒。
可端着水碗的手还是忍不住收紧。
小姑娘白着脸喘气,瞪着明亮的眸子气急道:“他们说你诊病不收诊金,但是收一样东西——寿命。至于是多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