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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架四扇屏风,木楞上雕着精致的花纹,只是底部有一个轻易不会被人察觉的机关。
啪,啪,啪,哒!
那人蹲在地上按了四下,咔哒一声,原本完整的屏风骨架沿着雕花是纹路突然弹开。
暗夜中闪过一道细小的光芒,哗一声,那人从屏风中抽出一把剑来。
“原来那个暗锁是那么开的啊。”
“谁!”那人倏忽转身,屋内霎时间亮了起来。
她面前,一个半大的少年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站在灯烛旁边,微笑地看着她。
“呼,呼……”宁宛跑到藏宝阁前停了下来。
她眼见着圣上的人往原先那些舞女的住处追了过去,她心里觉得不对,可是没有证据,也不敢贸然指挥,只得自己先跑了过来。
藏宝阁的二层没有亮,只是正门却打开了。
两个侍卫守在门口,倒是兢兢业业,一点没闲聊。
“刚刚有人进去吗?”宁宛跑上前,急切地问道。
“回郡主,陆小公子刚刚拿着公主殿下的玉牌,说圣上有东西要取,上楼了。”其中一个侍卫恭敬回禀。
“陆小公子?”宁宛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煜儿!”
“煜儿!煜儿!”她冲了进去,那两个侍卫大概也意识到不对,紧跟着便进去,点亮了所有的烛灯。
“煜儿!”
“呦,怎么是你来了?”
“果然是你!”宁宛回身,就看见那红衣女子推着陆煜从楼上走了下来。她手里拿着双剑,一柄剑抵在陆煜的脖子上。
“听这意思,你好像知道我是谁了。可惜了,我原本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呢。”
她的面容自黑暗中渐渐清晰,长睫浓密,烈焰红唇。
“元琇莹,你究竟想做什么?!”
远嫁东黎的宜和公主元琇莹,摇身一变成了双罗国举世无双的舞女。若不是多年前宁宛亲自见过她在至和帝面前狠厉的样子,恐怕她到最后都不会想起这个人来。
那印象太深了,那个不择手段爬上了东黎太子床的女人,带着对至和帝和这个国家的仇恨远嫁,宁宛始终记得,那天她听到东黎太子愿封她为太子妃时,那决然而又轻蔑的微笑。
“我想做什么?”元琇莹轻笑了一声,“就凭你,你配问我想做什么?!”
“宛姐姐!她想刺杀外祖父!”陆煜突然大声喊道。
“你闭嘴!”元琇莹拿剑抵在陆煜脖颈上,微微俯身道,“你就是如意那个小贱人的儿子吧?没想到啊,连她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元琇莹你最好想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
宁宛对这个表姑姑和自己公主姑姑之间的恩怨多少知道一些,陆煜年纪尚小,又甚喜读书,而元琇莹看去便知后来学了武艺,若是她把那些仇恨发泄在陆煜身上,宁宛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
暗卫们都追到那边的院子,等他们发现不对找过来还要时间,现下跟着她的两个守卫显然应对不了这种状况,她只能拖时间。
“我在做什么?”元琇莹冷哼了一声,“这个小家伙倒是聪明,竟然能比我还先到这里。只是小不点,你也太过自不量力,你以为凭你就能抓住我吗?”
陆煜比同年纪的孩子长得高些,元琇莹微微俯身就能凑到他耳边。像是在蛊惑一样,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妩媚:“你恐怕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可是你娘的姐姐呢!只是我不喜欢你娘,我讨厌她我恨她!现在好了,你自己送到我手里,我就是死了,也能拉一个陪葬的!”
“元琇莹!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从东黎到了双罗,你若有恨,就该找你恨的人去,你就算现在伤了煜儿,又是给谁看呢?”
“我经历了什么?你还问我经历了什么?!”元琇莹猛然瞪向宁宛,“一个宜和公主的名头就把我打发到东黎去,我受尽苦楚的时候你们有谁想过!现在好了,要打起来了,什么和亲公主,通通都是在战场上献祭鼓舞士气的!”
“不过你说得对,我现在杀了他,未免不够尽兴,至少要让如意那个贱人亲眼看着她儿子被千刀万剐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已补~
元琇莹前尘往事在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和亲》,算是很早之前的一个伏笔。
第290章 彼岸
宁宛觉得元琇莹已经疯了。这个当年大抵还存有一丝良知的表姑姑,而今满心都是仇恨,她只想把当年的怨都发泄出来,最好所有人都陪葬。
她无法得知元琇莹经历了什么,只从这会看来,无可挽回。
“出去!带我去找元清月!”元琇莹用另一手的剑柄抵在陆煜的后背上。
宁宛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和那两个侍卫往门外退去。
“元清月在哪?带我去找她!杀不了那个狗皇帝,能让元清月的儿子陪葬,我也不亏!”
“我现在就派人去寻公主姑姑。”宁宛一边后退一边给那两个侍卫打了手势。
元琇莹推着陆煜出了藏宝阁的大门,宁宛退下了门前的两阶石阶。
忽然,原本有些晦暗的阁楼前明亮了起来。
“煜儿!煜儿!”
宁宛回过头,只见如意公主和燕凌远领着一队暗卫举着火把正向这边跑来。
“煜儿!”只是等元清月跑上前,看清了站在石阶上的人,却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啊。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呢!”元琇莹微勾嘴角,鲜红的唇色在烛火中分外耀眼。
“元,元琇莹?”元清月的话里带着三分犹疑。快要十年了,十年的时间,元琇莹早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她还记得元琇莹出嫁那天,她着了大红的嫁衣,却是要去赴死的表情。她从前和元琇莹有许多矛盾,可那个时候她却突然释然了。
那时她没有错,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也会快乐地长大。
元清月本以为她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这个表姐了,没想到,她竟然改换了身份,回来了。
“瞧瞧,高贵的如意公主还记得我这条贱命呢,可真是太感人了。”元琇莹说着竟是笑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你为什么会到双罗国去?”
“我想做什么?我想做什么重要吗?”元琇莹抬手,冰凉的剑刃挨上陆煜的脖颈,“我今天就是要让你们通通给我陪葬!”
“元清月,你不是天之娇女吗?你不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公主吗?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我元琇莹受的苦,你们也别想逃!”
“慢着!”宁宛瞧见元琇莹似腕间使力,感觉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了,她不断在心里让自己冷静,然后看着元琇莹说道:“你从东黎到双罗,又从双罗不远千里用这样的身份回来,仅仅是为了报复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元琇莹像是疯了一样仰天大笑,“报复?杀了一个人就叫报复吗?元宁宛,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吧。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一个,都,跑不掉。”
宁宛觉得元琇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她不知道这近十年的过程元琇莹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回到这座宫殿,可看元琇莹的样子,大抵她再也承受不了了。
所以她明知道她现在是孤注一掷,是飞蛾扑火,已经没有任何胜算,还是要以陆煜作要挟,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得好过。
“你想要什么,有什么话,你现在都可以说,你可以把煜儿放了吗?或者,我和煜儿换!”元清月突然冲上前,她眼泪早在眼中打转,只固执地撑着。
“元清月,你也有今天。你也有求我的这一天啊?多有意思。”元琇莹用另一手的剑柄抵在陆煜的背上,“元清月,你现在跪下,你跪下求我,我就把你儿子还给你。”
站在那里的红衣女子,带着一丝悲凉的傲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元清月。她眼中的恨意似要将面前的这个人吞没一般。
“你跪不跪!”剑刃划破了陆煜的皮肤,有血液渗了出来。
“娘!你不要听她的!”陆煜一直很冷静,这个女人大概已经疯了,就算他娘跪了,那他也逃不过一死,既然如此,他不要他娘做这样的牺牲。
夜风擦着灯笼和烛火吹过,没有人敢出声,也没有人敢贸然行动。
“我跪。”
这声音微小却坚定,在片刻的安静之后似乎掀起了滔天巨浪。
元清月提裙,然后正正地跪了下去。
宁宛在惊愕中朝自己的姑姑看去,但见她已泪流满面。
“哈哈哈哈,元清月,我也要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元琇莹说完,突然抽剑向陆煜刺去。只那寒光闪过,却听极清脆的“铛”的一声,元清月手中的一柄剑飞了出去。
“犯我河山者,得而诛之。”
陆清彦还穿着赴宴时的华服,手中却多了一柄长剑,剑锋直指元琇莹。
宁宛见那个方才还风姿万千的红衣女子,忽然就哭了出来。她无声地哭着,分辨不清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杀了我吧。”元琇莹突然说道。
她声音不大,极快地消散在夜风里,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陆清彦没有动,只是看着她。
“金钗红衣绣团纹,流苏玉坠明月珰。妾今奉上鸳鸯枕,但求一世一双人。”
那好像是一支遥远的曲子,明明是欢快的语调,却被元琇莹唱出了夹杂着恨意的哀伤。
宁宛突然想起了元琇莹出嫁那天,她记得那天朔京城下了细细的小雪,雪花吹进人的衣领子里,渗进一丝丝的凉意。
阴沉沉的天底下,元琇莹穿了大红嫁衣,头戴金钗耳坠明珠,拜别至和帝,前往东黎。一去十载,沧海桑田。
噗。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元琇莹飞身撞上了陆清彦锋利的长剑。
鲜血和红衣融为一体,像是那朵彼岸花开得更为妖艳。元琇莹突然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双眼。
“金钗红衣绣团纹,流苏玉坠明月珰。”
倒是和她远嫁的那天,一模一样。
宁宛跟着英武侯夫人回到府里时,夜已经很深了。
孙芳惠见她面色不好,便安慰了她几句,亲自将她送回了屋子。只是等孙芳惠走了,宁宛却是坐在床上,再次被那种浓浓的不真实的感觉包围。
因为刺杀一事,恐怕这夜整个宫城里都要一直忙碌,要调查要处理,燕凌远他们兴许明天才能回来。
可天知道宁宛现在多想燕凌远就在她身边。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有些昏暗,宁宛扯过被子来,把自己裹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是惊讶还是恐惧,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十年啊,竟然已经过去十年了。
元琇莹离京时,她母妃尚在人世。宁宛记得那天她跟着母妃一道去看宜和公主出嫁,她那时天真地以为,到了东黎,那位表姑姑就能好好生活了。
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宁宛自嘲一般地笑了笑。想来也知道,一个自降身份的和亲公主,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可她就那么死了,死在了刺杀她舅舅的任务里,多讽刺。
宁宛无法体会元琇莹心里对至和帝、对大周有多大的恨意,她只觉得悲哀。因为许多的阴差阳错,不知注定了多少无可挽回的悲剧,更可悲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在那些悲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