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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的姿势如同从前的每一次一般标准,只是没想到,这次林氏竟然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起来吧。你既做了郡主,就只管好好做着。不必与本宫有这些虚礼。日后山高水长的,各安天命吧。”
山高水长?
宁宛愣了一下。
只是她没等到什么解释,不过几天,事实就告诉了她答案。
九月下旬,金黄的落叶铺满了朔京城的街道。恒亲王妃因身体欠安,送往临江休养。
“她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吧。”已经怀有六个多月身孕的秦温宜扶着宁宛的手,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说道。
“大概吧。”宁宛轻声叹了口气,看着头顶的一片落叶,打了两个旋,落入了泥土之中。
第250章 姐妹(上)
这年秋末冬初的恒亲王府比往年更显萧瑟。唯有元方睿那边,因为秦温宜怀了身孕,有了新的生命,还显得稍有些生机。
自分了家之后,原来各房的院子只留了不多几个下人日常洒扫,如今院里的花落了,草也枯了,一下子荒凉起来。
“幸而咱们府还种了些冬青,这冬日到了,也不至于太过单调。”清晨,落雪将清萱阁收拾妥当,一边推门出来一边说道。
“早先人那么多,不觉得,如今人都走了,反倒有点寂寞了。”落花摇了摇头。
这府里原本许多人都居心叵测,其实走了是最好的。宁宛不必费心思在那些事情上,处理起京城里的事总归好很多。只是屋子里总要有点人气。
她们几个丫鬟可是眼见着小姐往世子妃那边跑。
清萱阁的丫头们正说着话,见外面正有个丫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落雪常在府里各处走动,认识这丫头是二门上的,便迎上前问道:“大早起的过这边做什么?”
那丫头知道这是郡主跟前的大丫鬟,便微微福了个礼:“回落雪姐姐,五少爷到了门口,说想见见郡主,正在外面的春和厅呢。”
“五少爷?”久没听见这个称呼,落雪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原来四房的元方瓒。这五少爷突然到府上做什么?
“我这就去和郡主说,你先去给少爷倒杯茶去。”
那小丫头闻言点点头,忙又转身跑走了。
“怎么了?”宁宛正坐在妆镜前,由落花给她将耳坠、璎珞都戴好。她原是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只是听不真切,便等落雪进来才问道。
“五少爷来了,说要见小姐。这大早晨的,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说来落雪也想不通,四房都搬出去了,该给的银子也没少,五少爷这么早来府上,是有什么大事?
“五哥?”宁宛也有些惊讶,她倒真的很久没见元方瓒了,听说四叔给他谋了差使,难不成并没去当差?
“去瞧瞧吧。”宁宛起身,落花将她衣服上的褶子捋平了些,便跟着她亦往春和厅去了。
宁宛原本就好奇元方瓒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来,待到了春和厅,见了他,更是惊讶。
元方瓒着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头发尽数扎起,最让宁宛意外的是,他背着一个包袱,似乎要到什么地方去。
“五哥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宁宛踏进春和厅,笑着问道。
元方瓒原本在喝茶,见她进来,忙将茶盏放下,起身道:“妹妹近来可好?清早叨扰,还请见谅。”
“五哥不必同我客气,咱们原是一家人,如今也是一样的,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自然不会推脱。”宁宛在元方瓒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元方瓒似乎不太好意思开口。
宁宛便又接着道:“我看五哥拿了包袱,可是要往别处上任?不知是定了哪里?”
谁知元方瓒却是摇摇头:“妹妹知道,我自幼就想游览江河山川,如今既有了机会,自然想去好好游历一番。”
“五哥要离开京城了?”宁宛着实没想到,元方瓒竟然是要走了。
四夫人那么喜好攀比的一个人,会让自己的儿子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出京游历?
“四叔和四婶婶他们……”
元方瓒无奈地笑道:“他们不同意,我是自己走的。”
“五哥既志在四方,宛儿亦不会阻拦。只是想来五哥今日前来,还是有别的事情,不知是什么?”
“说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总觉得别人既有恩于我,还是应报答。”他说着,自包袱内拿出一封信来。
“当年为了我的前程,宁词嫁到陈家,说来惭愧。我那时不知其中利害,也不曾好好谢谢她,而今走得匆忙,又不知该怎么面对她才好,故而想请四妹将这封信交给她。”
宁宛将信封接了过来,见上面只写着“元宁词亲启”五个字。
“这里面是我想说的话,并三百两的银票。银子不多,是我这些年自己攒的,便当给她贴补家用了。还有一张房契,是早年肖姨娘买的,一直是我在打理,如今一并还到她手上。”
“想来五哥有这份心,大姐也应是理解的。”宁宛看着信封说道。
“总归是我欠她的,她若埋怨我,也是我应受的。还请四妹妹帮我向宁词道一声谢。今生不知何日再见,只能请她自己保重了。”
“五哥放心,宛儿一定择日亲自送到大姐手上。”
元方瓒停留了没有多久,便向宁宛道别了。
宁宛亲自往府门口送了他,他只一人一马,甚是逍遥地往东面而去,不知要到何方游历了。
“五公子当真是闲云野鹤,便是谋了职位,也一心只想出京去。”落花将信收好,感慨道。
宁宛笑笑:“当年我初回京城时,与兄弟姐妹们见面,旁人只同我说两句话便不说了,各说着京城的风物,唯五哥细细问我褚州民风民俗。说至冬日人们穿衣极多时,大家都一阵嘻笑,也只有五哥甚是感兴趣,问我褚州的天气雨雪。”
“那会小姐也不过六岁吧,竟记得这么清楚。”落花说道。
“我那时便觉得五哥与旁人不同。先时四婶婶安排大姐嫁给陈知同,我还想着五哥怎么会用这种方法攀附权贵,而今看来,他也不过是被逼无奈。”
“五公子现在走了,四夫人那里不会闹起来吗?”落花不解。
宁宛摇摇头:“不会,四夫人好面子,这种事情她是一定不会张扬的。恐怕她只会接着在三姐的身上做文章吧。”
宁宛说着,又叹了口气:“五哥终究还是追着他一直的执念走了。这回他能好好看看外面的风景,想必他心里极高兴了吧。”
谁又不想摆脱这“牢笼”里的生活呢?
只是总不能事事如意,宁宛也不过尽己所能,过好这一生罢了。
从前她是想逃脱,可每退后一步,就有人紧逼上来。现在她已经不再惧怕了,她愿意且能够站出来,为了杀出一条生路来,也为了天下苍生。
果然如宁宛所言,元方瓒的离开并没有使四房那边传来什么新的波动。想来在四夫人眼里,元方瓒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孝之人。只是家丑不能外扬,以她的性子,十有八九什么都不会多说。
宁宛挑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便坐着马车往陈府上去。
天气日渐凉了下来,落花已在马车上备了手炉,一路上能看到朔京城里也尽是萧条之色,虽说天高云淡,可到底树木都落了叶,少了几分生气。
说来宁宛也有段日子没见元宁词了。
不过听闻她而今在陈府过得不错。陈知同也算有出息,如今在吏部任职,小有些声望。元宁词生了一个儿子,如今一岁有余,算是京城里让人羡慕的妇人了。
陈府比前几年修葺得好了不少,今年还新修了屋子,瞧着便是有些家底的人家。
宁宛在元宁词院子的花厅里见到了她。陈知同还有两个姨娘,不过都被元宁词治得死死的,宁宛到了的时候,那两个姨娘刚请了安准备离开。
“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元宁词微微福了礼,如是说道。
“大姐多礼了,不过是日常走动,也不是什么大事。”宁宛坐在矮桌的一面,元宁词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不知郡主有何事?如今天气渐凉,不若遣人来知会一声,省得郡主亲自过来。”
“我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差,不过也是出来走走,正好有些东西要交给大姐,一并送来。”
“不知是什么东西?”元宁词大概有些意外。各房都分了家,元宁宛能有什么东西要给她?
“五哥外出云游前,托我将这封信交给你。我怕那些下人有什么闪失,出了差错担待不起,还是亲自交到你手上放心些。”
宁宛言罢,落花将那个信封放到了元宁词面前。
元宁词看了那个信封一眼,突然有些不屑地轻笑了一声:“不过是个遇了事只想着逃避的人,何必装出这么一副样子来。当初利用我的是他们,过后这般把我放在地上踩的也是他们,有什么意思?”
“利用你的是四夫人,不是五哥。”宁宛纠正她的说法。
“有什么区别吗?踩着别人的名声、幸福往上爬却毫不自知,还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
“你误会五哥了。”宁宛摇头,“他不是你说的那样,倒是你,不也是在利用别人的名声吗?”
宁宛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元宁词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过去,只见她印象里那个娇小的妹妹,此刻面色平静,眼中毫无波澜。
第251章 姐妹(下)
“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元宁词的语气有些不好。
“大姐是个聪明人,从小时候学刺绣,秦嬷嬷就说过,大姐应该不会不明白。”宁宛并不着急,元宁词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都做了什么,她心里最清楚。这般反应不过是因为她没想到宁宛会知道罢了。
见元宁词并不回话,宁宛又接着道:“大姐既在京城这么多年,就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人做的事都是明了的,只是说出来还是不说出来的差别罢了。”
“郡主话里有话,恕臣妇愚钝,还请明示。”
“我知道大姐自幼就关心爱护三姐,分家之后,还不少帮衬着四房。说是帮四房,不如说是在给三姐撑场面。三姐业已及笄,确实是时候寻一户好人家了。”
“元宁宛!”元宁词突然起身,面有愠色。
宁宛却并不恼,只是接着道:“大姐帮衬三姐这原本也没什么,同在一个府里长大,四夫人是什么样子我们都知道。只是大姐,你不该为了自己的亲妹妹,就把自己的堂妹搭出去吧。”
宁宛亦起身,直直地盯着元宁词。元宁词微微偏过头去,不看她的眼睛。
“郡主此话不知从何说起。郡主若有什么怨气,只管冲着我来,何苦连累宁媛。”
“连累?”宁宛微笑,“大姐想必应该比我更了解三姐的性子吧。旁人只以为她娇小懦弱,不善言辞,我从前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是大姐应该清楚,三姐其实心思细腻,最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了。”
“媛儿只是不知道那些繁杂的争斗,她本就胆小!”
“她把自己藏在你身后过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藏不住了。你不过是跟她提了一句,她就知道借着我的名声寻人家,还不忘把四夫人推到前面去,大姐,这是胆小?”
从前在府上,元宁媛是最沉默也最没有存在感的,可自从元宁词出嫁,宁宛就越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