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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齐王喃喃自语,似乎不愿意相信姜老儿的话。
姜老儿却突然严肃,对着他道:“齐王殿下不相信老朽的判词?长宁郡主的命格乃是郡主出生之时就卜算好的,先世子妃有孕时,便已有天兆,如何作假?”
“不可能不可能……”齐王眉头紧锁,似乎不想接受姜老儿的话。
姜老儿倒不怕他,在大周朝,钦天监本来就是个有些特殊的存在,圣上都敬着姜老儿三分,更莫说齐王宁王这些小辈。
“命运之理纷繁复杂,一个人的命格不一定影响所有人的运途,但属命定河山之位,可保江山无虞,百姓安定。郡主自幼为江山社稷所做之事甚多,亦是命运之印证。”姜老儿抚着胡子说道。
“你可还有什么问题?”至和帝再次回到了方才懒怠的样子,他看向齐王,问了一句。
“儿臣不敢。”齐王躬身行礼。
他不怕宁王,不怕燕凌远,不怕宁宛,可是,当下而言,他不能忤逆圣上。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帐中只剩下至和帝、姜老儿还有宁宛。
似乎知道她有什么问题要问一般,至和帝单独留下了她,并坐起身开口道:“朕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问吧。”
宁宛倏尔跪下道:“宛儿谢皇爷爷抬爱。”
“哈哈哈哈,紧张什么,姜老儿说得都是真的,这可不是权宜之计,是一直就有的。”至和帝笑着说道。
宁宛微微抬起头看向姜大人,但见他也点了点头,似在证明圣上说的确实存在。
“宛儿,实难……”
“诶,你别急着说这话。你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朕知道你的脾气禀性,命数是一件事,人是什么样却是另一件事。”
至和帝说完,姜大人又接着道:“郡主心地善良又坚韧果敢,当得起这个命格。”
从大帐出来,外面的天已将黑,只剩下西方一线光亮,眼见着就要沉到山下。宁宛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感觉。
她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比如圣上对她那么好,是不是就因为那个命格;比如她所拥有的一切,其实本就不是因为她是她,所以才拥有的吗?
只是她不忍心问。
无论如何,圣上今日是维护她的,没有信了齐王的话把她判成妖女,反而还给了她一个足以还击的依靠。
她其实有些不愿相信,那位慈祥的皇祖父,其实只是因为江山社稷才对她那样慈爱。
哪怕有一点点真心实意地喜欢她这个晚辈呢,一点点也好。
山里的夜很凉,可是太阳落下去之后,可以看见夜空中挂满了星星,隐隐还能看见山脚下的灯火。
“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这干什么?”
“你不是也大晚上的不睡觉?”薛凝嫣扭过头,苏子扬正拿了一壶酒走到她身边,也坐了下来。
“从圣上那出来没多久,就听月悠说你一个人坐在这,坐到现在?”他拧开酒壶,兀自灌了一口。
“嗯。”薛凝嫣应了他一声,只是看着山下星星点点的灯火。
“你那么闲不住的人,能在这坐这么久,让人惊讶。”
“问你件事。”
“什么事?”苏子扬有些好奇地看向她,总觉得她今天说话都带着些伤感。
“你信命吗?”
第249章 命格(下)
“命。”苏子扬微微仰头,看着天上浩瀚的银河,“什么是命?”
“我不知道。”薛凝嫣的下巴搁在膝盖上,双手环着腿坐着,难得地竟然看起来有些娇弱。
“姜大人说命理无穷,即便是他,也不能过多窥探,你我不过尔尔,又何须为这种事情发愁?”苏子扬倒好似很看得开。
“我以前也是不信命的。”薛凝嫣突然叹了口气,初秋的冷意让她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我总觉得,这世上的事,但凡我努力了,一件一件认真地完成,就一定会变好。”
“以前?”苏子扬看向她,只见不太明亮的光线下,她侧脸的轮廓很是温柔。
“是啊,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很多我都记不清了。”
苏子扬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很久很久以前?”
“苏子扬。”她突然扭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他,“我问你,你相不相信,在我们所存在的这个时空之外,还有另外的时空?”
苏子扬愣了一下,拜良好的记忆所赐,他尚依稀记得同样意思的话,好像很多年前薛凝嫣就问过了一遍。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说的从书上看来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他突然这么说道。
薛凝嫣突然笑了一下:“我一直喜欢天,喜欢看星星。你知道吗,我们看到星星,是因为它们发出的光到了我们的眼睛里,可是光是有速度的,就像一架飞快的马车一样。所以我们看到的星星,永远是它们过去的样子。”
苏子扬其实没有听得很懂,他只是微微浅笑,看着这个抬头仰望着星河的少女。
苏子扬的记忆里,薛凝嫣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五岁那年,他在定国公府第一次见到尚在襁褓之中的薛凝嫣。
后来他忙于课业,祖父和父亲管教严厉,一直等到八岁,那时三岁的她生了一场大病,连太医院的院首都说她活不过了,谁知道,她挺了过去。
定国公府和安国公府只一街相隔,两府交好,薛凝嫣病好后,母亲带着他和弟弟到定国公府看望,他再一次见到了薛凝嫣。
那会她脸色不太好,可却好像很有活力,她眼睛很大,带着好奇,丝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他觉得这个小姑娘有趣,就领着弟弟上前想打个招呼,谁知淘气的弟弟竟然伸手打了她一下。
结果那个小女娃就大哭不止,两个丫鬟怎么哄都不好。他也慌乱了,数落了几句弟弟便捡着从母亲那学来的好话一阵乱讲。
谁知那小丫头竟是看上了他腰间带着的一块白玉,一伸手扯了过去,别人怎么哄都抱着不给。
后来他娘来了,见她可爱,就说那块玉佩送给她了。
那会的苏子扬才刚刚明白男女之别,对感情的事算是有个迷迷糊糊的启蒙,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突然有点懂了害羞是个什么感觉。
他从来没告诉过薛凝嫣,那块玉佩是他娘送他的,告诉他将来有了心爱的女孩就送给女孩子。那天是他得了玉佩的第二天,才觉得新鲜戴了出去,就被她抢走了。
现在想来,兴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吧。
“你笑什么呢?”薛凝嫣眨着两只大眼睛,盯着他看。
“没,没什么。”苏子扬拿起酒壶来,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你喝的是什么酒,我也想尝尝。”薛凝嫣伸手将他酒壶夺了过去。
“哎……”苏子扬还不待说什么,便见薛凝嫣已拿起酒壶来灌了一口。
“你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也不知和谁学的,幸而这酒是我喝过的,若是别人……”
“别人的我就不喝了。”薛凝嫣把酒壶塞回他怀里,摇着头说道:“这酒太淡了,喝着没什么味道。若是……”
“若是什么?”
“没什么。”她没再说下去,默然地望着山下遥远的灯火,不知是怎么了,苏子扬突然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丝落寞。
她,也有什么未了的执念吗?
“也许真的有命这种东西吧。”她突然感慨,“让我到了这个地方,遇见了你们。”
“你……”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薛凝嫣突然转过身来,眼里好像有泪,可却是笑着的。
“什么事?”
“我们,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彼此信任,不要有任何猜忌,好吗?”
秋叶的山风穿过树枝,沙沙作响,头顶是星星点点的浩瀚夜空,远处是与之辉映的万家灯火,苏子扬看着她异常明亮的眼睛,笑着应道:“好。”
自九月中旬,从密州始,后至朔京,又到整个大周疆土,无人不知长宁郡主人如其名,乃是可守山河安宁的福星。
关于密山石壁的谣言不攻自破,许多人都知道那是卑鄙小人陷害郡主所为。
自此之后,大周的百姓们一面感念郡主早念为苍生所谋福祉,一面又感念上天降下如此福星。
这原本的一场阴谋,因为钦天监揭开了长宁郡主所受荣宠的一个原因,反而成了助推宁宛声望的力量,让长宁郡主迅速地获得了百姓的感谢和称赞。
从密山回京之前,飞歌特意找到了如今已搬到密州的她的母亲和舅舅,将二两银子放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我这些年攒的一点钱,钱不多,你们若再要我也没了。今日我来,只想做个了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不孝!”她舅舅着了急,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飞歌冷笑了一声,跟着郡主这么久,她或多或少也学到了郡主身上的优点。这会她舅舅说的话,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她已经看透了,这些人就是吸血虫而已。早年拿着她的钱说着她的坏话,而今也可以拿了别人的钱,反过来污蔑她,污蔑她的主子。
若不是楼天告诉她,她还被蒙在鼓里呢,以为她爹娘舅舅还有些良心,没想到他们就是贪财怕死的小人。
有人给钱,就可以置女儿于不顾,肆意陷害圣上封的郡主,这样的人,她一点都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不孝?我今天来就是说这件事。我既入了王府,生是王府的人,死了也是王府的鬼。我跟在郡主身边,我的命就是郡主的。你们当初既把我卖了,原本我们也是没有干系的人。”
她起身,一把抽出长剑来。
“今日我与你们之间,就如同这桌角和桌子,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一剑斩下,那木桌霎时掉下一个角来。飞歌的娘和舅舅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从今以后,你我都是路人。我只是郡主的侍卫,与你们,并无半点关系。”
飞歌说完,没有再等他们回复,径直走了出去。
山脚下,郡主还在等着她。她没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只是顿了一下,最终没有再回头。
回到恒亲王府的那天晚上,宁宛跟着自己的祖父去见了许久未见的祖母。
彼时恒亲王妃正坐在小榻上,手里拿着绣绷子,不知在绣什么花样。她身边,玉嫆正坐在脚踏上,一下一下给她锤着腿。
“王爷来了。”
见恒亲王和宁宛进来,她把绣绷子放下,起了身。
恒亲王没有客套什么,在小榻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中间的矮桌上放了许多花样,宁宛见恒亲王拿起一幅,然后说道:“你年轻时就喜欢这个,后来不曾绣过,本王以为你已经不喜欢了。”
恒亲王妃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得很是安宁:“喜欢的东西过了多久也是喜欢的,不拿出来不过是怕拿出来变了。”
“现在不怕变了?”
“没什么好变了。该来的终会来,该走的迟早走。王爷让臣妾在这耗着日子,不就是这个理?”
“想来你知道密州的事,本王不再多言。很多事,包括当年的,并不如你所想,你能及时收手,本王很欣慰。”
“臣妾与王爷已经这般生疏了吗?”林氏忽然自嘲一般地笑了一下。
恒亲王没再接着说下去,反而招手让宁宛过去。
“给你祖母磕个头。”
宁宛不知道恒亲王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仍旧照做了。
行礼的姿势如同从前的每一次一般标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