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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我在王府里头闲待着也没什么事儿,皇上为国事这样日夜操劳着,让人看着感佩又有些心疼。”荣王呵呵笑着,对李睿说,“皇上您不若瞧瞧,这里头有哪些不紧要的琐事可以让臣代劳的?”
李睿将身子向椅背上一靠,笑着说:“这可难得。王叔一向远离政务,父皇在世的时候,不管怎么拉你,你都躲得远远儿的,今日怎么就肯帮朕分忧了?”
荣王摸了一把下巴,笑着说:“那时候不是年少贪玩儿吗?你也知道,我父王在世时曾对圣祖发过誓愿,荣王一脉永不背弃大齐,臣这手若伸进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睡不着觉。”
“那这会又不怕了?”
“年纪渐长,也知道事理了。替皇上分忧也是忠君尽责的一种方式。以前不过是不懂事,寻着借口想躲懒。”
李睿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听荣王自己这样说出来,他便一拍手,对外头叫道:“德全,你进来!”
德全笑容可掬地微弯着身子,轻飘飘地跑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摞子折子,放在荣王面前说:“王爷,这是奴婢先理出来的一些折子,内里有些年成银耗什么的要核算,不麻烦,就是有些儿费神熬时辰。皇上这儿积的折子多,这些个有荣王殿下能帮着算算看看,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德宝跟着脚进来,身后跟着俩太监,一个捧香茶点心,一个捧着一把大蒲扇子。
“现在天儿热,王爷请您就在这儿坐,一会奴婢把笔墨纸砚都取来。您先用些茶水,叫人打着扇也好清凉。”
荣王看着这两个一品宫监,瞧着桌子上那厚厚一摞折子,突然有种上了当入了斛的感觉。
他转脸去看皇上,李睿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又低下头去批折子,不理他了。
荣王也只能静下心来,一点一点地磨算核对。
他多年在外头奔波淘宝,于数字上极为敏感,对起账来更是又快又准,好像那些经年打账的老账房一样。
以前是躲着政事不愿意沾手,一来为了避嫌,二来为了自在,当然,为了自在的理由可比前一个要多多了。
不过李恪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纨绔,他有能力也有魄力,否则,他不会以一个闲散王爷又多年在外游荡的身份赢得宗室里大半人的喜欢和尊敬。
有人帮着,政事处理起来快了不少。
遇到烦难的事时,二人还能商量着一二,叔侄两个配合起来,这效率更是提高了不少。
一转眼,已到了掌灯的时候,李睿便要留饭。
荣王本还想推,但听皇上说要带他去昭阳殿与皇后一起用膳,他的心思又活动起来。
这边德宝早遣人去昭阳殿送了信,听说“未来姨父”会过来,赵嫣容一时高兴,卷了卷袖子亲自到小厨房去展现了一下厨艺。
这古代厨房的活不是她能HOLD得了的,好在她贵为皇后,一应点火,涮锅,摘洗剁的活儿全由厨房里的粗使宫婢做好了,她只需要拿着锅铲动动手。
饶是这样,也把木兰她们给吓得够呛。
厨房里全是火啊油烟啊,皇后若是伤着了可怎么了得?
等皇帝和荣王到了,赵嫣容也只做得了一道菜,放在一只大粉彩缠枝牡丹八仙浅碟里被搁在了桌子当中。
“这是梅子酿排骨,跟咱们以前吃的味口不一样,你们尝一尝。”赵嫣容拿了筷子,亲手布给李睿和李恪。
排骨用的是精肋骨,剁成麻将大小的段子,油亮红润,汁厚汤浓,里头的酸青梅子已经煮化了,留了几颗梅核在里头。
一只咬下去,只觉得外酥里嫩,酸甜咸香,肉香中带着梅子香气,果真十分特别。
“这肉味绝了。”荣王拍案叫好,“本王以前在江南也吃过用梅子做的肉菜,却没这个好吃,那儿做的都太甜了,不比这个,酸甘合宜,开胃!”
被荣王这样夸,赵皇后心情大好,看着这位准姨父越看越觉得可爱亲切。
“王叔喜欢吃那就太好了,本宫也算没白费了功夫。回头我把这做法写下来,王叔可以带回府,让你们家厨子照着做。”
白费了功夫?本来也想跟着夸一夸的皇帝手里端着筷子看着皇后。
皇后见他的目光,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点了点头说:“没错,这道酿排骨,可是妾身亲自到厨房里头,亲手做的哦!”
皇帝心里不高兴了,他们夫妻这么久了,也没见皇后给他亲自下厨做过菜,凭什么王叔来了就有此等口福?皇帝默不作声地站起来,直接把盘子端到自己的面前。
荣王这边开开心心地还想吃呢,一伸筷子,别说排骨,连盘子都没了……
赵嫣容:“……”
荣王:“……”
李睿很淡定地吃着排骨,对一旁伺候的木兰说:“王叔爱吃鱼,你把那条鲤鱼给他端过去。”
荣王咬着筷子头,一脸怨色看着那盘遥不可及的排骨。
本王不爱吃鱼!
本王从小到大就不!吃!鱼!
三人用过饭,昭阳殿的宫人捧上香茶热手巾,伺候主子们都收拾利落了,皇帝和皇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无非是今儿园子里什么什么花开了,池子里两条锦鲤翻了肚皮,黔东道发现了一处前秦时候的石刻洞窟之类的。
不管皇后说的事有多鸡毛蒜皮,皇帝听得都津津有味。
而不管皇帝说起天南海北的什么趣味,皇后都托着腮笑眯眯地一唱一合。
他们分左右坐着,并没有靠得很近,可是言谈神情间的那种亲密感,让孤家寡人多年的荣王看着眼热心跳。
一家人就该是这样的,他小的时候,虽然父母经常打打闹闹,可二人不打架的时候,就这样坐着闲聊天,给人的感觉也跟现在的这一对差不太多。亲昵无间,轻松适意,仿佛对面坐着的,就是自己身体的另一个部分,旁人完全无法插入进来。
那种眼热心热就在他心里聚合着,烧着热热的一团,烧得他口干舌燥,浑身窜火。
他眼巴巴地看着皇帝和皇后,指望他们能跟他说说话,他好自然而然地聊一聊。可那两位聊闲聊得忘我,只顾着在一边打情骂俏,眉目传情,居然没一个理他的,当他是透明的空气,房中的摆设。
荣王坐立不安地捱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听说明日皇后的姨母和小妹会住进宫里,这样也好,让她们在宫里散散心,心情能好些。”
皇后微微笑着,横了皇帝一眼说:“这事怎么还对王叔说了?不过就是妾身的家事。”
皇帝笑着说:“王叔也是自家人,你姨母论起来还是他表妹,如何便说不得了?”
“哟,这倒也是。”皇后甜甜地笑着说,“王叔对我姨母一向照顾,妹妹也喜欢您。上回子进宫来还问我,说她要不要改个姓呢。”
荣王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惊又喜又惶恐,更加坐不住了。
一张帅脸变得赤红,完全没了平日洒脱不羁的样子。
皇帝倒知道凑趣,便接了皇后的话茬问道:“哦?你妹妹怎么会想起来要改姓?”
“她觉得脸上无光呗。”皇后毫无心机地说,“父亲那样给她们没脸,小孩子心性嘛,自然觉得姓赵丢人,还问我,李婉容这名儿好不好听呢。”
“砰!”
“啪!”
“哗啦!”
前一声是荣王一手肘捣在桌子上发出的闷响。
第二声是桌上的杯子跳了一下,击在托盏上的脆响。
后一声便是杯子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那热茶泼了一地,将荣王的长袍一角也溅湿了。
帝后吓了一跳,一起看着他。荣王从座上跳起来,面如红布一般,一个劲儿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一时不小心。”
皇后笑了笑说:“王叔您这样毛手毛脚的,倒像个年轻人似的。”
皇帝不悦地看着她说:“皇后,王叔是长辈,你怎么好这样对王叔说话!”
皇后一捂红唇:“哎哟,王叔对不住,也不知道为什么,妾身对着王叔就觉得像对着自家人一样,一时玩笑,都忘了辈份。也不能怪,王叔看着这样年轻,跟皇上您一道站出去,哪里像是叔侄,倒像是兄弟呢。”
一抑一扬,荣王这心里头忽上忽下的,笑也不是,怒也不是,站在那儿倒觉得有几分尴尬了。
宫人们手脚利落,没一会便将地上收拾干净。荣王不过是衣角溅了些茶水,倒也不用去换衣裳,坐回座位上,心里头那个“李婉容”三个字不断地回味,喜忧参半着,一时间怔怔出了神。
“王叔今年有二十八了吧。”皇后继续跟皇帝说家常。
皇帝点点头说:“王叔属猴的,今年二十九了。”
“哦,我姨母是属龙的。”
皇后莫名其妙接了一句,两人又开始天南地北地乱扯。
荣王一颗心被皇后这一句话忽悠一下拉得老高,却迟迟不给放下去,他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一直不看他,嘴角却微微扬着的皇帝,惶惶不已的心慢慢安定下来,终于发现……
老子被这夫妻俩给玩儿了!
这心一定,荣王的风流气势便又慢慢回到了身上。
其实细想想帝后二人今日的言语神情,这里头还是透出不少信息来的。
荣王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迂回婉转。这夫妻两个太精明,只怕早就瞧出了一些端倪。他如今在冠军侯府讨不到好处,裴宜防着他就跟防着黄鼠狼似的,以前偶尔还能翻翻墙,现在墙脚都被他安上了铁蒺藜,裴锦的房前屋后更是不知加派了多少人手日夜看着,他连一点空隙也找不到。
所以听说皇后要将裴锦母女接入内廷,他才会觉得无边黑夜里总算露了一丝微明。
只是内廷不比侯府。
他翻侯府围墙,被裴宜发现了顶多就是被他拿着棍子追打一顿。
若他敢翻皇宫的内墙,只怕人才到地上,就要被剁成了肉馅。
如果皇帝皇后二人乐意促成,那裴宜也不能阻拦他。
荣王想明白这点,不觉又开始搓手,脸上也溢出笑容来。
“皇上,臣已经二十九岁了!”
还在跟皇后热烈讨论到底是和田的羊脂白玉好,还是辽东的岫玉好的皇帝回头看着他,笑着说:“是啊,王叔比朕大六岁呢。”
皇后也一脸纯真地看着荣王笑。
荣王咳了两声,摸着下巴上短短的胡子叹了口气说:“看着皇上皇后伉俪情深,真是羡煞旁人。”
皇后笑着说:“王叔你这么帅,想当您王妃的女子一定很多啊,心动不如行动,快些给咱们娶一位婶婶来就好了嘛。”
荣王没听明白皇后说的帅是什么意思,不过总不会是说他“衰”,虽然他年近三十了还无妻无子听起来的确有些衰。
不过那句“心动不如行动”确实很对他胃口。
错过了那么多年,他也不想再度错过。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若不努力争取,他只怕自己将来死了都不能闭眼。
“还忘皇上和皇后成全。”荣王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对他们行了一礼。
“王叔说的什么成全?”皇帝装糊涂,“若是有合心意的人,不妨对朕说,以王叔的人品家世,人家定是乐意的。”
荣王直起身,看着他苦笑一声道:“皇上又何苦戏弄臣,臣的心思,您二位早就知道了吧。”
不然皇后也不会将上书弹劾她的名册抄录了交给他处理,而他也不会那样尽心,花了忒大的人力物力去一一揪那些官员的尾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