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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都齐了……你的身子也调养得差不多了……”
裴宜猛地抬头:“萧墨吟,我对你说过,我不用你治!”
“当年我给你下的天心蛊只下了一半。”萧墨吟看着他的眼睛幽幽地说,“我心软了,下不去手。不然你当时就死了,我也死了。一半蛊在你体内,另一半反噬到了我的身体里。裴宜,不救你,我们两个都活不过三十岁。”
裴宜怔了怔,他倒是没有想过当年萧墨吟竟然放了他一命:“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如果知道了,或许当年就跟你一道儿死了,也或者根本就不会对你放蛊。”萧墨吟的眼睛很黑,很亮,有一团火焰在她的眼底燃烧着,“裴宜,天心蛊有一半在你体内,一半在我体内,我们苗人将这样的天心蛊叫‘同心蛊’。你死了,我就会死,我死了,你也会死。”
同心蛊,同生共死。
萧墨吟抬手轻轻摸了摸裴宜的脸,如果有可能,她更希望可以与他同生共死。
可惜,她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头疼好了,但人一直很晕。最近让你们看得不爽快了,真是对不起!!!!
第116章 E2…07
7 推倒
裴宜想让开;突然发觉身子竟然动弹不得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萧墨吟推倒在地上,看着她伸出十指,轻巧地解开他的衣襟。
“萧……萧墨吟!”他低吼出声,却毫无办法。
“嘘,别出声。”长长的,如夜空一般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如夜色一般轻笼住他;隔绝他的视线;让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渐渐靠近的脸;“别出声。不要惊动林间的生灵;不要惊动这里的山神。”
萧墨吟的脸凑得极近,像是要亲吻他一样,可是始终离他有一段距离。
微弱的吐息喷在他的脸上,细细的,痒痒的,像是千万根牛毛细针顺着毛孔扎进去,变成了细细密密的痛。
“你不用担心,你不会疼。”她抬起身,还给了他自由呼吸的空间,然后解开了自己的衣襟,“我也不会疼。虽然取心头血听起来十分可怕,但我们苗疆有自己的特别手法,只是一滴而已,并不会死。”
“你胡说什么。”裴宜的双目中喷吐着怒火,“萧墨吟,你骗我!”
“我没有骗过你。”萧墨吟从袖筒中将双手褪了出来,雪白的肌肤在星光下闪动着珍珠一般低调却又华丽的淡淡光泽。
裴宜的呼吸一窒,忍不住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我从一开始就说我要治好你,裴侯你听我说过百遍千回了,怎么能说我骗你?”
“我也对你说过,我不要你治。你……”
“我只是没有说话,但并不是同意了跟你一起放弃。”
萧墨吟拉开系在后背的胸衣,女人雪白丰满的胴|体便无遮掩地敞露了出来。她的手指顺着颈窝一点点移到左边心口之处,看着裴宜说,“你总是躲避我的视线,裴宜,我真的这么不堪入目吗?”
裴宜的胸膛起伏着,紧紧闭上了双目。
“不看也好……”萧墨吟笑了起来,笑容中似有几分悲伤,“看过之后,你便再也没心思看别的女人。将来怎么让她们为你生儿育女,延续裴家血脉?”
“你,闭嘴。”
“我也想闭嘴,可是一想到等你治好了之后便再也不能跟你见面,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你这张*冷冰冰的脸,突然就有点舍不得了呢。”萧黑吟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们苗人本来就没有你们汉人的那些不知所谓的男女大防,喜欢便是喜欢,憎恶便是憎恶。什么礼教,什么廉耻,不过是你们这些人栓在脖子上的根根愚蠢之极的锁链。喜欢了,便住在一起,厌憎了,便分开……”
萧墨吟的声音突然停顿了,静夜中,只听得见两人的喘息和林中虫儿唧唧的声响。
裴宜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萧墨吟接下来那些大胆放肆,全然不顾礼义纲常的话,不由自主地张开眼睛。
却看见那样美如天仙的脸上满是泪痕,眼角边晶晶一片,早已湿得透透的。
“裴宜,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吗?
是不喜欢的吧!
为什么开不了口?为什么不能把那三个字说出来断了她的念,也绝了自己的念?
裴宜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死死压着,心被架在熊熊的火上炙烤。
快点说,快点说不喜欢!你不是一直这么觉得的吗?不是一直这么对自己说的吗?为什么会说不出来?
裴宜和萧墨吟两个人定定地望着彼此,天幕的星辰还嵌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默然放着毫光,星光如丝如缕从天际落下来,与尘世万千之物,万千之情纠缠不清,牵扯无绝。
萧墨吟拔上头上的额饰,拧开了火红的宝石,从里头拿出一根细细的空心针管。
“怎么办,我现在手抖得厉害,找不到心口的位置了。”满面泪痕的大巫终于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跟哭一样的,让人见之心碎。
“那就不要找了……”裴宜低声说,“墨吟,我们两个各有各的宿命,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是啊,你是大齐的冠军侯,我是苗疆的大巫,我们本来就不可能在一起。”萧墨吟点了点头,她上身赤|裸着,周身沐浴在星光里,却让人觉得十分圣洁,没有半点淫邪之气。
“所以我才要将你的命数还给你。”萧墨吟说,“以我的同心蛊,唤出你的同心蛊。从此之后,你我之间再无牵绊,你做你的侯爷,我当我的大巫。天南地北,再无……再无……”最后两个字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喜欢你。”萧墨吟说出的这四个字就像梦呓一般,“喜欢了十几年,所以,现在是放开的时候了。”
她口中颂念起无人能懂的咒文,将一颗金色的药丸放在口中,俯身吻上了裴宜的双唇。
舌尖推送进来,那带着一丝腥气的苦涩药丸在裴宜的口中化开,仿佛将舌根都麻痹的苦味顺着咽喉混着津唾一路向下,滑入了他的身体。
本来只是送药,那舌尖却在退出之时受到了阻碍。
仿佛天地将崩之前最后的亲吻,将骨血灵魂都交换着深深铭刻在对方的心底。
当萧墨吟抬起头时,只能看见裴宜那双比屋外星子还要明亮百倍的眼睛,正沉沉地凝注着他。
萧墨吟对他展颜一笑,细针对准心口,稳稳地刺了进去。
从细细的针管内,缓缓地,凝出一滴鲜红的血珠,颤巍巍地,落进了被她捏得半开的,还带着红润光泽,沾满她气息的双唇。
“我也喜欢你。”裴宜在陷入黑暗之前,无声地说出这几个字,至于萧墨吟有没有注意到,他已经无法看到了。
那几天,他一直陷在昏睡中,做着似乎永远止尽的噩梦。
烈焰焚烧着他的身体,九天的神雷一道一道劈下来,劈散他的魂魄。
他痛苦万分却又避无可避,只能在炼狱中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却又知道自己活着。这滋味并不好受,比起他往常夜半时分蛊毒发作之时带来的痛苦强烈了不知多少倍。
那个女人,明明说不会痛的,结果又骗了他。
他还记得每一个细节,仿佛离别似的缠吻,雪白的胸口,殷红的梅果,还有稳稳地,刺入心口的细针。
“啊!”他发出一声长啸,声音破喉而出之时,裴宜终于醒了过来。
依旧是那个看守严密的独立木屋,只是黑夜已逝,窗外艳阳遍山。
“你醒了,来喝药吧。”
裴宜猛地回头,看见了阿努娜有着狰狞伤疤的半张鬼面。
“萧墨吟呢?你们大巫呢?”
阿努娜并没有看他,只是将手中盛满药汁的木碗向他那边推了推。
“喝药吧。”
裴宜怔怔了半晌。
阳光从平台处没有半分阻挠地直铺进来,木屋里一半光明,另一半是因为光明而伴生的黑暗,越是明亮,愈是黑暗。
裴宜突然心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在哪里?”
阿努娜抬起眼,看见青年坐在羊皮垫上,半边阳光普照,半边晦黯不明,英俊的眉眼中带着几分戾气,可是那双眼眸中却有着无法掩藏的恐惧。
“她在哪里?”
阿努娜穹腰行了一礼道:“大巫为侯爷治病,损耗了不少元气,如今正在休息。”
听着阿努娜的话,裴宜松了一口气:“那我,躺了多久了?”
阿努娜说:“不长,只有五天。”
五天?
“放心吧,大巫没死。”看着青年突变的脸色,阿努娜强忍着要揍他的*,面无表情地按着大巫的吩咐说:“她睡十天半个月便能好起来,所以侯爷大可不必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
裴宜用手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跳急促让他有些难受。
“我能去见见她吗?”
“大巫说了,从此以后,不会再见你。”阿努娜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侯爷的蛊毒已解,回去之后只要好好调养一两个月,身体当与常人一样。过两天,等你缓过力气,我会派人将你送出山,送到大理王城去。”
要走了?
萧墨吟要送他走了吗?
裴宜木然地看着窗外的阳光,过了许久才说:“她让我给她三年的时间,如今,只过了一年而已。”
一年、两年、三年,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明知道过再久两人也不可能会有结果,又何必牵扯太深而令人伤心?
裴宜不知道是不是蛊毒的余毒还未清尽,只觉得心头疼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脏上生生咬出了个大洞。他捂着胸口,蜷着背,紧咬着牙关不令自己叫出声来。
阿努娜看着他,摇了摇头说:“别怕,过两天就会完全好了。”
跟裴侯的痛比起来,大巫受得罪更大。生生将蛊虫引到自己的身体里,令子母蛊在体里相融,那种痛楚又岂是一般的伤痛可比拟的?
那种罪,便是剜肉刮骨,也不过如是。
要走了,外头困囿着他十数月的大山和密林看起来竟然是如此地美丽,令人割舍不下。
裴宜在木屋时又过了十天,再也没有提出要去看看萧墨吟。
那夜,大概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回忆了。裴宜抬起手,轻轻触了触自己的唇角。那温热的触感,甜美的气息似乎还留着一丝余味,萦绕不散。
萧墨吟是苗疆的大巫,她不可能离开这十万大山与他一同离开。
就像他无法舍弃自己的家国,与她永远困守于此一样。
如果当年他们并不曾在山中相遇,那么或许他和她,此时便用不着这样难过,不舍,心如刀割。
裴宜再次看了一眼这熟悉的山林草树,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的蛊毒已清,身体不再像以前那样羸弱沉重,他能感觉得到,身体像摆脱了一副沉重的枷锁,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可是轻快的同时,他也觉得有些失落,有些空虚。满满实实的胸口,被人掏走了什么东西,只留下永远无法填满的渴求和欲|望。
明天便是阿努娜要将他送走的日子,大理王萧笉已经派了使臣在苗山外等候。
皇帝和皇后已经一年没见过他,想必心里担心得很。
一年了,皇后的孩子应该会走路了吧,不知会不会说话了,见了面,他们会叫自己什么?
“舅公?还是叔公?”
裴宜让自己的脑子里装满各种各样的事情,唯一不敢装的,只有那个女人。
还在混沌地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