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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看不破的劫。”
老头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反驳。张赐亦没有反对的理由,便是很恭敬地在老头面前的蒲团上跪坐下来,说:“佑祺聆听师父教诲。”
“孩子,我今日就倚老卖老一回了。”老头亦正襟危坐。
陈秋娘看这一老一小相对而坐,正正经经的样子,像是老学究在教孩子规矩似的。老头清了清嗓子,将道袍理了理盖住盘起的双腿,这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我来蜀中不是一日两日了,起先来了,便是四处去打听那女娃的事。那女娃的确是才貌双绝,又聪敏得很。对你亦真说得上以命守护。若说这世间有谁配得上你,便是她最配你了。”老头说到这里,便是轻叹一声,继续说,“可是孩子,那有什么用呢?她总归是去了,你却还是活着的。”
“师父。她叫过我等她的。她说只要我好好活着,她就会回来的。”张赐略略倾身,低声回答。
老头眉毛蹙起来。如同一只粗大的毛毛虫,他略略摇头叹息,说:“她那样的玲珑心思,在那桥上。定然是看清楚了你当时的处境,亦知道你对她一往情深。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跟她去了。她肯定是为了让你能活下来才那么对你说的了。你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陈秋娘听这老头这么一说,心里一惊,暗想:呀。这老头竟然是我的知音啊,只可惜她列举了好多的证据,足以让张赐相信她的话了。
张赐听老头那么一说。便是忽然转过来瞧陈秋娘。陈秋娘猝不及防,端着碗一愣。问了一句:“怎么了?需要我回避么?”
“不需要,你继续吃。”张赐又转过脸去,继续恭敬地长身跪坐在老头面前。
老头也是不明所以张赐为何要在这个时刻看身边这个少女,他便也顺势瞧了瞧陈秋娘一眼,尔后似乎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丫头,你回避回避也是好的。”
“不要。二公子都说不用回避了。我饿了,我要吃饭。”陈秋娘立刻回绝。开玩笑,她可要在这里听第一手的八卦呢。
“不懂规矩,我这是为你好。你快点回避。”老头催促。
“不要,我知道你想什么。”陈秋娘眨巴着眼睛。她大概已经猜测出这老头的意思了。这老头大约觉得自己的徒弟在江丹枫跳入岷江之后,再也没有对任何女的有过好脸色,更别说多说几句话了,而今忽然对她有了好脸色,还在帐篷里商讨那么久,必定是对这少女很有兴趣的。那么,何不以这个女娃为突破口,让他跟这个少女在一起,渐渐地就会忘记那个人了。
“你知道我想什么?”老头一脸惊讶,随后又笑了笑,说,“你诓我。”
“我诓你做啥呢。我真的知道。”陈秋娘扯了丝巾擦了嘴吧,尔后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手,一边整理自己的包裹,一边回答老头。
“那你说说,我想什么?”老头对陈秋娘来了兴趣,便将训斥张赐的事也暂时搁下了。
“不就是‘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跟另一个人在一起’这种事么?”陈秋娘笑嘻嘻地说。
老头斜睨她一眼,笑着说:“鬼精鬼精的,你这丫头,还真让人喜欢。”
“道长啊,你可千万别歪楼了,你继续训徒弟。我在一旁,保证不出声。”陈秋娘这会儿很乖巧地正襟坐到客座上去了。
“哎,丫头,你想不想做我徒弟的夫人呢?”老头不依不饶,开口就来了这么一句吓人的话。
陈秋娘瞧了瞧张赐,叹息一声,说:“道长,你别把我往坑里带啊。你不能为了你徒弟的幸福,就来诓我啊。”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我怎么诓你了?”老头很是不满地说。
陈秋娘双手合掌,阿弥陀佛一句,才说:“二公子人中龙凤,要钱有钱,要才有才,要姿容有姿容,要武功有武功。总之一句话,简直是每个女子的理想夫君了。但关键是二公子有夫人了的啊。”
“那丫头福薄,现在不是只有一个牌位了么?”老头立马说。
“嗨,道长,你可别小看一块牌位的威力啊。得不到永远是好的,逝去的才是永远怀念的。如果那女子是一抹白,久而久之就是二公子的床前明月光了;如果那女子是一抹红,那这会儿已经是二公子心上的朱砂痣了。你说吧,你要我嫁给一个永远都不爱我的人,或者说心里永远都不可能有我的人,你这不是诓我么?对不对?”陈秋娘脆生生地说,语调抑扬顿挫。
老头仔细想了想,觉得陈秋娘说得实在有道理,便是点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不过——”
“道长啊,你都无言以对了。就不要再做多余的挣扎了,好不好?”陈秋娘打断了老头的话。
老头不高兴地说:“没礼貌,打断我的话。”
“你说的不拘小节。”陈秋娘小声嘟囔。
“苏丫头啊,时间会解决一切。还小,你不懂。”老头叹息一声,尔后说,“你要真喜欢我这徒弟。你就要大胆一点。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啊。”
“你看好我啊。所以,几十岁的人了,还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暗害我跟你徒弟啊。”陈秋娘径直就说了。她从方才就推测出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肯定是这老头觉得苏樱这丫头也不错。如果生米煮成熟饭,苏樱跟张赐在一起了,那么,张赐就会越来越少去想念陈秋娘了。然后。这老头肯定知道张赐的弱点,于是就针对他的弱点下了媚毒了。可惜。张赐毕竟是张赐,一下子中毒了,立刻就知道可能是谁干的。大约昨晚就将这老头给扒拉出来,解了毒。
老头看陈秋娘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说:“年轻人懂什么呢。这结果好就行了,过程就不要计较了。”
“啧啧。你也是有资历的老人家了,怎么可以当着自己的爱徒说出这么没下限的话来呢。”陈秋娘撇撇嘴。
“什么是没下限?是你的家乡语么?”一直在看着陈秋娘与老头斗嘴的张赐忽然插话询问。
陈秋娘一愣。连忙点头说:“是我的家乡语。下限就是道德的最低标准。没下限的意思就是完全没有道德底线。”
“牙尖嘴利的丫头,跟你师父一个德行,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头哼了一声。
陈秋娘则是说:“我师父大人大量的,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是快点训你的爱徒吧。”
“要你管,你快点出去。”老头耍起了脾气,指着帐篷门口要陈秋娘出去。
陈秋娘用手做捂嘴状,可怜兮兮地说:“好了,好了,道长,我错了,我不说话了。”
老头也没有真的要让陈秋娘出去,只是让她有个服软的态度。陈秋娘从小就是人精,大人什么举动什么意思,她是察言观色的高手,对于大人们的意图可是一清二楚,这老头的一个举动自然就是逃不过她的心思了。
老头见陈秋娘服软了,可怜兮兮的样子,便说:“那乖乖在一旁吧,既然不听老人言,以后吃亏了,可别说我没帮你。”
“我知道道长为我好,但这种事,岂能是强求得来的。不过,我答应道长,会努力努力的。”陈秋娘这会儿语气乖巧得不得了,尔后还小声地说,“希望二公子不要在没看到苏樱的好之前就不耐烦地赶走我了。”
张赐一张脸含了微笑,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头却是不耐烦了,就催促说:“佑祺,苏丫头也不错,你留她在身边,相处看看啊。”
“师父,这种事,看人家苏姑娘自己的意愿。”张赐瞧了瞧陈秋娘,黝黑的眼眸里全是意味不明的笑。
“苏丫头愿意的吧?”老头却是着急了,立刻询问陈秋娘。
“道长啊,你别着急啊。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徒弟能在八岁就为你们谋划,让你们全身而退。难道他现在还不如当年了么?”陈秋娘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瞧着老头。
老头若有所思,随即还是摇摇头说:“不可能啊。”
陈秋娘也不再说话,老头沉思片刻,还是摇头,说:“此一时,彼一时呢。情爱是魔障,一旦陷入,这智慧都要降低了。”
“说得好像自己很有经验似的。”陈秋娘嘟囔一句,谁知道老头正色道:“丫头,我也年轻过。我如今遁入空门,亦是劫缘看破。”
老头说完,神色似有迷茫。陈秋娘暗想这老头怕是想起了伤心事,于是立刻就朗声说:“好了,好了,道长你快说了,这会儿要赶路呢。在这荒郊野外,危机四伏,二公子的危险多得多。”
老头点了点头,便径直对张赐说:“你收回权势,摆脱掣肘,我们几个老家伙都为你骄傲,为你高兴。只不过,我们不明白一向沉稳的你为何也如同家族里那些年轻人那样,有了别的想法呢。”
原来这老头此行的目的是这个。张赐一向都是反对造反的。如今他却在积极地排除异己,在控制赵氏集团,甚至周边的小国家亦在九大家族的控制之内了。可以说,只等一个合情合理的时机,他就可以将各处扫平,直接换了日月。
造反,换了日月。这一直是九大家族禁止做的。这里面不仅仅有家族经营的学问。更有张烨的那个祖训预言。所以,即便是被家族内定为牺牲者,早该在张赐登临九大家族的族长这个位置时就该死去的老家伙们。也不得不出山来管一管这闲事。
“师父,我不想过得那么憋屈。”张赐回答得很官方。他这个答案是九大家族新一代的年轻人们普遍的想法。
老头却是眉头一蹙,沉声喝道:“你如今对我也是这样打官腔了,没个实话了?”
“师父。徒儿句句实话。”张赐语气平静。
“实话?从你认识那个女娃以来,你处事风格就为之一变。那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而且现在她已经不在了。”老头恨声责备。
张赐长身跪地,平静地说:“师父,对于佑祺来说,她是我生命的意义。遇见了她。我才觉得活着有意义;遇见了她,我才想要更加珍惜我的生命;遇见了她,我想着守护她。”
“所以。你想要君临天下?”老头严厉地质问。
“是。她让我有了君临天下的心。”张赐的语气依旧那样平静,眸光收敛得很好。陈秋娘只觉得那些字一个一个地敲打在她的心上。让她觉得能得如此相待,便是死了,这一生也算圆满了。
“荒唐。你以为君临天下就能守得了她么?那个位置是天下间最孤寂的位置,你在那个位置上,更加孤独,更加不自由,到时候更加守护不了她。再者,一旦登临了那个位置,九大家族就要暴露在人前,从未在日光下露过面的老鼠是瞎的,你知道不?瞎眼的老鼠一旦到了日光下,寸步难行。家族内部会直接崩盘,或者九大家族就要从此时此处终结。”老头说到这里,咬着牙恨恨的模样。
“师父所言甚是,所以,张赐自有主张。”张赐还是回答得滴水不漏,不让对方看到他的任何一点的心思。
老头叹息着摇头,伸手抚了抚张赐的肩头,说:“佑祺,你还年少,九大家族是何其庞大的家族。你这样贸然的举动,可能会害死很多族人;而且,那个女娃都不在了,你如今还做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还真的相信她会回来这种话么?”
张赐没有回答,只是很平静地说:“师父,你多虑了。我是九大家族的人,我更是族长,我明白我的担子。我